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
真的不是错觉,她们被人跟踪了!
打从她们离开锦绣布庄不远,穆锦萍就感觉到了。
穆锦萍略微侧头朝身后瞥了眼,脚步却未停顿。
“小姐?”注意到穆锦萍的异样,莲心疑惑的眨了眨眼,正欲回头张望就被喊住了。
“别回头。”穆锦萍压低声音道,“往人多的地方走。”
或许是死过一次的缘故,又或者是空间的原因,对于周围突然冒出的危险气息穆锦萍异常的敏锐。尽管刚才那一瞥并未发觉形迹可疑之人,但那种肃杀的窥视感却如芒刺在背,想忽视都做不到。
“小,小姐……”莲心被穆锦萍冷肃的脸色吓到了。
“没事。”看出她的紧张,穆锦萍出言安抚道,“你只管跟紧我便是,别回头。”
“哦。”莲心神经无端紧张起来。
主仆俩一扎进人堆,穆锦萍就拽着莲心左突右冲的跑了起来,一路撞翻摊位无数。
“小,小姐,出什么事儿看了?”莲心被拽了个猝不及防,好几次都险些跌倒,想回头一看究竟,却跑得没了空闲。
“有人跟踪我们。”眼见身后的蒙面男人没有再隐藏身形,正紧追不舍的辍在后头,穆锦萍也不瞒着莲心了,“前方就是西城桥,咱俩分开两路,你跑春深巷,我往桥上跑!”不用想,那些人的目标肯定是自己,尽管莲心这丫头为人不咋的,穆锦萍却也不想她平白受了自己连累。
“跟……跟踪!”一听是有人跟踪,瞬间刷白了一张脸,“可是小姐……”
“让你跑就跑!”穆锦萍皱了皱眉,眼瞅着跑到岔路口,一把就将莲心推到春深巷的入口,而自己则转身往桥上跑去。
果然,那些人是冲着穆锦萍来的。眼看她往桥上跑,二话不说就追了上去,看都没往莲心的方向看一眼。
然而没有了莲心在身边,穆锦萍却是松了口气。有空间在,那些人想要追上自己自然不可能,不过,她倒是不介意陪他们玩玩儿!
那些人虽然手上都拿着刀剑,却不过是会一点三脚猫身手的角色,不然也用不着穆锦萍带着他们跑,直接飞身上前刀剑一挥就解决的事。穆锦萍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有了陪着他们玩儿的心思,况且,她也很好奇,究竟是谁想要对自己不利!
十二岁的女孩儿腿脚自然比不上成年男子,纵使穆锦萍再能跑,彼此间亦是很快就缩短了距离。
距离不过咫尺,其中一名蒙面人挥剑就冲劈刺过来。
剑刃寒光闪烁,当即将穆锦萍飞扬的发丝一斩而断。而就在这时,几人眼前一花,穆锦萍却陡然凭空消失无踪。
“咦,人呢?”
几人纷纷怔住,随即面面相觑,举剑挡在身前,转悠着浑身戒备起来。
“不是说就是个手无傅鸡的小丫头么?怎么这突然就不见了?”
方才挥剑劈刺向穆锦萍那人眉头紧皱,眼里除了戒备,还有惶色。
“见鬼,我怎么觉着忒邪门儿呢?”几人中最瘦矮的一个已经在往后缩了,大有一有不对就撒丫子开溜的趋势。
话音刚落,就觉后脖颈陡然一凉,当即浑身麻痹瘫软在地。
前面既然听闻动静当即转身,却只见同伴面色僵硬的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瘫倒在地,却是连半个多余的人也没有,皆是眉心一跳。
可还不等他们从惊震中回神,又一个人扑倒在地。
这下剩下的几人彻底慌了,竟是连同伴也顾不上,掉头就跑,不想却被突然凭空冒出来的穆锦萍给拦了个正着。
“几位大叔追了一路,这就要走,岂不无趣?”穆锦萍手里捏着根银针,以及一片红艳的叶子,笑盈盈的模样天真无害,却吓得对面的几个大男人腿肚子打颤。
“你,你是人是鬼?”
几人目露惊恐,纷纷颤抖着往后缩。
“想知道?”
穆锦萍眉一挑,心里默念一声入府,再一声出府,人就出现在了几人身后,出手极快,眨眼又放倒了两人,剩下的几人见状,不待她再出手,纷纷弃剑,扑通跪倒在地。
“仙子饶命啊!仙子饶命啊!”
先前还问是人是鬼呢,这会儿倒是昧着良心叩头喊起仙子来了。
“饶了你们也不无不可,不过……”穆锦萍撅嘴对着手上的红叶吹了吹,“你们得告诉我,是谁派你们来的?”
“我等只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真的不是有意要冒犯仙子的,都是,都是张知府花钱买咱们来行刺仙子的,真的不管我们的事,仙子饶命啊!”
几人当即叩头如捣蒜,根本没等穆锦萍毒药逼供,就竹筒倒豆子的将那张知府卖了个干净。
“滚!”
穆锦萍一声低喝,几人如获大赦,当即扔下地上瘫倒的同伴,连滚带爬的落荒而逃。
地上的几人无不一副见鬼的表情,惊恐万分的瞪着穆锦萍,可他们浑身麻痹,别说逃,就是连求饶声都发不出来。
穆锦萍冷厉的看了几人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轻蔑嗜血的冷笑,随即转身便走,竟是压根儿没有要为几人解毒的意思。反正赤炎草的药效也就比一般点穴定身的时间长那么一点点而已,不至于闹出人命,就让这些家伙好好享受一番以天为被地为席的惬意吧!
