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我走了,再见
过完传统的农历新年,对生活在这个国家的人来说,真正的春天就要来了。只是春天来临前,天气依然寒冷刺骨。
萧然工作室里的紫罗兰开得正艳,趁着这个无风也无雨的日子,她带着萧莲子来到工作室里整理东西。她去国的签证已经拿到了,机票也已经预订好了,在出门之前,她得将工作室和手头的工作完成并交接完毕。天成集团那边对于她的离职申请已经批复下来,覃女士说,无论她人身在何处,公司都愿意聘请她为公司的首席美术设计师。原本她的工作也是不受地点约束的,所以不同意她的离职申请。既然如此,她也只好将这份工作随身带着走了。最让她为难的是如何安排亚楠的去留,小姑娘跟她快两年了,一直对她尽心尽力地,就这样撇下不管她着实有些放心不下。
“亚楠,我就要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工作室这边可能要关闭。你自己有什么打算吗?”萧然轻言细语地问在画室里整理作品的亚楠。
亚楠忙碌的双手微微停顿了一下,很快又继续忙碌起来。“萧姐姐,你真的打算出去了以后就不回来了吗?”
“我……”萧然突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说明这些事。
苏骏辰已经拒绝了跟她一起去国,并给了她一份新的离婚协议书。新的离婚协议书里增加了一项关于萧莲子的抚养权归属,他将位于国的一处房产做为抚养补偿送给了萧莲子,这也意味着,他对这段婚姻已经彻底的放弃了。他回来之后,他们之间从来没有任何交流,哪怕是萧然主动去找他,他也一律回避拒绝。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做才能挽回他,如果没有办法了,那尊重他的选择也许就是最好的办法了。他过去那样喜欢赵丽丽,现在他们之间的误会已经全部解开了,而赵丽丽也一直希望能重新回到他的身边,如果他们有机会真的再在一起,对苏小雅来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亚楠,你愿意跟我去国吗?就当去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也好啊。”萧然忽然说。
亚楠摇摇头,说:“萧姐姐,如果可以的话,你能让我在这里再住一段时间吗?等我找到了新工作再搬走。离开学校后,我就到了这里,我喜欢市,也习惯了这边的生活。”
“可以。”萧然说:“反正这房子也需要人照看、打扫,要不就托付给你好不好?还有凤凰居的房子你也帮我一起看着,怎么样?”
“嗯!”亚楠眼里蓄着泪水点点头,这样也好,至少她还能帮萧姐姐做些事。
萧然害怕自己也会像亚楠一样哭出来,借口去看看睡觉的萧莲子离开了画室。
亚楠一个人在画室里,呜呜咽咽地哭了许久。她不是为自己哭,而是为萧姐姐哭。为什么萧姐姐要将自己的感情和情绪藏得那样深?身为女人的她为什么不能像个正常的女人一样,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闹就闹?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苏先生要做出这样的决定来,萧姐姐这么完美的女人难道还不值得他如珠如宝地捧在手心里吗?
看着在摇篮里安静睡觉的萧莲子,萧然伸出手来,轻轻抚上她美丽光洁的小脸:“莲子,虽然不是因为你而失去了他,可陈爷爷说得对,当我失去他的时候,还能有你在我身边。你知道吗,我此刻多么庆幸你能来到我的生命里,让我不需要面对孤独和失去。”
小小的萧莲子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她的心声还是做了一个美丽的梦,小脸上露出的甜蜜的笑。
最后,工作室和凤凰居里的东西,萧然一件也没带走,其实也没有什么可带走的。她将所有的钥匙和一个档案袋留给了亚楠,交待她在自己出国后再交给苏骏辰。
她离开的那天是春日里的第一个睛朗天,春光明媚、繁花似锦。跟杨一舟离婚的时候,她还有一个超级大的行李箱;而这次她却只有一个中等大小的旅行箱,里面装的东西80%属于萧莲子小朋友。当她带着萧莲子安静从容地通过安检,站在安检口回头看着外面的机场大厅,眼里从深切地盼望渐渐转变为深深地落寞,低头看看怀里的萧莲子,淡淡地笑了一笑,抬头对着外面的某处轻轻地说了一声:“我走了,再见!”然后转身走向登机门。她的背影笔直而坚挺,脚步不急不徐、稳重而有力,如一株屹立于风雨之中的大树。
机场大厅的某一处,带着黑超眼镜的苏骏辰默默地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背影逐渐远去,插在裤袋中的双手紧紧握拳,他多害怕自己会一时冲动地跑出去将她拉回来。“再见了,萧然!”他轻声地说,“祝你找到真正的幸福!”
