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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后,涂英人提议去看夜景,她虽意兴阑珊,却不想再被脑中的谭劲所干扰,所以同意继续约会。
晚上十一点,涂英人送她返回饭店,绅士地向她道晚安,径自离去。
杜绘曦独自搭电梯上楼,不知为何觉得身体疲惫至极,走在走道长廊上,她又不禁想着,谭劲会不会又守在她房门口外。
转过长廊后,笔直的走道上毫无人影,她走往自己房间,开门入内,心里涌起不知名的沮丧。
她讨厌被他持续影响的自己,明明对他的做为感到不可原谅,为何又屡次想起他?
好不容易遇到理想的对象,几次约会交谈,涂英人各方面也都很杰出,个性温柔沉稳,跟他的假温柔不同,还比他更成熟内敛,绝对是适合结婚的可靠对象,可是,为什么她就是没办法对这样理想的男人投入感情?别说怦然心动了,她连跟对方相处都经常分神分心。
今晚,涂英人再度问她正式交往的意愿,她仍无法果断地答应,只能笑说先多认识彼此再做决定。
蓦地想起好友莫静宁说过的话——试着与新对象往来,也许她才会发现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可惜,即使她知道了,也再难以回头。
原来她不只喜欢谭劲,还已经爱上他了,这个认知令她更觉痛苦。
如果他只是单纯的考古学者,她也许会放下对另一半经济收入多寡的执着,考虑任自己放胆爱一回,然而,在他用言语及行为伤害她后,两人已再无一丝可能,她更不会去觊觎身为CTL航空负责人的他。
她与他,既然之前被她认定没有未来,往后更不会再有交集。
她倒躺上床铺,倦累得想睡,闭上眼,湿热的液体却滑落脸庞。
那不是泪,只是眼睛酸涩分泌的润滑液。她将手臂横放眼上,再三向自己解释,任润泽眼睛的液体不断悄然而落。
第8章(1)
杜绘曦身着黑白相间条纹制服,长发绾成髻,亮丽五官展露亲切笑颜,站在头等舱入口处,对登机旅客一一问候。
从香港再次返回台湾后,她原本排定的当月班表莫名出现大变动,飞了两趟香港短班,她连休五日,只剩两趟飞行,而且全是进头等舱服务。
以她的年资,偶尔能进商务舱已是幸运,怎么也轮不到进入头等舱的机会,何况还是连续两回。
她不禁怀疑班表人为的可能性,但尽管生疑,也只能认真工作,要自己不再多想。
记得第一次踏进商务舱时,她充满期待兴奋,只因离实行她钓金龟婿的愿景愈来愈近,然而这次进头等舱,她居然毫无半点期待,反而有些不安……
忽地,她笑容僵住,看着眼前背着墨绿色大背包,身着灰色T恤、咖啡色休闲裤的男人,正是她几日未见且不想再见的谭劲。
她轻抿唇,不知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他,若在别处,她肯定掉头就走,但现在她身在飞机上、处于工作中,无法任性摆脸色。
所以她只好朝他轻点头,勉强牵起笑容。“您好,早安。”
感觉谭劲似乎看她一眼,她却无法识出他墨镜下的眼神,只见他径自往座位走去。
他的穿着打扮跟以前无异,短发有些凌乱地遮盖额头,唯一不同处在于他没戴黑框眼镜,改戴上深色墨镜。
虽没有那日西装革履、全身名牌却神情冷凛的陌生感,可此刻的他面无表情,仍让她觉得疏离。
她一眼便认出他高挺鼻梁上的墨镜,就是他的自试图戴在她脸上、为她遮风沙的那副,一回想两人曾经的相处及他温柔的相待,她的心不禁一扯。
但她不明白,他安排她进头等舱是何用意?一见向来低调坐经济舱的他现身在头等舱,她立即肯定她的班表是他动了手脚。
