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猎
穆锦萍之前忙着对付穆锦槐没注意,等这彻底闲下来才恍然惊觉,她这有一段时间没见过高煜了。还以为是自己拒绝联姻的事情对方故意疏远,后来才在绿依口中无意得知,原来是秋猎在即,皇上已经入住衢江行宫,作为经办人,高煜正是里里外外忙得抽不开身的时候。
“难怪穆之笐不顾祖母的意愿,硬是将穆锦槐从祠堂提了出来,想必就是为了这事儿了。”穆锦萍手里拿着一本民间话本斜靠在床头,却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眼神有些放空,嘴角却勾着抹冷冽讥诮,“也是,他若不偏心护短,那就不是穆之笐了。”
“看来,你要扳倒你这二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绿依顿了顿,接着道,“还以为你把老夫人搬出来就算不能把他怎么样,好歹也是能让他吃些苦头,却是不想,也就这么不痛不痒关了几天而已。”
“我本来也没指望就这样彻底能扳倒他。”穆锦萍耸了耸肩,倒是不以为然。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么说服莲心站在你这边的?要知道,那丫头眼界儿可是高着呢?”这问题绿依老早就想问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很简单啊。”穆锦萍挑眉,“要嘛我将她怀孕的事情捅出去,浸猪笼或是被活活烧死,要嘛她与我为盟,我保证给她条活路,就算不能做填房,也会给她笔钱离开衢江,过衣食无忧的生活,横竖逃不过一死,傻子也知道怎么选择不是么?”
“不过她选择留下做填房。”绿依撇了撇嘴道,“这么陷害自己的男人,还敢留下,我真是佩服她。”这往后的日子能好过才怪!
穆锦萍也撇撇嘴,“这就不在我关心的范围了。”
绿依上上下下将穆锦萍看了好几遍,脑子里就冒出两个字——狐狸!
秋猎眨眼即至。
这天一大早,穆之笐就领着穆锦槐出了门。
而穆锦萍兄妹,却是高煜特地吩咐严箐亲自上门接的。而为了方便,穆锦萍亦是做男子打扮,混在一群人之间,也没人会留意到。
当穆之笐父子在猎场看到穆锦萍兄妹时,那脸色可谓是精彩极了。
“来了?”高煜亲自迎了上来,含笑望了穆锦萍一眼,当着这么多人倒也没有做出什么亲昵举动,随即才将目光看向穆锦逸,“穆大人在那边,我带你们过去。”
穆锦萍和穆锦逸对视一眼,心里皆是一片了然,随即冲高煜点点头。
穆锦逸拱手道,“殿下费心了。”
“只要萍儿高兴就好。”高煜笑看了穆锦萍一眼。
穆锦萍眯眼笑着装无知。
看着这样的穆锦萍,高煜忽然有种无奈扶额的冲动。
兄妹俩在高煜的带领下,刚走到穆之笐身边,还不待高煜出声,穆之笐就对俩人低喝道,“你们跑这来做什么?”
高煜笑得温雅,眼眸却幽邃,“是高某让人把他们接过来的,庶子既然都在,这嫡出却藏在家里,于礼也说不过去,你说呢,穆大人?”
“这……”穆之笐脸色一顿,随即笑道,“哪里哪里,主要是犬子自幼志向在文不在武,这种诚来了也是尴尬,更何况小女还是一介女流……”
“穆大人多虑了,萍儿一身男儿打扮,在这种人多眼杂的诚,也没人会多做留意的。”高煜说罢转头拍了拍穆锦逸的肩膀,笑道,“倒是锦逸,一会儿可别再藏拙,让你父亲失望哦?”
穆锦逸的回应是拱手行了一礼。
穆锦萍站在一边眨了眨眼,心里却是纳闷儿的紧。大哥身手很好么?高煜都知道自己却不知道?
穆之笐也是一脸古怪的瞥了自己那个文文弱弱的大儿子一眼,正要说话,却见大皇子笑眯眯的朝这边走了过来。
“十四弟对穆大人一家可真是上心,非但将人一双儿女接来,还亲自送到人家父亲手上,只是,当着父皇的面,你这么明目张胆的结党营私,真的好么?”高焱说着往高煜身前一站,虽是笑着,眼里却尽是挑衅之色。
“大皇兄真爱说笑。”高煜尽管也是仍旧笑着,眼神却骤冷了下去。
“说笑么?”高焱挑眉,故意转头看了男装打扮的穆锦萍一眼,“穆二小姐,别来无恙啊?”
穆锦萍敛着眉眼,也学着男子礼数拱了拱手,“见过大皇子殿下。”
穆之笐父子三人也纷纷向高焱拱手行礼。
高焱却是看也不看,眼睛钩子似的睃巡在穆锦萍身上。
高煜眉头皱起,当即将伸手将人拉到了身后。
高焱也不在意,只是目光状似随性的四下打量了一圈,懒懒道,“难得今年秋猎能与十四弟共事布置,就是不知,十四弟有没有兴趣与为兄比试一场?”
“哦?大皇兄想要怎么个比试法?”高煜挑挑眉。
高焱道,“以争夺头名为目标,谁赢了,谁就可以向父皇请旨赐婚,怎么样?”