若不是心里另有打算,这些人,一个也休想活命!
至于那张知府……
哼哼!
迎着阳光,穆锦萍眯了眯眼,目光冷邪而毒辣。
穆锦萍和莲心是在穆府门前会合的,见莲心只是等在门外却并没有进去将自己遇险的事情通报家人,眸底隐晦的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暗光。
“小姐!”远远看到穆锦萍完好无损的走了回来,莲心当即冲她跑了过去,“小姐您没受伤吧?刚才真是吓死奴婢了,还好小姐您平安无事!”
“嗯。” 穆锦萍笑得不痛不痒,“我们进去吧。”
“小姐,那些人都是什么人啊,干嘛要跟踪咱们啊?”莲心紧跟在穆锦萍身边道,“对了,那些人看着就是穷凶恶极好可怕的样子,小姐是怎么摆脱他们的?”
穆锦萍顾自朝大门走去,但笑不语,可那笑,却怎么看怎么令人心心生寒意。
“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萍儿妹妹!太阳都还没下山呢,这就舍得回来了?”
还没进门,身后就突兀响起一道阴阳怪气的冷谑声来,竟是外出刚回来的穆锦槐。
穆锦萍停下脚步,侧身对已经走上前来的穆锦槐点了点头,“二哥。”态度冷淡疏离,却是没将对方明显的挑衅放在眼里,也压根儿没有搭理的心思,招呼了声,便率先走进门去。
“哼,贱人,看你能得意到几时!”穆锦槐恨恨的瞪了穆锦萍的背影一眼,恶声恶气的啐骂道。
正待拂袖进门,却见那紧跟在穆锦萍身后的莲心丫头忽然转过头来,对着自己嫣然一笑,穆锦槐当即眉头一挑,嘴角随之勾起一抹玩味邪气的弧度。
“呵……这小贱人身边那丫头,倒是有点意思……”抬手勾了勾下巴,穆锦槐眼神露骨而阴险。
穆锦萍虽然走在前面,却并没有忽略莲心那片刻的脚步滞缓,回头就见莲心眼神闪烁的低下了头,嘴角不觉勾起一抹了然的冷笑来,却是假装无知,回头脚步一拐,径自朝熙宁院的方向走去。
到了熙宁院门口,穆锦萍方才停下脚步,伸手接过莲心手上的匣子,“我去看看母亲,你且回去吧。”
“是。”莲心恭敬的福了福身,随即便转身离开了。
穆锦萍目送着莲心走出老远,这才收敛心思进了院门。
“娘!”进门就见苏映红和李妈妈正坐在院子的葡萄藤架下有说有笑,穆锦萍当即小跑了过去,“母亲这是在缝衣裳?”近了才看清两人是在做女红,看母亲手上是件已成大半的灰衣袍子,想必应该是给大哥做的了。
“是啊。”苏映红笑着点了点头,“你大哥近来长高了许多,以前的那些衣裳都穿不上了,所以为娘便想着趁现在眼神儿还好,给他多做几件,虽说外面也有成衣卖,可哪比得上自己做得精细,不过你也别吃你大哥的醋,为娘也给你做了两身衣裙,这就让李妈妈给你拿去。” 说着便看了李妈妈一眼。
李妈妈会意,当即便放下手头的活计,起身朝一边的厢房走去。
穆锦萍蹲在母亲的身边,看着她娴熟的穿针引线,心里只觉满满胀胀的幸福。她想,母亲还活着,真好!
“哦,对了娘,我上御品坊给您买了身衣裳,你且看看喜欢不喜欢。”傻笑了好一阵儿,穆锦萍才想起这事儿来,当即打开匣子,将里面的衣裳给拿了出来。
“你这孩子,自家就是开布庄的,还上外边买。”苏映红嘴上斥着,眉眼却尽染笑意,接过衣裳,摸着那柔软滑腻的质地不由一惊,“哟,这可是上好的雪缎,还是暗绣的,好看是好看,恐怕价钱也不便宜吧?”
见母亲喜欢,穆锦萍心里高兴,却也没有忽略母亲话中的重点,“娘也知道暗绣?”
“怎会不知?”苏映红白了女儿一眼,“当年苏家可是皇商,往宫里进贡就多的,就是这暗绣雪缎以及双绣黄锦……”
“暗绣居然是起源自苏家吗?”穆锦萍诧异的打断母亲道,“可我听那御品坊的伙计说,这暗绣是出自宫里司珍房老绣娘之手呢?”
苏映红原本含笑的眸子忽然黯然了下来,“什么宫里的老绣娘,明明是你曾祖母传下来的。”顿了顿,苏映红才接着道,“暗绣和双绣在南疆很是普及,绣工别致,花样栩栩如生,所以很受世人追捧喜爱……你曾祖母是南疆人,远嫁咱们天朝苏家后便将这手艺带了过来,说起来,苏家当年还多亏了你祖母这一手艺,才得以发家致富,从一介走南闯北的片儿马商户,到了后来盛名江东的皇商。”
穆锦萍听得心悸,这些都是她不为所知的!可若是这样,那御品坊……
“那御品坊的东家,可是姓孟?”穆锦萍正犹自狐疑,就听苏映红问道。
“不是。”穆锦萍摇了摇头,“我听布庄一伙计说的,是姓严。”
“严?”苏映红眉头一皱,眼底划过一抹诧然之色。
“嗯。”穆锦萍点头,“不过好像是中途换了东家,至于之前那东家姓甚名谁,伙计倒是没说。”
苏映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却是不再言语。
“娘,莫不是这御品坊有什么古怪?”穆锦萍见母亲神色不对,不禁好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