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学会查岗
顾月楼十分头疼。
十几年前的事，他虽然还小，记不太清，但那时候，一口一个软软糯糯的妹妹，他唤得却相当疼爱。
后来，一天夜里，狂风大作，妹妹就在那一日，突然失踪，也不知是被狼叼了去，还是被一些别有人心的人偷了走，谁也不知道妹妹到底去了哪里。
但顾月楼想，当年的妹妹那么小，这样一个才才断奶的小娃子，就算偷去了，又能做什么呢？
估计，被狼叼了的可能性大。
后来，他们也找过，可始终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周围又是那样一种萧条寒冽之地，就算妹妹能有命不被狼叼走，可也活不了多久。
如此想着，顾月楼又做出自己的推断，可顾太傅却坚持：“你说的都不对！也都不可能！你外祖父家，一生只有你娘一个女儿，那自然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那样心高气傲的，又绝色倾世的女儿，这世上，绝对找不出第二个！”
言下之意，你妹妹就是活着！
这是属于一个父亲的坚持，与身为一个慈父的期待。
可是……
顾月楼郁闷了，“爹，这十几年前的事……”话未落，蓦然双眼一眯，厉喝声：“谁？！”
身子一闪，瞬间窜出门去。这边书房的门扇还在颤颤的晃动着，别一边，早就没有了人。等得顾太傅追出去时，眼前一片白雪茫茫，格外安静，
风里，似乎隐约传来一种淡淡的味道，很快又散，但顾太傅，却是深深的记在了心里。
“悠悠……”
他低低唤一声，老眼昏花，却不糊涂。
悠悠，是他那早早过世的妻子，秦悠。
……
那人的速度很快，顾月楼并没有追上。
等回到家的时候，顾太傅仍在书房等着他，刚一见面，劈头就问，“是什么人”
顾月楼道，“是个女人。不过她速度很快，没有追上。”
话落，他似乎看到自己老爹竟是奇怪的松一口气，忍不住就问，“爹，你怎么了？这个女人，你认识吗？”
顾太傅立即点头，“不认识！”
甩了袖子，利索往外走，“马上上朝了，你不用准备一下吗？”
“哎Ｃ，我马上就走。”
顾月楼怔愣一下，赶紧也跟着出去，心头，却深深的吐槽加好奇：回话回得这么快，真不认识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老爹有事瞒着他。
而今日，朝堂之上，却出了一件大事。
皇上钦定主婚人的三朝元老顾太傅，却破天荒的对公主下嫁这门婚事，表示了坚决的不赞同。
并且，请出高人，各种论据，无论是从属相，还是八字，都是大凶之兆！再论顾倾城……说此人男生女相，必不长命，又说他身具异国血脉，并非纯正中原人，公主若嫁于他，这一生，必是水生火热，不得幸福！
于是，如此如此一番话说下来，不止满朝文武大为震惊，便是连九五之尊的皇帝，都动了勃然大怒！
“顾太傅！朕向来敬你是三朝元老，又两袖清风，是我大宋第一忠臣，这才让你全力操办公主大婚一事。却没想到，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请人去算公主八字？还敢说什么大凶之兆！这简直是荒唐！如此鬼神之说，朕怎么能信你？！”
龙颜震怒，文武缄默。如此整个朝堂都唯唯喏喏，一片寂静，宋帝赵越只气得脸色铁青，胸口急速起伏，他怒着双眼直刺花白了头发的顾太傅，若不是顾念他这一生忠诚，赵越早就把他拉下去，乱棍打死了！
居然敢谣言惑众，说什么水深火热，不得长命？
这简直是胡扯！
“来人！”
纵然如此，他仍然怒气不减：“顾太傅年事已高，精神略有恍惚，先请下去沐休三月吧！公主大婚一事，着吏部侍郎楚世雄，全权负责！侍卫统领顾月楼，从旁协助！”
金口玉言，再无更改！
圣旨一下，满朝寂静。
片刻之后，满朝文武却又将所有心思，都放到了年事已高的顾太傅身上―――尼玛这不是老寿星上吊，作死吗？
好好的当一回公主的证婚人，这是何等的荣耀与风光，却偏偏要闹这么一出大戏，你吃饱了撑的？
总之，有人笑，有人愁，有人叹惜，有人拍手称快。
三朝元老呢，还真以为离了你，这大宋就不能活了？
早朝散去，顾太傅带着一脸的平静，第一个走出朝堂，一早就在外面等着的顾月楼，立时就冲了上去，低低的叫，“爹！你这到底在干什么？你这突然……”
顾太傅打断他，“回家再说！”