这班客机头等舱有十二个座位,仅坐八名客人,包括她在内只有两名空服员服务,每人负责四位客人。
另一位空服员是比她资深四、五年的前辈,不知是巧合或刻意,她被安排在谭劲的座位排,即使心有不顾,也不好向资深前辈表示异议。
帮旅客把随身行李安罩在上方置物箱后,她开始递送迎宾饮料及热毛巾,边向旅客自我介绍。
走到谭劲座位前,她努力将他当成一般客人,制式地微笑问候,介绍自己名字并询问对方姓氏。
谭劲抬眸看她,看来想说什么,却又选择沉默。
他知道现在开口道歉,她肯定不会接受,他已为自己那日冲动幼稚的行为懊悔不己,他不该测试她,更不该出口伤她。
即使她是只看重金钱的拜金女,也改变不了他早为她痴迷的爱恋心情,他无法将她让给任何男人,偏偏又难以在短时间内取得她的原谅。
因为了解她的个性,他更明白自己伤她多深,唯一能做的只有安静看着她,等她气消了再开口求原谅。
所以,他戴墨镜是不想泄露心情,更为了能无所顾忌地注视她。目前他也只能试图把自己当成她的客人,礼貌响应。
谭劲没找她麻烦、没跟她多交谈,让杜绘曦松了口气,逐渐放松紧绷的一神经,以平常心工作。
历时约七个半小时飞行,班机抵达印度孟买机场,杜绘曦站在机舱门口,向旅客一一道再见。
谭劲是最后一位起身的客人,她发觉他这次并没急着在飞机下降前就先将置物柜的大背包取出来。
这不同过往的差异令她感到纳闷,却告诉自己他的一切已全都不关她的事。
“谢谢,再见。”她微笑对着走往出口的他道别。
听到她这声“再见”,谭劲顿住脚步,抬眸看她,以为她愿意再跟他见面。
杜绘曦虽看不清他墨镜下的眼神,却因他驻足似乎有意交谈而心生不快。
她不自觉细眉轻拧,唇角虽仍上扬保持微笑,可美眸却透露出一抹怒气。
谭劲清清楚楚感受到她满腔的怒火,不想和她冲突,他选择默然离去。
他这次来印度是为前往一处恐龙化石挖掘场探勘,随身背包里仍有些重要的化石模型或工具,每每搭机,他总在飞机降落前便要先将跟众人塞在一块的重要背包取出来,检查探看一下里面的宝贝。
可这一次,他竟毫不在意背包,更没有半点兴奋感,不急于接触令他着迷的恐龙化石,只心急着想跟她和好。
他不知该忍耐多久才能开口向她道歉,只清楚知道现在并非适当的时机,因此只好继续沉默。
而杜绘曦也要自己对下机的谭劲不再有牵绊,只希望他别再出现她眼前。
出关后,杜绘曦跟机组人员前往下榻饭店,几名同事相约去逛街,她却有些意兴阑珊,但不想一个人待在饭店胡思乱想,她便跟着大伙出去Shopping。
记得第一次来印度时,她因饮食问题吐了两日,之后再飞印度总格外注意饮食的清洁卫生,之后虽不再有不适症状,她还是不太喜欢这里。
每次遇到这个航程,她都会尽量换掉,这一次却连换班动作都没有,是猜到班表人为的可能,不想再浪费心神。
跟同事前往市中心热闹的ColabaCauseway购物,以往喜欢人潮和购物的她,没逛多久便觉倦累。用完晚餐后,她没精力跟着大伙去酒吧续摊,径自乘车返回饭店。
才进房间不久,她顿觉身体一阵不适,奔往浴室呕吐起来。
她狂吐两回,几乎将晚餐及一日所吃的食物全吐得精光。神情痛苦地洗把脸后,她非常不舒服地走往床铺,直接躺下。
于抚着不适的腹部,她心想自己又不幸吃坏肚子了,只是晚餐明明是在卫生的餐厅里吃,她也都喝瓶装矿泉水,不明白身体为何仍出状况。
想起她曾在土耳其中暑,极度不适,当时身边还有谭劲温柔的照料……她眉头一撑,止住思绪,讨厌自己再度想起他。
躺了几分钟,她勉强爬起身,从行李箱翻出肠胃药服用,才再度无力地躺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