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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凌晨三、四点冷汗直冒的醒来,他就知道惨了,胃痛的老毛病又犯了,忍了又忍,忍到六点终于受不了,车钥匙一拿,到附近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局买止痛药,暂缓疼痛。
回程途中瞧见非常卖力踩脚踏车的背影,早起赶上班、上学的汽机车一辆辆超过,险象环生,他觉得眼熟超前一看,果然是这个女人。
“你是脑子灌水泥还是小时候被榴楗砸破头?要真撑不住就打电话给我呀,我会搭出租车赶来救援,你把小公主一个人丢在家就不怕她出事吗?”这人的大脑是怎么长的。
“你不是没钱还坐出租车?”被劈头痛骂他却不以为忤,反而有点开心她多管闲事。祈煜翔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调侃穷得快捉虱子炖汤的贫民。
苗秀芝朝他用力一哼。“当然要找你报公帐,由你支付车钱,还有加班费照算,我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瞧她一副死要钱的穷鬼样,他不怒反笑。“上来吧,我载你回去,等你的破铜烂铁骑到我家都不知民国几年了。”
她眼睛一亮,就等他这句话,“什么破铜烂铁,这是我的宝马,不识货的人看不出它真正的价值,你后车厢打开,我塞一塞应该塞得进去,车子很小,不占空间。”
“你要我载你的破车?那丢在路旁也不会有人多看一眼,你敢把我的百万名车当货车试试。”他绝不允许那辆又脏又旧的回收车污了他的好车,没得商量。
可惜祈煜翔的不允许很快就破功了,苗秀芝看也不看他生着闷气的臭脸,他不开后车厢她就往车子的后座塞,还不小心刮出两道小小的细痕,然后哼着流行歌坐上副驾驶座,催促他快点开车。
没熄火的轿车飞快地往前冲,看得出他有多委屈,一路上也不主动开口,抿着嘴明确表示“我在生气中,少来惹我”的模样。
偏偏苗秀芝是个不识相的人,他越是想要当蚌壳,她越是要逗弄他。
“做人不要太小气,不过就一辆脚踏车嘛,一个大男人连容车的雅量也没有,说出去岂不笑掉人家的大牙,何况那辆车就是我的双腿,没有它我寸步难行。”
她不是故意装可怜博取同情,在捉襟见肘的过渡时期,她还真少不了这一一轮铁马,没它载行她两条腿再会走也有限度,根本到不了祈家。
祈煜翔用眼角余光狠狠瞪了她一眼。“你可以预支半个月薪水,不过要把那辆烂车扔掉。”
“不行,要惜物爱物,我跟它有感情了,放假的时候可以骑到郊外看风景。”
还能用干么丢掉,浪费。
“你不想预支薪水了?”他脸很臭,以此要挟。
苗秀芝冷哼。“你会丢弃自己的老战友只顾填饱肚子吗?我忍过这个月就海阔天空了,大不了喝开水配吐司,很快就过了。”
她上大学自食其力的那几年,的确有过长达半年吃白粥、啃吐司的困窘生活,还是看不过去的李文雅将家里七月半拜拜的泡面、鱼罐头、肉松和一些干货搬到宿舍救济她。
说起来她还真欠这位好朋友许多,所以李文雅失恋时,她慷慨挽袖,把不懂得珍惜好女孩的猪头男痛揍了一顿,并画了他一张猪头像放在网络上供人观赏,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仅以画像公诸大众,但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此人是谁。
“你……你就等着饿死算了。”一说完,他又觉得不妥,要是她真的饿出病来,家里的小魔女由谁来带?“一会儿我到公司让李秘书给你送钱来,明天起不要让我看到那辆破铜烂铁。”
祈煜翔不承认自己心软的老毛病又犯了,拿小侄女当借口,破例让非员工的保母预领半月薪,让她渡过无钱可用的难关。
“可是我的小蓝也很破,时速最快五十。”自行车选手一下子就能超过,将她远逮抛下。
“小蓝?”他狐疑的将车子开进自家车库。
“我的机车。”骑了十年的二手车,学长毕业前留给她的纪念品,车龄十五年,左前灯不亮。
“你没四轮车吗?一千两百C。C。汽缸的小车也买不起?”不是有免利息分期付款,保母的薪水应该支付得起。
苗秀芝轻蔑地瞄了他一眼。“祈先生,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赚钱速度超群,我要付房租和助学贷款,水电费以及一切杂费支出,还要吃饭兼人情红白帖,你以为我在山中修行不用花半毛钱呀!”