一句话，堵死了所有一切。
顾月楼怔了一怔，向来犀利睿智的眼底，难得袭上一抹烦燥！
“来人Ｃ好护送老爷回府，若有任何差错，小心你们的脑袋！”
沐休三月……这几乎便是逼着爹爹辞官回乡吧？
冷峻的眼底一片寒彻，手指攥在一起，青筋隐隐爆起。
顾太傅摇摇头，“稍安勿燥！”留下这么一句话，他起身上了轿子，缓缓离去。
头上，阳光照起，白雪莹莹。
好一个冰玉琉璃的世界，似是尘埃不染，纯真透亮，可谁又能真正知道，这洁白的冰雪下面，覆盖着的，是怎样丑陋的一面？
太傅走了，满朝的文武大臣，也都陆陆续续，从大殿走出，个个窃窃私语，低低探讨，细听，无非便是今天朝堂之上的逆转之事。
人人都道，顾太傅傻了。
楚大人赚了。
顾月楼一张脸，满布风月，但到底是浸淫官场这么多年，很快就将自己的心态调到平和，认认真真站好这一班岗，等得回头，再问老爹到底怎么回事。
凤红玉夜里出去的事，顾倾城早就知道，他并不戳破。
只是一大早见面，就将这妖娆的小女人搂在怀里，笑笑道，“丫头，身体好些了吗？早饭想吃什么？”
凤红玉睡眠不足，迷迷糊糊推着他，“困，让我再睡一会儿，你先吃吧！”
“那怎么行？”
顾倾城不依，“人是铁饭是钢，我去弄些小菜来。”
话落起身，又往外走，凤红玉倏然睁大眼睛，“站住！”
顾倾城回首，一脸宠溺的笑，“怎么了？夫人？”
“你没有话要问我吗？”
她说，“我夜里出去的事，别告诉我，你当真不知道！”
“唔！是不知道啊！啊，你夜里出去了吗？我怎么不知道？你要告诉我吗？我洗耳恭听。”顾倾城眉一挑，先是疑惑，又是郁闷，最后做恍然大悟状，果断一副“我真的不知道”的模样，凤红玉无语的伸手抚额。
越来越幼稚的男人，这到底是不是名震天下又战不无胜的瑞王爷呢？
“算了，不知道拉倒！”
被子一拉，继续睡觉，顾倾城却已经走回床边，笑吟吟一把搂下，将她连人带被抱在腿上，亲昵的蹭一下鼻尖，哄着道，“玉儿乖！有什么事，不要瞒着我好不好？你到底是个女人，再加出入也不方便，万一被皇上发现，你可怎么办？”
尤其是她这一身的惊华气度，那是任何一个人见了，都无法移开目光的存在。
顾倾城现在，一不想让她出门，二还是不想让她出门……做为男人，他有他的骄傲，也更有他的自私。
他的女人，也只能是他的。
“那么，我要是真被皇上发现了，你就不管我了吗？”
凤红玉睡得迷迷糊糊的，可这脑子可当真不含糊，一出口，抓的便是关键点。
顾倾城哭笑不得，“怎么可能？你要真被皇上发现了，那本王便是不顾一切的闯宫，也要将你救出来。”
俯唇吻吻她的额头，亲昵之情，显露无疑。
凤红玉终于满意，“这还差不多！”双手搂上他的脖子，眼一闭，“困，能不能再睡会？”
顾倾城囧：“活该！谁让你半夜不睡跑出去的？”
一脸爱怜又心痛的看着她，“以后再有事情，不许这么鲁莽了，知道不？”
要不是他早早安排苏落与秋日轮流守夜，这还不知道她居然又跑了一趟顾府呢！
这妮子，可真是胆大包天了。
“好啦好啦，我下次注意就是了……”小女人睡意正浓，不耐烦跟男人这么嘀咕，但最后仍旧是不满，“还说我呢，你不也一样？半夜醒来不见人，难道是去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了吗？”
迷迷糊糊的话音一落，闭眼就睡。
顾倾城满脸黑线，哭笑不得―――这丫头，还学会查岗了啊！
想想自己夜里做的事，顾倾城又轻轻的抿唇，淡淡的冷。
“主子？主子？您起了吗？”
门外忽然有人低低的唤着，听起很急。
顾倾城顿时蹙眉，看一眼才刚刚睡着的女子，有些犹豫。
她才刚刚睡下，他不想吵醒她。
没想，凤红玉却自己翻个身，裹着被子跳下了他的腿，“行了，你出去吧。我自己回床上去睡。”
光着脚，三步两步跳到床前，裹紧了被子，倒头再睡。
那速度快的，压根就不让顾倾城有任何反对的余地。
于是，顾倾城也只能摇摇头，向着她说一声，“等一会儿睡醒了，你让锦瑟给你弄吃的。白天没事别出去了，好好休息。”
“好！”
女人答应得挺痛快，顾倾城笑了笑，拉门出去。
“主子，出大事了。您这几天不上朝，上面都要变天了！”
秋日急急的低声说道，“顾太傅当朝反对公主婚事，听说皇上龙颜大怒，已让顾大傅沐休三月。这大婚之事，已经交由吏部侍郎楚世雄，全权接手。”
如此一来，整个朝堂格局，瞬间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