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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会是小事?你人不舒服还要硬撑着加班,万一痛到昏倒怎么办?”他可一点都不认为自己小题大作。
“可是……”
“没什么可是。”他发动引擎。
“我请大哥帮忙,他一口就答应了,还说两家公司原本就有业务往来,他不过是举手之劳,你安心回家休息就对了。”
“感觉我好像用了特权。”她苦笑。
“回家记得帮我向你大哥道声谢。”
苏家同父异母的两兄弟感情极佳,身为苏亦耘的红粉知己,当然早早见过他的大哥和小妹,还曾经一起吃饭、聊天,但也不算特别熟络,想不到苏大哥“爱屋及乌”,疼爱弟弟之余,连她这个外都帮衬到底了。
“没问题。”苏亦耘潇洒比了个OK的手势答应下来。
“你不是要和朋友去吃烧烤?”还记得他电话里提过这件事。
“回掉了。加班到现在,你应该也还没吃饭,所以我想待会儿路上买些东西,回你那里一起吃。”苏亦耘帮她将椅背放低一些。
“人不舒服先闭上眼睡一下,到家我再叫你。”
“嗯。”邹丹菱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认识久了她更加确认,苏亦耘真的不是到处认朋友、找床伴,那种“宁滥勿缺”的浮夸性格,虽然还是无法认同他在觅得真命天女前,拥有床伴来解决生理需求这件事,不过想想,总比他凭着外貌优势到处玩一夜情,每晚和不同女人上床来得好,加上他的女伴也都秉持各取所需的论调,她这个局外人更加没什么立场评断他了。
去掉这个“缺点”,邹丹菱还真找不出自己这位好友其他可嫌弃之处。
外貌、家世就不用说了,待人亲切和气的他,对她更是好得无话可说。
他教她学了生平第一支舞,脚被她踩到瘀青也不说苦;他为她办了生平第一场生日派对,接来她住在澎湖的父母制造惊喜,害她感动得痛哭一场。
当她为工作出包沮丧时,他为她打气、提供解决的意见、说笑逗她开心;在她感冒请假时,他像小说里的浪漫情节一样,登门送上一锅热腾腾的粥,亲自一口口喂她喝。
虽然只有一次,粥也不是他亲手熬煮,但那份心意到现在想起来还令她心窝里暖呼呼,加上一堆说不完的贴心小事,让人更加能深切体认到他和异性来往总在一开始就提醒对方别爱上他,的确是再正确无误的决定。
纵然,提醒归提醒,她还是陷落其中……
欸,她很想告诉身旁男子,可不可以不要对她这么好?
就是这样的体贴、关心与温柔,让她越陷越深,越来越无法自拔——
“感情的事一开始就说清楚,谁也别伤谁,总比让别人抱持可能的希望而受伤来得好,不是吗?无论她多爱我,我不爱她,继续见面对她才是折磨,不如再也不见。”
她忽然想去当初提起和妮娜“分手”原因时,他曾说过的一席话。
同样的话其实也适用在她身上。
因为对方动了真感情,不想让伤害继续扩大,他决绝地和曾经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说断就断,毫不犹豫便将对方从通讯录中删除,她见过妮娜不死心来找他,最后垂头丧气哭着离开的模样,告诫过自己不能重蹈覆辙,心却还是不受控制地陷落。
明明一开始他就说好了只是朋友,如果被发现自己的爱意,结局应该同样是“再也不见”。正如他所说的,这样她所受的折磨说不定还能少一些,可是一想到再也不能以朋友的名义享受他给的体贴温柔,连见面都成奢求,她便鸵鸟地不愿正视这个问题,过一天算一天——
“丹菱,到家了。”
“嗯。”
听见身边男子的轻唤,邹丹菱缓缓睁开眼,打了个星欠,假装自己刚刚真的小睡一会儿。
其实自己租的小套房离公司不远,不过是四个公车站牌的距离,加上喜欢的人就在身边,怎么可能睡着着?
