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隔阂
“呀，三妹妹今日可真早。”
萧芷意刚跨进门槛，一旁坐着的萧芷宁面露讽意，显然是在记恨昨天之事。
今日她一身鹅黄的衣裙衬得面容娇俏，挽着双平髻，配着一套珍珠头面，嘴角带着讥讽，整个人虽焕发出一种明媚的气息，却因她此刻的神情大打折扣。
“大姐不也挺早的吗？”萧芷意不在意淡淡的说道，随即从她身旁走过，直往老太太走去。
“意儿给祖母请安了！”眉宇间落落大方的给老太太行了个礼。
老太太满头银发，半靠在床边，面色因为病魇很是憔悴，泛着青白，原本精明威严的双眸此时显得格外没有精神，漠然的瞥了一眼萧芷意便移开了目光。
萧芷意徒然一愣，微怔了半秒，却不敢起身，懦懦无声的喊了句：“祖母……”语气间透着委屈。
老太太一听神色一僵，转过头看了眼萧芷意，好半晌才开口说道：“来了啊，起来吧。”
萧芷意眉宇之间难掩落寂，看来祖母还是生她的气。
萧芷宁坐在一旁，察觉这明显怪异的气氛，没有出声，只是眼神闪烁，把这一切尽收眼底。
“母亲在说些什么，一大早便听到母亲院子里有喜鹊在外面叽叽喳喳的叫着，还以为有什么好事。这不，儿媳这就闻声而来了。”这时门外迎面走来一对儿母女，那妇人身形略显富态，肤色白皙，身上穿着湖绿镶金边儿的花蝶褙子，下身是浅绿八幅月华裙，正遥遥走来。
萧芷意起身对那妇人行礼，“大伯母。”
“母亲。”而此时萧芷宁也起身对王氏行礼。
“宁姐儿今天来得倒是挺早。”王氏半眯着眼望着萧止宁。
萧芷宁顿时眼里闪过一丝怨恨，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女儿前段日子绣了副鹤松延年图的绣屏，今日一听祖母病了，就巴巴的给送了过来，图个吉祥。”
“好了，你也别怪她了，难得她这小姑娘知道孝顺我这老婆子。”老太太眼眸犀利的望了眼王氏。
她这个儿媳心大了。
“祖母，难道人家就不孝顺您了吗，祖母这样说我可不依。”此时王氏身边的小女孩娇笑的说道。
“你们都孝顺，祖母都喜欢。”老太太面对小女孩的娇俏，依旧不慌不忙，一句话盖了过去。
而王氏身边的小女孩一听这话有些不高兴，但也不敢造次，只是气呼呼的扯了扯王氏的衣袖。
王氏转头柔瞪了她一眼：“馨儿，不能胡闹！”
萧芷馨撇了撇小嘴，满脸的不情愿。
远处的萧芷宁望着两人的互动脸色微沉，虽然父亲平日也多加宠爱她，但还是比不过身为嫡女的萧芷馨。
一时之间，屋里相对安静无言，气氛有些诡异。
没过多久，大房其他人跟二房的人陆陆续续的到了，屋里瞬间热络起来，只不过倒是没见到二伯母，这位二伯母身体一向不好，怕是今日又卧病在床了。
至于三房，萧承林任江南知府，萧止澜不知去向，在京城的也就萧芷意一人，还有一个小妾生的二小姐，不过她那二姐萧芷清前几日染了风寒。
倒是大房的萧芷馨跟萧芷宁姐弟都如数到齐，二房故着二伯母的关系，她那位四姐萧芷苓估计是走不开，剩下的也就只剩两位小妾生的七小姐萧芷鸢跟大少爷萧止沧。
大老爷萧承玉跟二老爷萧承斌一大早给老太太请过安之后，便出去忙别的事去了，所以萧芷意到现在也没见过那两位伯伯。
老太太疲惫的靠在床腕上，没有言语。
沉思了半刻，募得转头看着王氏说道：“后天三丫头他爹就要回来了，家里的住处可都收拾好了。”
“知道三弟快回来了，媳妇一早便把兰溪园给收拾好了，惠姐儿还小，就先让她先在兰溪园东偏园里先住着，至于研姐儿，我记得意姐儿隔壁的月寒阁还空着，让研姐儿住那，母亲看如何？”王氏笑着问道老太太。
“就先这样住着吧，老三这次回京述职，还指不定会不会留在京城。”老太太目光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母亲说的是。”王氏恭敬的站在一旁。
“好了，都散了吧，我累了。”老太太闭上双眸，满脸疲色的朝众人挥了挥手，明显不打算再说话。
老太太都发话了，众人自然就没了再留在这的心思，叮咛了老太太注意身体，也就各自回了。
萧芷意故意磨蹭了下，虽然很想留下来，但看到老太太带着倦色的面容，满腹心事顿时化成无可奈何，心里不免又有些担忧跟急切。
一定要快点把祖母身体里的毒给解了！
