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太后
洛久清了然,笑道:“门主和傅公子真乃强强联手,灵犀在心。.”
傅润茗拱拱手道:“桃花娘子过誉了。属下去审尖。门主,属下告退。”
“去吧。”玉面罗刹说着,一口饮下满满一盅酒。这傅润茗,看洛久清的眼神……
“门主,久清也告退了。”洛久清施施然起身,对着玉面罗刹行礼。
“好。”玉面罗刹说着又饮下一盅。这洛久清,看着似乎就在自己眼前,可是又好像很远……很远……
“对了,清儿。”玉面罗刹淡淡道:“明日你去宫里一趟,圣旨传到太尉府里。太后指名要见难清阁的掌柜。”
“哦?”洛久清欣喜的反问:“事情成了?”
“自然。”玉面罗刹也不看她,自顾自的又灌下去一盅。
“多谢门主了。”洛久清甜甜一笑,恍若天真不谙世事的少女。
玉面罗刹不答,继续饮着酒。等洛久清走远了,才清冷注视着杯中佳酿,冷笑道:“你我之间,何须言谢?!”语罢,仰头,将辛辣的酒尽数灌肠。
回到房中的洛久清在房内踱步,轻声吩咐湖月道:“明日我进宫,给各院嫔妃和太后皇帝都得备礼。我难清阁最好的缎子如今剩下多少匹了?”
湖月忙应道:“前几日端的做出来了一种叫软香的轻薄绸缎,品质极为上乘,其他铺子的远远无法相提并论。正准备着天暖和了卖呢。有红青二色,共七匹。”
“这么少?”洛久清暗暗焦急道:“王上嫔妃好像就有好几个吧?”
“王上嫔妃不多。妃子又死的死,疯的疯,贬的贬,如今剩下六位了。”湖月皱眉想着。
软羽惊叹,“奴婢记得去年还十一位呢……这……说没就没了?”
“帝王之家,自然是,物竞天择。”湖月深意绵长的笑,“更何况,宫外不少人虎视眈眈,那五位,难产死了一个,查出三个做了手脚,就贬为庶人,还有一个本来算是得宠,但是国师说她是灾星,就禁足一年,时间还没到,她就疯了。”湖月不咸不淡的说着宫闱里惊心动魄的故事,“所以我们备四匹软香红和三匹软香青就够了吧。”
“那还有好的缎子吗?最好是未上市的。”
软羽一拍手,“有有有,那是我们请的苏州手艺最好的绣娘,做了个黑金双面的缎子,上面是祥云团子的纹路,不过只有两匹,统共只能裁出两套新衣,后来再怎么做,都做不出那两匹的样子好了,因为数量太少,就没上市。”
“可以,给王上两匹。”洛久清点点头,“太后呢?”
“太后……”湖月皱眉思索,“好缎子不少……就是都卖过了……”
洛久清无力的坐到座椅上:“是呀。如今再裁做,也来不及了。”
“奴婢觉得,给太后给过一套成衣了,缎子也可不给,再献点别的。.如何?”软羽问。
洛久清惊奇的睁大双眼,“别的?”
“软羽这法子也可以。”湖月点点头,“礼在情意嘛。这样,我觉得我们给太后献个纯金做的宫灯吧。”
“这……这现在做……”
“哈哈,小姐。”软羽笑着打断洛久清:“现在做什么?门主曾经赏过您的。”
“现成之物?”洛久清挑眉,“只是……不知门主知道了……”
湖月笑:“小姐能记得用这个物什儿,门主许会高兴呢。”
“软羽明日再做些团团圆圆的糯米团子,太后说不定也会喜欢呢。”软羽笑嘻嘻道。
“那就麻烦你们明日陪我走一趟了。”洛久清微微一笑。
湖月软羽哑然失笑,“小姐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小姐去哪里,奴婢自然会跟着的。”
第二日, 天光明媚,洛久清择一件暗青描花的大袖纱罗衫,内着同色的齐胸襦裙,颜色低调,款式也非常内敛。在囹国人的潜意识里,穿曲裾的大多该是贵族女子,若换做曾经洛府的三小姐,穿曲裾正正合适,而如今的洛久清是一介商人,且今天是去见太后,谨慎些总是不会出错的。穿好衣服,软羽细心的择了一件大氅给洛久清披上。
“小姐,今日梳个什么发髻?”软羽摸着洛久清软软的头发问:“小姐毕竟未出嫁,可也不该梳那天真的发式了。”
洛久清点头,微微闭上了眼,:“垂鬟分髾髻。”
湖月闻此不由得大惊,“这明显是未出阁女子的发式,如此一来……”
“罢了。”洛久清叹了口气,“我原也没打算瞒着太后。又如何敢瞒呢?”
“好吧。”软羽应承下来,“奴婢这就伺候小姐梳发。”
软羽的手很巧,不多时就梳好了发髻,洛久清拿出那盏金宫灯,问道:“马车备好了么?”
“好了小姐。”湖月说着伸手搀住洛久清。
“那我们这便走吧。”
玉面罗刹已经差人准备好了马车,软羽和湖月扶着洛久清小心翼翼的上了车。洛久清面色如水般沉静,湖月依旧是喜气洋洋的样子,只有软羽看起来似乎有些紧张。
“小姐,等会见了太后,我们说什么?”软羽睁大眼看着洛久清。
洛久清微微一笑,“行大礼就好了,你跟着我做。”
“哦……好……”语罢她担心的看着手中纯银打造的托盘懊恼,“今日做出来的糯米团子感觉,不好吃呢!”
湖月笑着用上好的纱罩轻轻盖住糕点道:“你从二更天就开始做,做了不下十五次,这是最满意的一次啦,还怕不好吃?”