被她一呛,祈煜翔还真说不出话来,哑口无言。他真的认为现今的年轻人有辆小车代步是寻常事,浑然忘却当年的创业维艰,当初他也是开辆破货车四处找地、找客户。
吃过的苦容易忘,他只记得他再也没有缺钱过,不会有人在他耳边说风凉话,取笑他是两手抓空气的穷小子。
第4章(1)
“你们两个为什么会一起进门?”
面对抱着大头娃娃,大声质问的小公主祈筱涵,明明是偶遇的两个大人有片刻语塞,竟没来由的心虚了一下。
一看到小女孩澄澈的双眼,似乎他们真有一点令人脸红心跳的小暧昧,教人理不直、气不壮,不好直接回答“孝别管大人的事”。
苗秀芝用眼角余光瞟了祈煜翔一眼,正好发现他也在偷看她,两人瞬间一怔,都觉得有些糗,干笑着把视线移开,当作不小心眼神交错。
“我一起床就找不到爹地,你偷偷跑去找坏保母对不对?”大人都很坏,把孝子当玩具丢来丢去。
“小公主,你说谁是坏保母?昨天的蟑螂大餐你又想吃一碗是不是?”她骄纵的个性必须纠正过来,不能任她如此口无遮拦,目无尊长。
一想到恶心的蟑螂脚,害人反害己的祈筱涵小脸变得苍白,乖顺地喊了一句,
“秀芝姊姊。”
她用蟑螂屋抓了三只大蟑螂,请来修剪树枝的圜丁叔叔帮她把蟑螂剪成细细的屑末,看起来像她最讨厌的葱花,偷偷撒在保母的皮蛋瘦肉粥里,以为她绝对看不出来。
谁知当她把自己那碗细面吃到最后时,却发现汤碗里飘着半只蟑螂脚,吓得她当场放声大叫,接下来一整天感觉有只肥蟑螂在她肚子里钻来钻去,咬她的肠子。
她很生气却不敢找人出气,妈妈说她是最聪明的孝,她才不会笨得自己跳出来,说蟑螂是她抓的,想让坏心的保母拉肚子。
“嗯,乖。”果然孝子要教才会乖,一根烤焦的玉米须就把她吓得坏不起来,真以为是小强残骸。
“等等,你让她喊你秀芝姊姊?”察觉称谓不对的祈煜翔脸色微黑的开口,他看过无耻的,没看过这么无耻的。
“怎样,你有意见?”嫉妒她年轻貌美就说一声,她不会说出他气量狭小的事实。苗秀芝挑眉一笑。
“辈分要分明,你是她的保母,不是陪她玩耍的高中女生,苗小姐,你年纪不小了吧,别什么便宜都想占。”她敢应,他还不敢听。
“我年纪再大也比你小三岁,祈老先生。”年龄是女人的禁忌,谁敢踩线就炸他个灰飞烟灭。
他微讶。“你怎么知道我几岁?”
他从不主动对外提及自己的事情,好维持神秘感,让充满话题性的白手起家更增添几许传奇色彩。
苗秀芝笑了笑,眨眨水阵。“我有军师李文雅啊,她要是连你的出生年月日也不晓得,三年的秘书等于白干了。”
她不想告知两人的幼时情谊,而是要他自己想起来,拖好友下水是逼不得已,不然无法解释她的情报来源出自何处,只能算她倒霉了。
“原来还有眼线,李秘书的年终奖金是扣定了。”
祈煜翔暗恼,好一个李秘书,连上司的个人资料也守不住,看来他要好好整治一番,让底下的员工把嘴巴闭紧。
闻言,苗秀芝大笑。“别呀,大老板,你真这么做她非把我的狗窝给烧了,到时我没屋住你要收留我不成?”
她说的是玩笑话,李文雅顶多大骂她没道义、黑心肝的缺德鬼,雷声大雨点小的发两句牢骚,事情过了也就没事,多年的交情是金子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