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记名弟子
崆峒宗放在整个修真界,甚至连三流小宗门都算不上,但在西州边境的这些小国之中却是擎天巨柱一般的存在。每个人心中都向往着进入其中,哪怕只是外门记名的打杂弟子,那也是光宗耀祖的存在,碰见皇帝都不用下跪,真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但凡家里有适合的孩子,几乎每个都来了,甚至有些人还不是第一次来。
虽然只是几个小国家,但适龄的孩子还是不少的,小的有四五岁,大的有十六七岁。
因为民间误传崆峒宗对弟子有特殊要求,周边小国的孩子都比较晚晚婚,女子更是到了十七八岁,确定没有修真资格才会成婚。虽然知道他们误会了,但崆峒宗一直没有出面解释。
这也导致秀暖莹几人出现的时候,发现最近的报名点有不少已经十七八岁的娉婷少女,依旧扎着少女的发髻。按照凡人的习俗,这还真是少见的画面,这个年纪当娘都正常。
秀暖莹三人易容十分成功,她现在的脸看着只有十五六岁,模样普通,丢到人群都找不出来的那种。柳随风和湛远也是差不多年纪,一个皮肤黝黑的农家郎,一个面白清秀的书生。
三人低调地在队尾排队,这个场景让秀暖莹不禁想起多年前进入清华宗的场景。
然而这里是西州边境,周围的建筑都显得粗犷,没有南州那种温柔小意的精致文雅。
崆峒宗对周边小国的吸引力无疑是巨大的,秀暖莹几人来的还算早,但队伍已经排得老长老长。碍于崆峒宗的威仪,这些携家带口的人都十分老实低调,哪怕是孝儿都不敢闹腾。
因为崆峒宗的教育和专制,哪怕是孝儿也会被灌输各种想法,自小就将崆峒宗当成神祗一般的存在。他们来报名,更像是朝圣,心中都怀着敬畏尊崇之情,哪里敢大声放肆。
秀暖莹看着周围那些人的穿着和眼神,不由得暗暗摇头。
她来的时候观察过附近的情况,不管是从地理优势还是其他方面来说,这个地方应该都比其他地方富饶一些,然而不管是大人还是孝儿,每一个都面黄肌瘦,身上的的衣裳打了一个又一个补丁,可见生活状态之差。她就站在原地这么一会儿,就听到不少人肚子咕噜叫。
看到这个现状,她不由得想起柳随风来之前说的话,崆峒宗是周边几个小国家奉为神祗圣地的地方,每年都要进贡一大批财物珍宝,光是这一项的支出就抵得上一个国家小半年的收入,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其他项目。这么多花销,大国都扛不起,跟别说小国。
没有钱,那么怎么办?他们又不是仙人,也没办法点石成金,更加没办法凭空变出财宝。
西州边境有一片沙漠,可想而知,附近的小国土壤都不大好,农作收成也乐观不起来,一个一个都是穷国家。但他们头上都压着崆峒宗这座大山,想反抗也做不到。
没办法,皇室无法反抗,自然是选择加倍压榨那些普通人,每年都增长税务比例,民众苦不堪言,每一日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虽然没有天灾,但人祸却不少。
不少人饿得只能吃观音泥,然后硬生生被堵死,或者易子而食,惨案时有发生。
民众不知道崆峒宗在其中的作用,还以为是皇室不给他们生路,一遍一遍诅咒皇室的同时,还要更加虔诚地祈祷,希望崆峒宗能废除皇室,还他们一个安静富足的人生。
皇室背了锅,崆峒宗自然不会傻乎乎站出来说皇室是无辜的,他们对真相保持缄默。
默默收下皇室进贡的好东西,一边又派遣弟子到处“做善事”,宣传崆峒宗的仁善宽和。
一来二去,那些受了小恩休的普通人自然更加虔诚,崆峒宗时不时出面警告皇室别压榨百姓。而皇室也是有苦说不出,只能将这口憋气咽下肚子,承受着百姓的挞伐。
现在不管是民间还是朝堂,所有人对崆峒宗都是一面倒地拥护,皇室威严荡然无存。某些小国家,甚至连皇室都换人了,换成崆峒宗外门弟子,黄袍加身成了皇帝,作用三宫六院。
对于这些小国家,崆峒宗自然不会收太多好处,反而会协助这个弟子建设国家,减少税收,民众的生活质量自然而然上升了。一来二去,民众对皇室更加怨恨,对崆峒宗更加憧憬。
在这个地方,你可以随便辱骂皇室,辱骂官员,却不能说崆峒宗一句坏话,不然周围的民众一口一个唾沫都能将人淹死。对于这个现状,秀暖莹听得全身毛骨悚然。