身在北京的欧阳旭在五月的某个黄道吉日与周嘉薰小姐完成了婚礼仪式。身为新郎的他依然故我地选择了自己喜欢的阿玛尼。当他站在婚礼台上,看着新娘一步步走向他时,他想起了两年前那抽礼上的新娘。她现在应该很幸福吧!苏骏辰无罪释放,孩子健康平安,还有什么能比劫后余生更令人感觉欣慰和幸福的吗?忽然,他发现他的新娘竟然是她,看着她笑颜嫣嫣地缓步向他走来,他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抹笑容。
台上台下的人看到他这抹笑容都明显松了一口气似的笑了起来。新娘周嘉薰看见他的笑容也轻轻地放下了一直悬在空中的那颗心,他终究还是接受了自己和这桩家族的联姻。
当主持人问他:“欧阳旭先生,你爱你的新娘吗?”
他看着“她”美丽的笑容回答说:“爱!永远爱!”
周嘉薰激动得双手捂住自己的面庞,他竟然如此坚定地在所有亲友面前向她大声地表白,叫她如何不感动。
新婚之夜,周嘉薰有些紧张地躺在这张陌生的大床上,眼睛盯着正对面的那幅字。“锦瑟!”她轻轻地念了出来,她对书法没有研究,但她知道这幅书法作品是极好的,想必出自名家之手。她从床上起来,走到近前然后站到椅子上仔细看作品的落款:“锦瑟非琴瑟,相思无着处。莫恋无情物,自在红尘路。农历己丑年腊月二十四,澄心阁,萧然书。”
“你在干什么!”欧阳旭一进房间就看见周嘉薰赤脚站在椅子上仔细地看着那幅字,但他对她的这个举动很不满意,很生气。
周嘉薰被他突然的声音吓得差点儿从椅子上摔下来,还好及时抓住了椅背才没有出丑。“我觉得这幅字写得不错,所以想仔细看看。”她一边笑着解释,一边从椅子上下来。
“晚了,早点休息吧。”欧阳旭酷酷地说,然后走到床边拧开床头的台灯,坐到床上去拿起一本书来看,姿态自然随意。
从认识他的时候,她就知道,俊雅的他是个不苟言笑、冷静理智的人。即便是对他的母亲也不会表现出过多的热情。因此对他的冷言冷语她也没有过于在意,至少很多时候他还是能照顾到她的一些感受和情绪的。
看到他伸直了相互交叠的双腿和微微露出的胸膛,周嘉薰又意识到今天是他们的新婚之夜,既紧张羞涩又期待不安地轻轻躺回了大床上。她等了一会儿,见欧阳旭仍然专注地看着手里的书,心里突然有些失落和生气,难道手里的书比她更吸引人吗?“老公,很晚了,明天再看吧!”
欧阳旭瞥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的书,关上台灯,在黑暗中脱掉了周嘉薰身上的衣物。周嘉薰情动时发出了声音,欧阳旭伸手捂住她的嘴;周嘉薰双手想要抱住欧阳旭的身体,他却用另一支手将她的双手抓住举上头顶让她不能轻易动弹。当一切结束的时候,他离开她的身体去清洗自己的身体,然后背对着她安静入睡。周嘉薰觉得有点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加上一天的劳累,她也没有继续多想,洗洗睡了。
第二次、第三次夫妻生活之后,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好友们每次在说起男女之事时,似乎那是一场颇为激烈的男女战争,而她和欧阳旭的夫妻生活完全不是好友们描述的那样。欧阳旭不喜欢她在夫妻生活的时候有任何反应,任何声音和动作都不能有,她只能像一个没有生命的人偶一样,由得他摆弄。虽然他并没有让她配合做出那些曾经听说过的令人尴尬的姿势,但她还是无法对他的这种性趣感到满意,毕竟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个供人发泄的充气娃娃。
第四次,她试图向欧阳旭表达自己的感受,而他却瞬间对她的身体失去了兴趣,硬生生将进行到一半的夫妻运动给停了下来,自己睡觉去了。她睁着眼睛在黑暗中盯着他冷硬的背影,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多希望他能转过身来温存地安抚她,然后再次填满她被骤然抽空的身体,可他没有,并且为此将她冷落了一个多月。从此她知道,在床上,他需要的不是一个有反应的、活生生的女人;而她只是一个挂着欧阳太太名头的“充气娃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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