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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迷局

    四月初一,司徒子瑾一行人出了京城,往南方去。半月后,到达山越都城百越。一路走来因着舞惜事先给准备了充足的药材,倒也无事。

    到了百越城后,山越王赵融在皇宫设宴款待了子瑾一行人,席间子瑾风度翩翩,完全没有傲慢之态,令赵融很是满意。次日,两人又在皇宫内单独见面,谈论了关于两国边境贸易往来,双方均获益良多。

    原本定于四月底返回大秦,但因赵融多番挽留,子瑾便也决定在百越城内多停留一些时日,考察民风的同时顺带为舞惜挑选礼物。

    子瑾待人宽厚,平日并不对下人过多拘束,大家对二皇子口碑极好。

    预备五月初七回京的子瑾,在五月初四再次进宫面见了赵融。赵融对子瑾印象极佳,邀请他日后再次来百越城游玩。

    五月初六早上天蒙蒙亮时,副使程宇阳突然闯进子瑾的房间。子瑾见他神色匆忙,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子瑾披好外袍,问道:“宇阳,何事这么慌张?”

    程宇阳此时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过莽撞,连忙请罪:“二皇子恕罪,属下是有要事禀告,方才焦急,因此误了规矩。”

    子瑾摆摆手,说道:“无妨,你既说了有要事,我又岂会怪你?到底发生了何事?”

    程宇阳素来知晓二皇子为人谦和,见他没有怪罪的意思,将事情拣要紧的说了:“刘珝昨儿下午出去到现在都未回来。我早上派人出去找他,据说昨夜山越右宰相吕康在回府途中被人刺杀。刺客当场就被拿下了。据附近百姓说看装扮像大秦人氏。”

    子瑾眉心一跳,脱口而出:“不会这么凑巧吧?”

    两人正一筹莫展之际,就听外间有整齐有力的脚步声传来,接着下人匆忙来禀:“二皇子,不好了!我们驿馆被人围住了!”

    子瑾和程宇阳对看一眼,心中叫糟:这是来者不善啊!

    明知躲不过去的子瑾此时反倒神色如常了,淡然地携程宇阳出了驿馆。看着面前一排明晃晃的大刀,子瑾不改儒雅,温言询问:“不知来着何人?”

    对方队伍中走出一人,仔细一看,来人是山越左宰相周嘉。

    周嘉虽是来问罪的,但见子瑾态度平和,自己也不好恶言相向,维持应有的礼节,双手抱拳:“二皇子,一大清早地叨扰了9请二皇子见谅!”

    子瑾回礼:“原来是左宰相大人,不知一早来我驿馆,有何贵干?”周嘉也不与他多说,直接将来意挑明:“二皇子,昨夜我朝右宰相回府途中被人刺杀了!”

    “哦?有这等事?”子瑾继续装糊涂。

    周嘉接着说:“我们从昨夜那刺客身上收出了这个,二皇子可曾认得?”说着叫人拿出一块大秦腰牌。

    子瑾接过一看,知道抵赖不得,大惊失色道:“这不是我大秦腰牌吗?”

    周嘉冷笑着,说:“二皇子果然耿直!”

    子瑾拿着腰牌翻来覆去地看,口中似是无意识地说着:“这多半是我们的人不小心掉的,被那贼人拾了去。”

    周嘉拿过腰牌,看着子瑾:“二皇子就别和我打马虎眼了,那刺客我已将他关入大牢,二皇子可有兴趣一见?”说话间已有人走到子瑾面前,以刀指着他。子瑾身后的人也连忙抽出佩刀。

    双方一时间剑拔弩张,互不相让,子瑾尔雅地转身,扫了一眼程宇阳后,看向大家:“把刀放下,你们在驿馆等着我。宇阳,随我一起去。”

    周嘉见状也命人以礼相待,只是子瑾和程宇阳出来后,周嘉的人立刻将驿馆围了个水泄不通。众人心中有气,却也知道子瑾临行前的眼神是告诫大家不可轻举妄动。这里,毕竟是百越城!

    跟着周嘉离开驿馆后,来到大理寺。

    大理寺卿迎上来给周嘉见了礼,见到子瑾后,神色一转,没有言语。子瑾心中苦笑,还从未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即便幼时不受父皇重视,但好歹是皇子,从未有人这样给自己甩过脸子。然而现在自己身份尴尬,也怪不得别人。

    周嘉眼见大理寺卿态度不佳,子瑾面上却如常,心中对他还是有几分个人好感的。再者子瑾是使臣,又是大秦二皇子,一切在皇上没有定论前,还是不能太失风度的。

    周嘉和大理寺卿低语几句,不一会,大理寺卿走到子瑾面前。这次态度明显好一些,但啰啰嗦嗦一大堆之后,还是依照规矩,将子瑾和程宇阳的佩剑暂时没收了。

    周嘉陪同他二人下了阶梯,站在关押刺客的牢房前,周嘉没有上前,说道:“二皇子想必有话要说,我在这等吧。”子瑾礼貌地点头,走近牢房。

    牢房中被关押的果然是刘珝!

