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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个人,一个倚老卖老摆派头;一个见钱眼开没人性;还有一个根本就是草菅人命。
这一年来,他们时常惹出一堆烂摊子,因为谢孤眠点了头,所以到最后收拾的还是她。
镇上的柳铁匠明明死于慢性毒药,老眼昏花的何柞什偏生说人家是旧疾复发自然死亡;看风水的李二滥赌,只要是有钱赚,挖人家祖坟这部事也干得出来;以前,钉上没大夫,镇民们病了就跑去算卦占卜,找姓贾的弄点符水喝,小病弄成大病,多少人因此吃了大亏。
后来老板娘和曲账房觉得不妥,找来马家镇的大夫每月两次来义诊,直到月大夫到了这里开了医馆,情况才大大的改变了。
如今占卜的、看风水的都跑来找她,有时候还得帮忙验个尸,只要是能为镇民们服务,她花茶烟吃苦耐劳,从不抱怨一声,没料到这三个因为失去了赚钱的大好机会,反而找上门来了!
哼,小俏鼻子朝天,她到要看看这几个家伙想怎么样。
“你们看!就这种态度,真是气死老人家我了!”何柞许捶胸顿足。
“老板娘,你们可得公道点,尤其是谢掌柜,可不能偏帮着自个的……”贾大仙还未说完,就看到对面扫过来的深沉眸光,不禁咽了口口水,活生生地将“拼头”二字吞进肚子里。
虽然谢掌柜那人不像萧屠夫,看着就叫人胆颤心惊,虽然他此时没说什么,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彷佛已经将一切看个明了,让人莫名地心里一抖。
好像听人说过,这人的功夫不在萧屠夫之下,算了,他先看看情形再说。
“这你放心,俗语说:“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只要你们有理,自然会给你们一个交待!”老板娘正说着,突然看到一个人在楼梯口探头探脑。
“咦?这不是姚先生吗?是不是有什么事?”
这个人是前两天住进客栈里的过路客,妻子挺着个大肚子好像快临盆了,怎么不守着老婆跑这来凑热闹?
“老板娘,是这样,我听说镇上几位占卜测字的大仙都在这,想请帮忙解惑。”姓姚男人赶紧从楼梯处出来,说明原因。
“正好,不如诸位就借此机会比比,事实胜于雄辩,怎么样?”老板娘提议。
“好。”李二等人相互商量了一下,点头答应。
“花大师?”
“哼,来!”谁怕谁呀?花茶烟冷哼声。
第6章(2)
原来这姓姚的妻子怀孕已经足十个月了,但腹中仍没动静,他将手里的一张纸条放在桌上,说:“麻烦各位大仙帮忙测测字。”
“我们先来。”李二等人连成一气,将纸条抢过去,打开一看,原来是个“也”字。
“这有何难?”贾大仙趾高气扬地道:“这一定是十三个月了,因为这个也字,中间是个十,两旁是两竖,下面是一划,加起来就是十三。”
李二点头道:“不错不错,你妻子定要怀满十三个月才会生产。”
何柞许也摸着胡须笑道:“十三个月的孩子,将来非富即贵,恭喜您啦。”
姓姚的男人听他们一说,高兴得眉开眼笑,正欲道谢,旁边忽然有道清脆甜美的声音道:“等一下。”
“花大师坐不住啦?”老板娘嘻嘻笑。
花茶烟认真地将那张字条反复看了又看对姓姚的说:“姚先生这个字,其实是您夫人所写的吧?”
姚先生不答反问:“大师根据什么这样判断呢?”
“所谓的语助词就是‘焉’、‘哉’、‘乎’、‘也’,因此便可知道这是你的贤内助写的。”花茶烟缓缓道:“您夫人现在正是壮年,是不是刚刚三十一岁?”
姚先生点点头说:“对!”