“软羽,你这么早就……”洛久清面色不忍,“其实并不是特别重要的事……”
“小姐……她可是太后,这还不算重要的事吗?”软羽惊恐道:“奴婢是真的怕做出来的糕点太后不满意,然后迁怒于小姐。”
洛久清微笑:“软羽,要对自己有信心呢。尤其在做糕点这方面。”
软羽羞涩一笑,伸手掀开轿帘,“这南月阁离皇宫似乎很远,不知要走多久。”
“不会太久的。”湖月慵懒的笑笑,“也就半个时辰。”
“皇宫就在京城中间,我们虽处郊区,到底不太远。”洛久清关切的看着软羽,“不过你若是困了,倒还是可以睡一会子的。”
软羽暖暖的绽开一个笑容,“多谢小姐关心,软羽不困的。”
一路就在这种温馨的气氛中度过,感觉似乎一眨眼就到了皇宫。
一下车,就有太监迎上来,问道:“可是难清阁的掌柜?”
“正是,劳烦公公了。”洛久清说着,对软羽使个眼色,软羽会意,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几十两银子。
“散碎银子不成敬意,这大年初一,请公公喝个茶。”洛久清的笑容大方得体,这公公是宫里的老人了,阅人无数,一眼就看出洛久清是大富大贵之命,当下收了银子更是眉开眼笑,“姑娘里边请吧,太后早就吩咐好了。”
朱红色的宫门,门上是九九八十一颗金色的钉子,象征帝王之家的滔天权势。
这是皇宫的侧门,进去之后虽说也是十分辉煌,但给洛久清的感觉也不过是放大了的南月阁,再说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当下便不再关注这宫闱风光,而是规规矩矩跟在公公身后。
宫里的人不多,起码在这一角显得相当冷清,洛久清不由得好奇的打量两眼,公公恰逢此刻回头,见洛久清疑惑,不由得笑道:“此处原是岁静王弱冠之前的宫室,离万乾殿很远,再加上岁静王是个喜好清静的,这才这么冷清。”
“多谢公公答疑。”洛久清微微一笑。
“太后也很爱清静,所以离的很近。”公公说着扬起拂尘扫了扫,“姑娘你看,这就是了,宣仪宫。”
“我真是愚钝,以为宣仪宫是皇后居所。”洛久清自嘲的笑笑。
公公忙道:“宫里没有皇后,太后在宣仪宫里住了多年了,也懒得挪了。来姑娘你这里请。”
“多谢公公。”
“老奴就送到这里。”公公说着站在宣仪宫门口,然后笑着对门口的婢女道:“难清阁的掌柜来了,还不快去通报?”
“是,公公。”两个小宫女赶忙行礼,然后跑着去通报了。
洛久清谢过了公公,也没等一会,小宫女就出来请她,“太后正在正殿等着呢,姑娘可以进去。”
洛久清微微一笑,抬脚走了进去。
宣仪宫很冷。
比外头还要再冷些。
宫里是各种各样的梅花,美得很。洛久清不由得驻足,想起了洛府那美的天光失色的闲梅园,眼前却又浮上那个妩媚桀骜的少年……正胡思乱想着,就走到了正殿。
太后正在品茶,整个大殿中都茶香袅袅。洛久清看不清那笼罩在一大团雾气后的容颜,也没再抬头看,俯首行礼,三叩九拜。
“好了,起来吧。”太后声音很小,看起来也对洛久清不是很感兴趣。
“谢太后。”
“锦琯,赐座。”
“是。”有温柔的女声回答道。
洛久清落落大方的站着,始终面带笑容。太后指了指女官拿过来的椅子,“坐吧。”
“多谢太后。”洛久清也不推辞,坐了下来。
这一下便看清了太后的容颜,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长的并不太美,但是很端庄,看起来让人不敢有一丝亵渎之意。
“呵呵,有意思。”太后也在打量着洛久清:“名震京城的难清阁,竟是一个女娃在当家。”
“久清的确年纪小,”洛久清腼腆的笑笑,“但久清却是尽心在做。”
太后唇角微微勾起,伸出纤纤玉手,若有所思的捧起茶。
“今日来此,也给圣上,和宫里各位娘娘备了我铺子里最好的缎子。”洛久清说着,湖月就跪了下来,将礼物举过头顶。
太后点点头,“锦琯,收了。”
洛久清微笑着将糯米团子放置在太后面前,“大年初一,久清让人特地做了糯米团子,祝太后年年岁岁,团团圆圆。”说着她又对软羽笑,“把金灯拿出来吧。”
太后深深注视着洛久清,看到是银盘子,才缓缓拿起一个吃了,“嗯,不错。”说着点头,“糯米和着桂花,包住梅花酱,这吃法倒是新奇的很。”
“这个时节的梅花开的最好,口感也最让人喜爱。”洛久清微笑,“这个金灯也献给太后,礼轻情意重,望太后不嫌弃。”
太后身侧的锦琯拿过金灯,不由奇道:“这似乎不是中原之物……”
“这是一千年前西域进贡的,机缘巧合到了久清手中。”洛久清笑的得体大方,“今日久清借花献佛,希望金灯能长燃于此。”
“这灯于春夏秋冬四季点燃,在每日十二个时辰里,各有不同的味道,倒是也有意思呢。”太后看着洛久清笑道:“多谢你的一片心意。”
“久清不敢当。”
“哀家一直在想,难清阁于半年迅速兴起,背后是何人在支撑,哀家不想瞒你,看到你的第一眼,哀家,是不信的。”太后明亮的眸子深深注视着洛久清,“不过,你这个小丫头,看着,不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