    刘珝坐在牢房内一角落里,虽说已被关了一夜,但精神尚好,只是枷锁加身,身上也有多处打斗的痕迹。看来并未被用刑。

    见到子瑾和程宇阳,刘珝并未起身,反而头靠墙壁,紧闭双眼。

    程宇阳看他这个样子,不由地怒火中烧,抓着铁栏冲他喊着:“刘珝,你可知罪?”刘珝微睁双眼,表情不屑说着:“私人恩怨,何罪之有?”程宇阳被他一噎,半晌才道:“你可是使臣,这样做何曾对得起皇上?”

    刘珝再次闭眼,不发一言。

    程宇阳激动看着子瑾:“二皇子,你看他这态度!”

    子瑾微抬左手,程宇阳不再说话。子瑾声音平静无波道:“刘珝,据我所知,你双亲健在,行事前可曾想过他们?”

    刘珝愣住,他想过子瑾众多反应,都是恶言相向,唯独不曾料到他完全不提刺杀一事,而是问起自己父母。带着审判的眼光看着子瑾,心中有一丝后悔滑过,然而走到这步已不能回头。

    到了这会,子瑾已经完全肯定自己是被人陷害了!

    刘珝是禁卫军之一,禁卫军是直接归父皇统御的,然而会行此举陷害自己的绝不是父皇……心中一惊,有人买通了父皇身边的人!禁卫军是拱卫皇上和皇宫安全的,若被有心人利用……那父皇的安全……

    不敢再往下想……

    知道他既敢做,必不会多言。子瑾转身离去,程宇阳愤恨看着刘珝,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走到周嘉身边,子瑾停住脚步,说道:“左宰相,此人确是我大秦此次使臣队伍里的。然他的所作所为皆与我大秦无关,也不是我大秦授意如此的。相信左宰相明察秋毫,山越王乾纲独断,必会查的水落石出,不会影响两国交好!”不待周嘉有反应,子瑾继续道,“若无事,我和属下先回驿馆了。”

    看着子瑾远去的背影,周嘉陷入沉思,虽说不应该,但不知为何他相信子瑾的为人,身处皇室尔虞我诈太多……然相信一回事,如何做是一回事。想起昨夜皇上连夜召他入宫,深谈之后无非是想利用这次刺杀,和大秦谈条件。回身对大理寺卿说:“好好看着刺客,若有闪失,为你是问!”

    回到驿馆,不理会众人探寻的眼光,子瑾上了楼。倒是程宇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跟着上了楼。

    门没关,只见子瑾坐在窗边,凝视远方,眉头微锁,脸上一丝可辨的落寞与担忧。

    听到脚步声戛然而止,子瑾没有回头,说着:“宇阳啊,进来吧!”

    程宇阳走到桌边坐下,想了想还是开口:“二皇子,这事您怎么看?会不会是山越的计?”子瑾摇头,声音中有一丝挫败:“不会,被刺杀的右宰相是山越王极为看重的,开国功臣,如今垂垂老矣。若真是山越所为,岂不是会冷了朝臣们的心?”顿了顿接着说,“且若山越想趁机要挟大秦,实在无须牺牲这样的一个人。”

    “二皇子,那刘珝为何行此举?一路过来他并无异常,选在临行前动手,说明他早有准备,他是谁的人?”程宇阳对刘珝的行为无法理解。毕竟若说害二皇子,可二皇子从来志不在储位。

    看着面前的人,子瑾在心中评估,程宇阳和自己私交甚好,他是自己的伴读,也是御前的人,且一向行事磊落,他是信得过的。于是子瑾问道:“你说说看这件事成,谁会获利?”

    程宇阳略一想,就道:“山越损失了一员老臣,我大秦可能会损失更大,唯一能从中获利的就是作壁上观的乌桓了!难道刘珝是乌桓的人?”

    子瑾点头:“有这个可能。当然也有可能是我们自己的人所为。”见程宇阳眼中迷茫,子瑾继续,“宇阳你应该知道,在朝中看来,我是支持的太子的……”话音未落程宇阳接着说:“您是说……这事有可能不是冲着您,而是冲着太子?那不就是?”话没说完,子瑾点头。

    “二皇子,您说……右宰相是不是真的死了?”程宇阳突然开口问道。

    子瑾微怔,对啊,虽说周嘉说右宰相被刺杀,但尸首何处?难道……“你提醒了我,还有一种可能,刘珝是山越人,这次只不过是他们的苦肉计!当然也有可能是山越朝中与右宰相不睦之人所为,正好嫁祸给我们。”

    “二皇子,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程宇阳说。

    揉了揉眉心,子瑾有些头疼了。事情被他们分析的扑朔迷离,一时间他也不知道真相是什么?这种深陷局中的感觉啊——

    糟糕透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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