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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连香遥这下可听懂了,表情也从疑惑转为错愕,“你、你没说错吧?”
他的意思是……要收她做小妾?
“没说错。”孙问磊很肯定,“我想和你在一起。”
“那、那、那……我家小——小姐怎么办?”连香遥惊慌的后退了两步,眼睛瞪得大大的。
“连小姐?”孙问磊不明白她的问题,“她还是一样留在孙家,除去正妻的名分之外,她什么也不是,更不会影响我们。”
倒抽了好几口气,连香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一直以为孙问磊是个、是个正直可靠的好人,即便是已成木僵的小羽,他都愿意娶她过门……好啦,虽然他这样的做法实在让她很烦恼,不晓得要怎么跟小羽的青梅竹马交代,但是、但是……这男人也未免——他都还没把人娶进门,反倒先想着要纳妾了!
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些,更不用说,他原本是她的夫婿耶!要是她当初没和小羽互换身分的话,现在要难过丈夫娶妾的人,不就是自己了吗?
连香遥突然觉得脑中一团混乱,却不明白这种混乱的情绪究竟因何面起,只能焦躁的瞅着孙问磊。
“日禾?”那天从织造坊回来后,他才从徐管事那儿知道她的名字,虽然晚了些,不过他愿意从此以后只对她用心,只是……她现在的表情有点怪,和他想象中的有点落差,“你不愿意?”
“我、我……”连香遥看着他,心底涌上一丝酸楚,“我当然不愿意!”当小妾会有多惨,从她娘身上就看得出来了;不但一天到晚被大娘欺负,就连爹心情不好时,也会打娘出气。
还记得很小的时候,娘就告诉过她,“嫁鸡嫁猪就是不做妾。”
要是她现在答应了孙问磊,那她不就太对不起娘的教诲了吗?
“为什么?你不是……觉得我很好吗?还是,你另有意中人了?”自尊心有些受创,但孙问磊还是尽可能柔声的……
面对她的拒绝,他是难受多于愤怒,只想弄清楚她不愿意的原因,不过一想到她可能有意中人,倒让他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我、我是觉得你很好,也没有意中人啦!”连香遥以为他误会自己另有所爱,赶紧澄清,“可是、可是……”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希望他误会自己;她才没有喜欢别人,她喜欢的是、是……呃,不会吧,是他?!连香遥不敢置信的拍拍自己的额头,突然对眼前的情势感到很头痛,事情怎么会演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呢?
“可是什么?”
“……我答应过我娘,绝不做人家小妾的。”沉默了一下,才从自己喜欢上孙问磊的惊吓中回过神来的连香遥,以极缓慢的声音回道。
“小羽,现在怎么办,孙问磊居然、居然说要收我做妾耶!”月光从窗外斜照进安客轩的客房,连香遥托着腮,对动也不动的小羽抱怨。“这实在太过分了!”她不满的嘟起嘴。
心头酸酸的,连香遥也说不上来自己怎会有这样的感觉,但她就是觉得很不舒坦。
男人为什么就不能一心一意的对待一个女人呢?
蓦然,她似乎有些明白大娘为何会这么讨厌她和她娘了,当人家的小妾是很苦没错,但身为原配,还得笑着让夫婿迎妾进门,不是更苦吗?
连香遥突然想起上花轿前一晚,她和小羽的对话——“小姐,嫁给名闻江南的富商,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啊!”
“有什么好!”连香遥满不在乎的扯着凤冠上的珠玉,并将那些值钱的珠玉全塞进自个荷包里。“有钱的男人最靠不住了,说不定没多久他就会再娶一堆小妾,到时候我不就得每天生活在一堆妾室的争宠吵闹之中?”
