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到此为止

    陈美凤分明感觉到有凉风顺着脊梁滑过："不，我们没什么可谈的，而且，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你是什么身份？李恩厚的私生女？就因为你，我们家四分五裂，我父亲被气死，李松被嫌弃，现在李恩厚只宠着你一个人，你以为这样你就可以凌驾于我之上了吗？你有什么资格——"

    但陈美凤的咆哮突然停住了，因为李森将一份报纸伸到了她的面前，报纸已经泛黄了，是很多年前的报纸，上面有黑体字的标题——《李恩厚千金绑架案疑点重重！》

    "这个旧闻如果交给段子文来炒作一下的话，结果会怎样？"李森居高临下的神情，居高临下的语气。

    陈美凤看到标题，虚汗涔涔，她用手紧紧压住心口，仿佛她的心脏难以承受这样的刺激："有话就快说，不要拿这些陈年旧事来说事儿！"

    李森微微一笑，收起报纸："我们是不是可以心平气和的谈谈了？"

    陈美凤终于不再说话了。

    李森单刀直入："你和段家联手的事情，可以到此为止了！"

    陈美凤瞪大了眼睛望着李森，下垂的眼角看起来很滑稽："到此为止？你凭什么——"

    "如果你到此为止，打消和段志城联手的主意，然后老老实实的和李恩厚离婚，我就离开港城，从此不再回来！"

    陈美凤长大了嘴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李森再进一步："我刚从段家出来,所以,我知道你的打算，你想通过离婚带走李恩厚的一半家产，然后再和段志城联手，彻底击垮李恩厚！"

    陈美凤眼睛瞪成了三角形！

    李森再紧逼一步："你了解段志城吗？段志城会乖乖的被你指使吗？你们之间到底谁在利用谁？谁是猫谁是鼠，这些你想过吗？段志城，李恩厚都怕他三分，凭段志城的手段，他先和你联手击败李恩厚,然后,会把你一口吞掉的！"

    陈美凤脸色煞白。

    李森穷追猛打："如果你不肯放手，我就宁可让段李两家的联姻成为事实，段李两家一旦联手，想对付你，岂不是轻而易举？到那时，你连哭都没地方哭了！"

    陈美凤几乎瘫软了。

    四周依然是虔诚的香客，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檀香的味道。

    "老老实实的和李恩厚离婚，拿走你应得的那一份，然后，安心的吃斋念佛，消除业障！如果你能做到，我就彻底离开港城，不再回来！你考虑考虑吧！"

    李森转身欲走.

    "你——"

    身后传来一声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陈美凤的面孔也让人毛骨悚然:"你——你真是李恩厚的女儿,你的毒辣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好吧,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把丑话说在前面:你立刻在我面前消失,从此无声无息,就象李家从来没有你这样一个人一样,你本来就不该在这个世界上出现!如果你能做到这样,我就和李恩厚办理手续;如果你食言了,又出现了,那么,我会调动我的所有的力量,把李恩厚翻个底朝天,李恩厚的生意做得这么大,他的仇人你以为只有段志城一个吗?有多少人想要推倒他,你知道吗?我只要一号召,这些人都会站出来的!"

    恐惧的声音,狰狞的面孔,让李森感觉好不悲哀,她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悲凉,在脸上挂出一层淡淡的笑容,气定神闲的说:"那好,我们一言为定!"

    李森的气定神闲让陈美凤瞬间崩溃了.

    杉木大厦。

    李森要见的第三个人是李恩厚.

    彡木大厦矗立在雨中,妩媚,而忧郁.

    李恩厚的白发已经不是星星点点,而是颇具规模了,李森将两瓶黑发素放在李恩厚面前的茶几上,推到他的面前:"用的时候要小心,不要弄到头皮上!"

    李恩厚慈眉善目的笑了:"是不是觉得很内疚呀,我的这些白发,有一半是因为你们两个才白的!"

    又一瓶何首乌粉推到李恩厚面前:"这个是治本的,冲水喝,坚持喝,才会有效果!"

    "怎么突然这么周到?我都有些受宠若惊了!"但脸上依然是幸福的笑.

    接下来推到李恩厚面前的,是一本老式相册了,翻开,李恩厚一下子惊呆了:"森——这——这是？"

    "妈妈的相册,我想听你给我讲讲妈妈的事情!"

    李森坐到李恩厚的身边,这让李恩厚很局促,这么多上来,这个女儿和自己一直很隔阂,从小到大,别说抱抱她了,即使想拉拉她的手,李森都很警觉地推开,今天,李森突然坐得这么近,这让年过半百的李恩厚真的感觉——受宠若惊了！

    "薛姐姐总喜欢给我讲妈妈的故事,但她只能讲到妈妈离开千叶岛之前,等她去港城后,薛姐姐就不知道了!"

    李恩厚翻开相册——一张与李森极其相似的面孔,李恩厚的手有些颤抖了:"这是你妈妈十九岁的照片,和你现在一样大.刚来港城时,就有演艺公司想和她签约,但她性格倔强,桀傲不驯,不肯归顺于任何人,这一点,你和她很象!"

    "然后呢?"

    相册又翻过一页,是在舞台上表演的照片.

    "然后,你妈妈常会去各个剧场跳舞,但她没有背景,没有后台,常常被欺负,演出的酬金拿不到,又被人家在合同上做手脚,于是,爸爸就暗中帮助她,因为,她一直很感激爸爸!"

    再翻一页,李森出现了,还是婴儿的李森在妈妈的怀抱里,年轻的妈妈幸福的笑着.

    "你妈妈突然消失,我怎么都找不到她,即使去千叶岛,她也不见我,我一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直到六年后,我接到了她的一封信,才终于明白——"

    李恩厚眼角湿润了,眼角细密的纹路,因泪水的浸润而更加明显.

    "你的妈妈倔强,清高,任何事都不肯低头,也不肯将就,我不能给她名份,所以,她才做了这个选择,她就是这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李恩厚用手指抹了一下眼角,"这种性格,让她选择离开."

    "我也要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