没有药材，就是再好的医生也无计可施。单从府里的药材库里取，会让王氏生疑。目前老太太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时间紧急，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给她浪费了。
萧芷意出了宜祥苑之后，便径直去了王氏的万春馆。
王氏原本正坐着跟萧芷馨讲些贴心话，听到婆子回报，说是萧芷意来了，一时之间有些愣怔，眼眸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思忖了片刻，吩咐身旁的大丫鬟玉茗领着萧芷意进来。
萧芷馨在姐妹当中排行老六，今年才刚满十二岁。
此时她俏脸布满不屑，对于这个很是得祖母庝爱的堂姐，她心里充满了嫉妒，她同样是嫡女，萧芷意不过是父不爱又克母的孤女，祖母凭什么这般护着她？
还不知羞耻的肖想徐三少，徐三少是什么人？会喜欢她这样一个懦弱胆怯的人？
十二岁，情窦初开的年纪，跟在王氏身边很多事情已是耳濡目染，王氏又是把她捧在手心里庝，自从便养成了她骄横、高高在上的性格，于萧芷意她是打从心底看不起她。
王氏看着女儿的神情便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为避免闹是非，王氏只好说道：“馨儿，你先回去！”
萧芷馨自然是不愿，一脸骄横：“不要，难道女儿还见不得人？”
“听娘的话，先回去！”王氏沉下脸，语气严肃。
萧芷馨见母亲如此，也不敢胡闹了，生怕母亲生气，不甘的剁了下脚，转身气呼呼的走了。
……
门外，萧芷意俏生生的站在一旁，素锦海棠依次站在身后。
今日她上身着了一件冰绿缠花连枝短衫，下身一条鹅黄马面裙，绣着富贵花开的裙襕，头上佩戴着几朵不显眼却又不失身份的珠花，明亮的眼眸，挺直的琼鼻，如樱花瓣般的粉唇，肤若凝雪，神色淡淡的站在那，就已倾城。
玉茗走出来便看到这样一幅光景，三小姐的确漂亮，不过这也难怪，原先的三夫人可是绝代美人，只不过天妒红颜， 早早便……
“三小姐，夫人吩咐奴婢带您进去！”玉茗蹲身给萧芷意行了个礼，恭敬的说道。
萧芷意原本平静如澜的眼眸不可察觉的动荡了一下，这个玉茗是个有意思的，难怪会在王氏身旁当差。不管对人对物，永远都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那就麻烦玉茗姐了！”玉茗今年年芳十七，比萧芷意年长三岁。
按理说像她们这种在夫人身旁当差的，主子称呼一声姐是给你面子。但玉茗却不敢接，进府多年，跟在王氏身边，她早就学会了该有谨慎，身在深宅大院，就等同身不由已。
“三小姐客气了！”
大厅内，王氏早已端坐在堂，看着她从门外走来，唇角露出一抹淡笑，眼角却隐藏着深深的讽意。
“来，三丫头，坐在大伯母身旁来！”王氏热情的招呼，拍了拍身边的软座。
“那意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萧芷意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朝着她身旁走去。
待萧芷意落座，王氏亲昵的拉过她的手掌，眼眸含笑，嗔怪的说道：“你这丫头，就是面皮薄！今日怎的到有空来陪伯母了！”
尽管两人早已撕破脸皮，但既然王氏闭口不谈，她也免得多生事故，害羞似的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大伯母，今日意儿想出去逛逛，到时候……就没有机会了！”
看着萧芷意满脸羞红模样，听着她那吞吞吐吐的语句，王氏会心一笑，自然知道她想表达什么意思。到时候等跟武安侯二公子的婚期一定，她便要关在闺阁中绣嫁妆，不能出门了。
王氏眸光微咪，萧芷意这么一说，倒是提醒她了，看来要多催促双方速速定下来了，免得一整天心神不安，早日把这尊大佛送走，到时候她心里的石头也能落下来了。
“这有劳什子不好意思的，以后想要出府就跟大伯母说，只不过有一样要多加注意，多带些人，注意安全！”王氏细心的嘱咐着，至于是真心假意便只有她知道了。
“多谢大伯母！”萧芷意挽着王氏的手臂，满心欢喜的道谢，眼眸眨巴眨巴的道：“那，意儿这便先去准备了。”
“去吧，到时候我让人跟守门的说一声便成！”王氏笑意满满的拍拍她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