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夜色
白念一定是累傻了,否则怎么会和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人在晚上独处,还是她心烦的人。
可现在她的确在做这间不可思议的事,双脚鬼使神差地走着,她怀疑地揉了揉眼睛,两步开外的男生的确是他——易韶年。他熟门熟路,话也多了起来,每经过一个路标、一个车站、甚至一个店铺,都能扯上几句,早就没了先前有气无力的模样。
对他来说,是个有故事的城市,连街灯都能讲出故事来。
宜宁这个城市,优雅中带着沉寂,或许是背负了厚重的文化和历史,让它的美丽总会捎带上一丝凄凉。夜幕降临的时候,它也在准备着慢慢睡去,比起其它通宵达旦灯红酒绿的南方城市,这里的许多店铺早早就会打烊关门。
所以当易韶年领着她来到一条人声鼎沸的美食街时,即便冷静如她也欣喜得快要叫出来。
“帅哥美女吃点什么?”烧烤店的老板一手操作着刺啦冒烟的烤物,一手招呼着他们进店。
在吃这方面能力薄弱的白念就要顺着老板的手势进去,却被身后的人制止了。由于动作太急,他手一伸便抓住了她的手腕,那是一个怎样的手腕呢……纤细得,他害怕把它弄碎了。
他在她耳边小声说,“这家不好吃,名头叫得响,专门坑外地人。”稍微用力,把白念拉到了路中间,便又继续说,“他家很多河鲜的价格都没写在菜单上,像你这种单纯的人,随便被他糊弄着点几盘,价格要七八百。”
白念在心里嘀咕:拜托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单纯了。
“这家也不行,号称正宗江南菜,其实是四不像……别去那,那个更不好吃,我朋友吃吐过。”易韶年一边走一边说,突然手上一个东西挣扎了一下,他才意识到自己说得起劲,忘记松开人家的手了,连忙五指张开。她的手腕脱落,顺着一个柔和的弧度,不自然地垂到了身侧。
沉默持续了半晌,又走了好几米,易韶年双眼焕发出了神采,三步并作两步地引着她进了一家分外低调的店,对老板说,“我要两碗酸辣花甲粉,两碗酒酿小丸子,一笼鸡汁灌汤包……”等老板下好单说“马上就好”他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赶紧问,“你吃辣吗?”
“吃。”就算不吃你现在问还有意义吗。
白念这才得闲打量这家店,装修简单大方,虽然店面不大可却座无虚席,听大家谈话的内容,似乎多是慕名而来。
“这里的花甲粉我吃了十多年,没有腥味,而且酸汤很好喝。”一说到吃的,易韶年就滔滔不绝,虽然当今吃货很多,但男吃货也算是罕有了。
她还以为自己不饿,可一走进这条街,她就知道自己输了,现在食物端上桌,她更是输得一败涂地。
“啊……”第一口,饱含汤汁的粉条滑进口腔。脸色变换了半秒,终于得出了结论:很好吃。
享受美食是人类的本能,嘴角的弧度也在不经意间漾开。
作为推荐人,收到好评是对易韶年莫大的肯定,所以他一直眼睛都没眨地盯着她,直到笑容出现失神了一瞬,口不择言,“白念,你笑的时候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