“赐婚?”高煜闻言眯了眯眼。
高焱也不说话,只是回头意有所指的看了穆锦萍一眼。
几人会意过来,脸色当即就变了。
高煜是面色冷凝,穆锦萍则是眯起了眼,而穆之笐却是一脸深思,至于穆锦槐,就是脸色铁青,满眼愤岔不平了,可谓是心思各异。
“大皇子与十四皇子比试,输赢赌注理应拿自己的东西押筹才是,怎的倒是打起这不相干的旁人心思来了?”穆锦萍语气古井无波,可平静表层下,却是喷薄的火气,憋得很了,以至于脸色都涨得通红。
“是啊。”高煜也皮笑肉不笑的应和道,“大皇兄这赌法可真是毫无道理。”
“你就直说你敢是不敢吧。”丝毫不被高煜身上散发的冷冽气场影响,高焱依旧笑得完美无缺。
“我想大皇兄有件事弄错了。”高煜清冷道,“萍儿她可不属于咱俩任何一个人,所以咱们并没有权利拿她来做赌注,不是做兄弟的不敢,而是我不屑这种强壤夺的土匪行径!”
高焱脸上得意的笑容一滞,当即气结,“你……”
“据说大皇兄前年淮南剿匪立了大功,倒是不知道,竟是把那些土匪习气也学了个十成十,果然是近墨者黑么?”高煜勾了勾唇角,继续道,“既然大皇兄想赌,兄弟我自然奉陪到底,不过,即是赌,那咱们不妨来点有趣的如何?”
高焱被他这么一睹,有脾气也得继续噎着,“那你想要怎么个赌法?”
高煜笑道,“我输了,就把先皇留下的十二铁卫给你,你输了,便把淮南码头的执掌权给我。”
一听这话,高焱当即眼眸一眯,“你想从商?”
高煜却并不接他的话,只挑眉问道你,“怎么样,敢赌么?”
“你到底什么意思?”高焱警惕的眯着眼,淮南码头可是关系着珍宝斋货运通畅,且监管盐运,粮运,可不能随便给人的。
“字面上的意思。”高煜纵了纵肩,“赌是大皇兄提的,赌就这么个赌法,当然,要是大皇兄担心自己赌不起,我是无所谓。”
“赌就赌,谁还怕你不成!”高焱本来还有所顾忌,被高煜这么一激便不经大脑的应了下来,“别以为自己在军营混,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高煜没有接高焱的茬,挑了挑眉,便径自走开了。
高焱用力磨了磨后牙槽,也跟了上去。
两位皇子前脚一走,穆锦槐就再也憋不住了,凉凉的讽刺道,“这攀上皇子就是不一样,文弱书生弱质女流也能进这猎场来了,可惜啊,这猎场可不比大街,可不是谁想玩儿就能玩儿的。”
“二哥要真是不满,刚才当真十四皇子的面怎么不吭声?”穆锦萍不屑冷嗤道,“人前装哑巴,人后瞎嘀咕,倒是出息的很。”横竖早就撕破脸了,自然没有忍让留脸的必要。
“你……”
“我是攀上皇子我骄傲,有本事你也攀一个来啊?好运气啊,可是羡慕嫉妒不来的!”看都不看穆之笐铁青的脸色,穆锦萍顾自反讥道。
话音刚落,就听穆之笐咬牙一声低斥,“闭嘴!”
“怎么?父亲这是要大庭广众之下教训女儿么?”穆锦萍冷冷挑眉,“我倒是无所谓,不过父亲,你可别忘了……家丑不可外扬!”
“狩猎就快开始了。”穆之笐还想教训穆锦萍几句,却是穆锦逸出声打断道,“父亲,皇上可是看着呢。”
穆之笐朝皇家仪仗的高架台看去,果然皇帝正看向这边,虽似是不经意一扫,还是惊出了他一后背的毛汗。一口气就这么被堵在了喉咙眼儿不上不下,被噎的够呛。
穆锦槐刻意朝穆锦逸的身边靠近两步道,“要不,咱们也来一场较量,怎么样,大哥可有兴趣?”
穆锦逸神色淡淡的,嘴角却勾了勾,“好啊。”
穆锦槐闻言眼睛一眯,眸底极快闪过一抹狠戾。
正在这时,就见高架台上的皇帝站起身来,千篇一律的说了一些激励大臣后辈的场面话,简单说了下狩猎规则,便一挥手,狩猎开始。
只闻皇帝一声令下,当即便是马蹄飞扬,一众背着弓箭的青年才俊骑马冲进了密林深处。霎时只见尘土迷眼,场面甚是轰然。
皇帝原本是要亲自带队的,可惜前几天不幸扭伤了腰才不得不退居幕后,看着那朝气蓬勃的后辈,心里也甚是喟叹,年轻就是好啊!
等待的过程闲着甚是无聊,且不说还是在穆之笐身边,穆锦萍自然是呆不住的,趁着没人注意,便悄然的离开了。她也没走远,就是凭借对这一片勉强的熟悉,绕着山头转。
本来是想着绕去之前来过的那飞瀑泉潭的,不过显然是她想多了。虽说山路绕来绕去也就那么回事,但那个地方除了经过密林,显然是绕不去的。
既然飞瀑泉潭去不了,那不如趁着身边难得没人进空间看看好了。再说,也不知那株千丝槿怎么样了,突然从外界移到空间,也不知道适不适应。
这么一想着,穆锦萍当即默念一声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