萦绕在脑海里的问题依然无解,她也干脆不想了,直接下车上楼。
一进门,苏亦耘熟门熟路地洗手、拿碗筷,将塑胶袋里的猪肝面倒出来,端到和室桌上,像在自家一样。
“你将来一定会是个贤慧老公。”邹丹菱笑瞅他说着,心里却一阵酸涩,可惜那个能拥有他的幸福女子不会是自己。
“多谢夸奖。”苏亦耘咧嘴一笑。
“不过我记得不久前某人也才说过,我床伴一个换过一个,女朋友始终交不到半个,搞不好这辈子会光掍打到老,再贤慧也是白搭,对吧?”
“那是也是实话。”
“某人”就是她。
“其实你和那些女人的相处模式和一般情侣没两样,何必一开始就先定义为“床伴”?你“浪荡”的形象已经够鲜明,不必再演给你爸看,否则好女人永远不敢靠近你半步。”
她明白,苏亦耘一开始是存心在父亲心里留下没定性、不负责任的形象,好帮忙稳固大哥的接班地位,但现在他大哥的努力已经得到肯定,实在不必继续“演”下去,让不明就里的外人以为他真的是玩弄女人感情的荒唐公子哥。
“怎么会?好女人我眼前不就有一个?”
“少来!”邹丹菱心脏砰地一震,表情却很淡定。
“在你眼里根本没把我当女人,说是“兄弟”还差不多。”
“喂,要知道,做我苏亦耘的兄弟可是比当我女人还来得好。”苏亦耘大掌往她肩上一拍,豪爽笑道:“能让我硬着头皮去超商买卫生棉和上药房买生理药的女人,普天之下也只有你邹大小姐一个了。”
“知道,我又没说不她,我这个人也是很懂得感恩的。”
第4章(2)
邹丹菱这才笑了,至少目前在他心目中除了家人,她应该算是排行第一的“女友”,连和他有肌肤之亲的女子都没这样的“福利”,也算值得安慰了。
“好了,别顾聊,快吃面,不是讨厌吃泡太胀的面条?”
说是这么说,两个人还是边吃边聊,知道她今天忙中有错的事,苏亦耘还不忘为她打气。
“谭景闳那个人不简单,你能做他的贴身秘书就代表你有一定的程度和能力,连我大哥都说,让你在“喜富”多磨练几年,等他升上总经理的时候再重金挖角你,你就等着吧?”
“等什么等?”她可没那么乐观。
“到时候不过是从魔鬼一号换到魔鬼二号身边工作而已,你大哥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每天就比我老板早下班那么一点点,我看不如你开间公司当老板,我当你秘书吧!到时候我应该能每天准时跟着你五点下班。”
“呵,好啊,哪天我当老板,一定聘请你当我秘书。”
“你说的,我等着。”
“嗯,等吧!”
说归说,邹丹菱知道,在他大哥真正接管大权之前,他绝不会锋芒外露,那天可是难等了。
认识越深,越发觉苏亦耘的玩世不恭有七成是在作戏给他继父看,他懂得如何拿捏分寸维持家庭的和谐,不上演富家兄弟彼此夺权的烂戏码,也不玩得太过,让父母伤心,他够圆滑、够聪明,更懂得如何笼络人心。
也不像外表看起来的那样只懂玩乐、没有丝毫企图心与进取心,他不争继承权,却懂得自我充实、储存战力,拿下双学位又精通数国语言,更懂得交际手腕,五湖四海的朋友全是他储存的人脉,但又低调得让人看不出他的刻意经营,完全推翻自己一开始认为这男人不适任经营者的想法。
她知道,只要他肯做,会是不输他大哥的接班人,他继父一开始选择他或许不纯粹因为溺爱,而是看出比起亲生儿子,继子更具大将之风。
但是比起权力、财富,苏亦耘更重视亲情,明明可以进自家公司坐领高薪,却怕一不小心锋芒外露,动摇父亲的决定,干脆先在朋友的公司担任顾问。在外人看来不过是个职称好听的闲缺,其实还身兼以劳务入股的合伙人,举凡对外商的业务连络也都全权由他负责,只不过旁人看来一点都不像在谈生意,倒像他三天两头带着不同的外国友人到处吃喝玩乐,连她一开始都被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