“为什么你这么确定?”一旁看好戏的曲账房插嘴问。
“拿这个也字看,上边是卅,下边是一字,所以姚先生的夫人是三十一岁。”
“是,我和内人从清洲逃难过来,外面兵荒马乱,我不知道往哪里去,加上内人身怀六甲,只好先在客栈住下了。”姚先生又是点头又是叹气。
花茶烟蹙眉道:“我也正费脑筋,这个字加水就成了池,有了马就成驰。现在是想从池上走没有水,想在陆地走没有马,可怎么走呢?此外,您的父母、兄弟、近身亲人,想必没有一个在世了,因为也字加上人,就是他字,现在独见也不见人,我想你必是如此,还有现在您家的家产想必也荡然一空,因为也字加上土就成了地字,现在不见土,只见也,所以我这样讲,您说对吗?”
众人聚精会神地地听她讲了这一长串,再看姚先生,根本就已经是膛目结舌。
他站起来深深地举了一躬说:“花大师的您真是活神仙,但我最想问的是内人怀孕已经超过十个月还不生,让我很担心。”
花茶烟道:“有件事说起来很奇怪,所以我本不想说的,但是您正问到这里,就是要我来判断这件事情,您看是不是我直接了当说出来呢?”
姚先生诚恳地说:“请大师把实情告诉我。”
花茶烟道:“也字加个虫字,就是蛇,现在您夫人腹中所怀的大概是蛇妖这类怪胎,但是现在还只是也,不见虫字,所以这件事还不成其为祸害,我有一个小小的办法,可以请月大夫配药,用药打下来,而且您夫人吃下去以后不会有什么痛苦。”
“瞎说!青天日日,菩萨在上,你要将肚中的孩儿活活打下来,简直是良心沦丧!”何柞许跳出来指着花茶烟大骂。
“不要听她瞎说,姚先生,你的孩子已经成形,万万不能吃那种药。”贾大仙也接着跳出来。
“我看你这小妖精才是蛇妖下凡,想害人,看我怎么收拾你!”李二直接往花茶烟的方向冲去。
他在江湖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却被个来路不明的黄毛丫头压得死死的翻不了身,早就气急败坏,因此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教训一下花茶烟。
而花茶烟没料到他有此一招,愣了一愣,来不及躲开,眼睁睁地看着对手朝自己杀过来。
谁知他人还没沾到花茶烟的裙摆半分,已经被一道凄厉的劲风击中,“噔噔噔”倒退三步,摔在地上,而出手的是棺材铺的掌柜。
谢孤眠出手了!他只不过使出三成功夫,就让从地上爬起来的李二完全没有招架之力,谁知那李二还不知死活地想跑过他去教训他身后护住的小女人!
这下,可把谢孤眠给整个惹恼了,只见他大手一揽过花茶烟,便将她紧紧护在怀中,另一手由掌化拳,上下翻飞,一连串应接不暇的招势瞬间瞧花了众人的眼,还未等大伙儿反应过来,那只手掌已经毫不客气地拍击在李二胸口上,后者吐出一大口鲜血,仰天朝后,倒在地上。
李二仍不服气,正要跳起来叫嚣拼命,突然他身后客栈的一面墙“哗啦”一声,应声倒塌
出一个巨大的窟窿,露出后院里正嗑着瓜子晒太阳的福公公和贵嬷嬷来。
一片寂静……院里的两人,呆若木鸡,屋内的众人,鸦雀无声。
在乌龙镇,很少有人看过谢掌柜发火的样子,更别提他动手了。
不苟言笑的谢掌柜就像是一抹孤魂,总是独来独往,或是呆在棺材铺里做一些杂七杂八的事。
他不像萧屠夫,是个火药桶,一点就着;也不像曲账房,狡黠乖舛;更不像皇甫先生,外表胆小怕事,其实一肚子阴谋诡计。
他沉默、寡言、深沉,当然也有脾气,也会发火,只要不小心碰到那根导火线,他就会爆裂!
现在每个人都清楚地知道了,那根导火线的名字叫,花茶烟。
“各位还有没有问题?”连硬着头皮出来总结的老板娘都问得小心翼翼。
“没……没有……”贾大仙早就一溜烟跑掉了,何柞许吓得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还是身受内伤的李二用半死不活的声音回复。
“姚先生,您的意思是?”老板娘推了推看呆了的姚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