她爹就是娶了十几个小妾,所以爹还在世时,连家成天都有一群姨娘在那里吵来吵去,怪恐怖的。
幸好她娘不喜欢与人争又过世得早,不然照娘那种逆来顺受的性子,肯定会被那些晚纳进府中的新姨娘给剥了。
“也不一定会这样啊……再说,老爷虽然有很多妾室,但是他在世时,还是很照顾小姐。”小羽公平的说道。
她进连家没有几年,不清楚连香遥已故的娘亲是否曾受到连老爷的宠爱,但就她的观察来看,连老爷生前其实很疼爱小姐的。
虽然不是每件事都有求必应,但至少只要小姐的要求合理,连老爷都会答应。
“那是因为他只有我一个女儿。”连香遥不满的摇了摇头。她爹有一堆偏房,却只有大娘替他生了个儿子,再来就是她娘生下她而已,至于其他小妾,没能再为他添几个娃儿,所以爹才会这么疼她和大哥。
但真要说起来,爹到底还是多疼大哥一点,谁教他不但是正室所出,还是个将来可以继承家业的男孩。
“可是小姐,不见得每个男人都会像老爷一般,娶一堆妻妾的。”小羽苦着脸劝道。
“那可难说了。”拔完凤冠上值钱的珠玉后,连香遥又打起其他送嫁物品的主意,继续将孙家送来一些较值钱的首饰全塞进收拾好的包袱里,“但是不管怎么样,那都跟我无关了,我已经决定好了,我要去闯荡江湖,当一名侠女,所以小羽,你不用再劝我了。”
就这样,隔天迎亲时,小羽被迫和她换了衣裳。幸好大哥和大娘都没出来送她,所以她也就不必担心被发现自己想要偷跑的事了。
不过现在——唉,好烦哦!
看着躺在床上的小羽,连香遥忍不住扪心自问,“要是当初乖乖接受这门亲事,情况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复杂了呢?”她该怎么办?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吗?
连香遥重重叹了口气,起身走出客房,现在的她,需要好好的冷静冷静,吹吹夜风,看能不能让脑袋更清醒些。
谁知走着走着,她竟又莫名其妙走到孙问磊的书房前,下意识的走了进去。
书房里充斥着他的气息,曾经让她觉得很安心、很可靠,可是,现在却让她很烦恼。
抓了抓头,连香遥干脆端了盆水开始擦起书桌来,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找点事情做,不要再胡思乱想。
擦完书桌换擦书柜,书柜擦完之后继续将摆在墙边当装饰的陶瓷花瓶全数擦一遍。
“谁在那里?”
就在连香遥专心的擦着小几上的花瓶时,一声大喝让她吓得突然松开了手,那据说是孙家传了好几代的越窑瓷,就这样“锵!”一声,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这是怎么回事?”孙问磊皱眉看着书房中狼狈的景象,眼角再扫到连香遥身上,神色有些复杂。
大半夜的,她一个女孩子跑出安客轩做什么?
清脆的碎裂声在半夜特别引人注意,孙问磊、孙问擎及徐管事接到下人通报之后,没多久便赶到书房。,至于最早发现书房有人的徐寒,则是冷着脸站在门边,狠狠瞪着她。
他一直不是很喜欢这个连家来的丫头,明明就是个丫鬟,可偏偏言行举止都那么没规矩,完全没有身为下人的自觉。
“大少爷,这丫头一个人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书房里做什么。”徐寒冷声向孙问磊说道。
“我才没有鬼鬼祟祟呢!”连香遥拢起眉心辩驳,“我只是睡不着,所以、所以才想来把书房打扫干净的。”
孙问磊和孙问擎闻言,扫视书房一圈,接着视线又落到了连香遥手中的抹布,还有她脚边的水盆上。
“你半夜不睡跑来打扫书房?”孙问擎有些不敢置信。这丫头还真的……很奇怪。
“对呀。”连香遥问心无愧的点点头。
这一次花瓶打破可不能怪她,要不是徐寒故意出声吓她,花瓶也不会破。
“……罢了。”孙问磊凝视了她好一会儿,在心中叹了口气,然后正色对已经着手收拾的连香遥说道:“没事就好,日禾,你也早点去休息吧,这些明天再找人来整理就行了。”
“那怎么行。”连香遥抬头看向孙问磊,但又很快又低下头去,“是我不小心打破花瓶的,我当然要负责把这里收拾好。”虽然她心里还是觉得都是徐寒害的,可是她到底还是没有勇气去指责那一脸冰冷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