柳随风淡淡地说道,“这种例子不在少数,不仅仅是崆峒宗这样的宗门,其他宗门也是如此。特别是邪修宗门,对这种玩弄人心的手段更是得心应手……经常以各种借口骗普通人……只要那些普通人是自愿献身的,哪怕是死了,也不会产生怨气,修炼自然事半功倍。”
邪修修炼的法门都比较邪恶极端,拿普通人血祭还算是温柔的。
在西州这个地方,但凡是宗门,多多少少都会支配几个凡人国家,有的是为了名,有的是为了益,哪怕是长歌宗也不例外。不过长歌宗对那些国家都比较温和,没有弄得叫苦连天。
秀暖莹的心情有些沉重,仙界的竞争的确比修真界更加激烈危险,但她一直蹲在天机门,师尊和师兄师姐爱护,她并没有见识太多,偶尔有听到,那也是无意间听到的。
这些普通人的生活,倒是给她极大的震撼,让她想要忽视都忽视不了。
秀暖莹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的长龙大队一点点蠕动,等了大半个日头,终于轮到她了。
报名和测试并没什么不同,秀暖莹的资质自然通过了,然而等她说了名字和户籍之类的简单消息,正要下去等待,却见对方冲她露出灼灼目光,里面带着暗示。
秀暖莹不解,正要问还有什么事情,对方十分嫌弃地挥了挥手,说道,“外门记名。”
她还没走远两步,只听到那个弟子嘀咕两句,“穿得还是人模人样,怎么这么不会做事情。”
是不是外门记名弟子,秀暖莹都无所谓,她本来就只是过来混一个身份,躲开感应结界。
不多时,柳随风和湛远也相继走来,面上十分轻松。有趣的是,三人之中,唯独柳随风是内门弟子,而湛远和秀暖莹都是外门记名弟子。要知道三人天赋唯独湛远最好。
“西州偏僻,也没有其他州那么人杰地灵,有灵根的人不多,不说他,就单纯说你,三灵根也足够进内门了。只是那人向你暗示要甜头,你不给,他自然不会待见你。”
柳随风苦笑着解释,这个场景他在长歌宗也见过一两次,更别说其他宗门了。
秀暖莹蹙眉,低声说道,“可若是这样,按照自己的喜好决定……岂不是耽误了那些好苗子的未来。前期的修炼可是很重要的,若是基础没有打好,天赋再强也会浪费……”
柳随风点头说道,“是啊,这是肯定的,不过你也知道,招收弟子都是一个肥差,来的人肯定是在宗门说得上话的后辈或者有背景的,他们怎么愿意真正有天赋的人过来抢他们的饭碗?若是愿意给点儿好处,他们一开心也许就放过你,不给,肯定不会轻易罢休。”
内门和外门是天与地的差距,而外门弟子和外门记名弟子又是两个层次。
在西州,外门记名弟子几乎和打杂使唤的下人等同,处于整个宗门最低微的一层。
这种弟子一年到头连内门弟子都碰不上,更别说碰上那些有资格收徒的修士。运气好一些的有可能被挖出来,运气差一些的说不定就此埋没,没有名师指导,基本无出头之日。
“还真是嚣张……这样一来,会埋没多少修士英才?”
秀暖莹暗暗摇头,西州修士水平差,也不是没有原因。
至少她这几日看过来,已经发现不少病端了,可惜大环境如此,她一个人也改变不了什么。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进入魔界裂缝所在的地方,封印裂缝。
“可不是,但规矩就是如此。”柳随风耸耸肩,西州和其他州比起来,风气真的不一样。
等到日落西山,队伍还是老长。不过挑选出来的弟子新人都已经集中起来,准备全部送到崆峒宗。去之前,每一个人都收到一枚证明身份的令牌。
秀暖莹刚刚将令牌握入手中,眉心不由得一蹙,这东西里面还潜藏着一些猫腻。
不过有了这东西,的确不会再被感应结界追着跑了,也算是有得有失。看样子,她需要摸清楚情况,然后将牌子里面的东西抹掉,趁机潜入后山……时间要抓紧了。
本以为柳随风也会跑到内门弟子那边,没想到他竟然一副狼狈的模样跑到了外门记名弟子这里。秀暖莹挑了挑眉梢,好笑着问道,“你怎么来这里了?不去你的内门?”
故意将自己折腾到这里的柳随风苦着脸,“我都和你们同甘共苦了,还挖苦我?”
柳随风可是捏好度,成功将自己贬到外门记名弟子诶,这女人竟然不敢动一下?
“这都是你自己找的,关我什么事情?”
秀暖莹嗤笑一声,柳随风暗暗翻了个白眼,暗道对方没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