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走之间
那边司月玄被张良抱着快速翻过那石墙的尽头,纵身跳进了一条巷子,再从巷子跑进刚才的大街。
然后把司月玄放了下来。
司月玄抬眼一看,已经到了清远医馆门外。
再看天色,西边漫天的夕阳。
“不要跟红儿提刚才的事情。”张良面色不改,仿佛刚才抱着一个人跑那么快那么远是很轻松的事情,且刚才的事情也是很平常的事情。
司月玄并未搭话,她心跳依旧很快,且中儿还没回来。
“你不用担心他,他一定没事的。”张良略冷笑说道。
“你怎么知道?”司月玄问道。
张良‘啧’了一声,看她的眼神仿佛看一个白痴,说道:“你应该清醒了吧?”
“什么?”司月玄不明所以。
张良叹气,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陶瓶,递到司月玄面前,说道:“自己留着吧,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难道……”司月玄心跳本来渐渐慢了下来,现在立刻又大大地跳动了起来。
忙接过张良手里的瓶子,拔开瓶塞,然后用食指沾了一点点,往自己鼻子上一抹,刺鼻的气味从鼻端快速窜入鼻腔,再往泪腺散开,到整个后脑,最后到了大脑。
深吸了口气,脑子仿佛被清空了,然后定了定神,司月玄慢慢让心神恢复下来。
把瓶盖塞住,递到张良面前,张良看着她已经恢复神智的面孔,心里略放心了些,但是并未接过瓶子。
“自己留着吧,也许下次还用的着。”并非她不够小心,而是那下毒之人手段比较厉害而已,且她已经被别人盯上了而已。
“我什么时候……”司月玄问到一半,中儿已经出现在他们眼前。
司月玄细看他身上,并没有伤口,心里放下一半,但是另一半却紧崩得像要断掉一般。
中儿一看见司月玄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得解释些什么。他看向张良,张良回他一个‘不关我的事’的表情,便往清远医馆的大门走去。
中儿自然是不信他那个‘不关我的事’,看司月玄冷凝的表情就知道那家伙就算不说直接说,也一定是添油加醋地暗示过了。
司月玄看着中儿,并不开口说话。
中儿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但是他却不能开口说话,他的声音……
“那只簪子,是你放的?”司月玄细想过后,选了一个最要紧的问他道。
中儿点头。
“那些人想把这簪子的主人灭口?”司月玄问道。
中儿点头。
“因为我并不是这簪子真正的主人?”司月玄问道。
中儿再点头。
“所以,你一路跟着,怕我出事?”司月玄问道。
中儿睁大双眼,看着司月玄,难以置信。
经历过刚才的事情,她还会这样想吗?她不觉得她的杀身之祸是他故意为之吗?
“你刚才把我拉到你身前,就已经知道他们跟了上来,是吧?”司月玄冷笑地问道。
她到底什么时候中毒的?和张良在大街上吵架时,怕是毒性已经发作了。
那杯茶她并没有喝啊,连茶的热气她都刻意避开了。
张良说的那些话,怕也是故意刺激她,试探她的状况吧?
也许那个时候,张良突然把她丢到肩膀上就已经知道了他们身后有人跟着吧?
恐怕这个人也知道。
思及此,只觉得脊背发凉。
明明是如此稚气的一张脸,却仿佛藏着复杂的面孔。明明是偏远的城市,却如此险象环生,天还未黑,杀手已经来了又走。
司月玄冷冷地转身,往清远医馆走去。
中儿忙跟着。
从现在开始他必须得紧跟着她,寸步不离。
那些人,不会放过她的。
司月玄走进清远医馆,红儿看见司月玄面色不好,来不及问,司月玄已经大步走进正厅,看见吕业和张良站在药跪前说话。
司月玄突然对着张良跪了下去。
张良面色一变,虽然这司月玄在张府跟他下跪也不是什么媳的事情,但是现在……
“谢谢公子的救命之恩,还请公子转告,也谢谢夫人的收留之恩。”司月玄趴在地上,三拜起身。
不等张良说些什么,司月玄已经对着吕业鞠躬,说道:“吕公子,虽然我不明白,你熟读医书,也能治病,却并不好好行医济世的原因。但是谢谢你的帮助,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红儿忙走过来,轻声问道:“怎么了?你这是像在告别?”
司月玄鼻子一酸,她是在告别。
因为她不知道她能在这里呆多久,也不知道能活多久,全看老天的心意了……
“红儿,你不必担心那安侯来寻事,只要他的病能好,他夫人就一定能怀孕。那位越夫人,不出三月,定会送来大礼道谢……”司月玄话未说完,红儿突然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双眼喷火地看着司月玄:“你先说说,你怎么了?”
司月玄看着她,并不回答。
“公子,她怎么了?你刚才出去又刁难她了?”红儿瞪着张良说道:“她不想去你那个张府,你何必勉强?”
吕业忙出声阻止自己的妻子胡乱发火:“红儿,此事与公子无关。”
吕业看了眼表情森然的中儿,再看一眼情绪激动的司月玄,心里清楚,应该就是公子刚才说的那回事。
“何必生气?不过是一只簪子,那些夫人送的簪子多的是精致的,你再选一样就是。”吕业笑着说道,看着司月玄:“中儿年纪小,难免会做些错事,你今后好好管教便是。”
司月玄看着那吕业仿佛早已了然的眼神,心里是五味杂陈。
他和公子早知道中儿的身世?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中儿,快去煮饭,大家都饿了。”吕业对着中儿下了命令。
中儿看了一眼司月玄,便还是出了大门,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红儿,你也去帮忙。”吕业对着妻子说道,态度自然温柔许多。
红儿虽然觉得气氛有些怪异,但是自己素来懒惰的丈夫突然使唤他们做事,知道应该是有事她不便在场。于是她也默默地走出了正厅,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听见红儿的脚步声远去,吕业才又开口说道:“公子的意思是,那孩子对你绝无恶意。若你执意要走,他自然也会想尽办法跟着。且你若离开这里,出去外面,他们必然会更加肆无忌惮地追杀你,他一个人,不能保护你。”
他的意思,是让她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