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苏清秋？霍清秋？

    苏容容最终还是没有将霍熠谦赶走。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她做出这样的选择，是因为霍熠谦看上去太可怜，还是霍一诺不舍得让霍熠谦饿肚子，亦或者是——她私心里想和霍熠谦一起共进早餐。

    她照顾着霍一诺吃东西，而霍熠谦则是照顾着她，这种感觉很奇怪，也给了她不小的压力。好在，只是吃了一餐早饭而已，霍熠谦就出去了。

    他今天要去看一下霍奶奶的墓地。虽然霍奶奶活着的时候嘴硬，不肯原谅霍爷爷，但是她早有遗言，如果她走了，希望可以和霍爷爷合葬。霍奶奶走得突然，因此直到今天霍熠谦才能抽出时间过去看看。

    不过，还来得及。

    霍家有购置私人墓地，不过因为发迹得晚，所以这片墓地里安睡的人寥寥，只有霍爷爷的长辈和霍爷爷罢了。其他的都是夫妻合葬，因此霍爷爷的坟就显得尤其孤单。只是，这一份孤单不会太久了。

    霍熠谦联系了管理这片墓地的人，等回过头来打算去看看霍爷爷的时候，却出乎意料地发现，霍爷爷的坟前站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一个仪态优雅，体型略显单薄的女人。那个背影让霍熠谦感觉到眼熟，他辨认了一会儿，却忽然发现，那个背影属于苏清秋。

    霍熠谦轻轻地走上前去。他倒是无意偷听，只是怕脚步声太重，惊扰了逝去者的安宁。不过，纵然是无心，他还是听见了苏清秋在说的话。苏清秋在说——

    “爸，我很久没有来看你了。”

    爸？ｔ熠谦一愣，万万没有想到，苏清秋居然会管他的爷爷叫爸！这么一算，苏清秋便成了他的姑姑？！

    霍熠谦的身体一僵，显然，短短时间里，他又想到了另一件事情。如果苏清秋是他的姑姑，那么苏容容作为苏清秋的女儿，岂不就和他是表兄妹关系？

    不……不是的。苏容容并非是苏清秋的亲生女儿，这一点，在上一次的血检报告中就已经有了定论。霍熠谦眉头蹙起，只感觉自己正在接近一个秘密。

    “之前你说，如果我出了霍家的门，以后都不要说自己姓霍。看，我做到了，我现在姓苏，苏清秋是不是要比霍清秋好听？”苏清秋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对着那小小的一方墓碑低声絮叨。

    “是不是很生气，我居然选择了以他之姓，冠我之名？”明明说着的是骄傲而别扭的话语，但苏清秋的脸上，却不断的有泪珠滑落，掉在地上，在积雪上面融出了一点点的坑洼。

    “这些年，我也说不出是不是后悔了。苏奇走得太早，只留给了我一个孩子。我管那孩子叫做小奇，是因为那是支撑我一路走下去，不和你们低头的唯一支柱。”一提起苏奇和苏小奇这两个名字，苏清秋的脸上又浮现出笑容。

    “不过我也是回不了霍家的。最疼爱我的妈前天走了，我哥又只懂得联姻，寻找助力……”苏清秋说着话风忽然一变，“爸，你说，我该不该去看妈一眼呢？”

    “去看一眼吧，”霍熠谦站在苏清秋身后的不远处开口，“奶奶再过几天就要火化了，别给自己留遗憾。”他本来不打算说话的，只是想到余思慧和自己、苏容容和霍一诺之间的母子分离，就忍不住开了口。

    只是这种情况下，他吃不准应该用什么称呼来叫苏清秋。之前他是跟着苏容容一样，叫苏清秋为“妈”的，但现在知道了苏清秋其实是自己的亲姑姑，那他只感觉叫什么都不甚合适。

    只是，没有用称谓的后果就是，他衔接良好地接上了苏清秋的问题，将苏清秋给吓了一大跳。

    “熠谦，”苏清秋转过身来，“你怎么在这里？”她本以为霍奶奶刚走，霍家的人都在霍奶奶家里，所以昨天从苏容容那里收到了消息，今天就跑到这里来看看，却不成想，还真的有那么凑巧，居然这样都给遇上了霍熠谦。

    “过几天奶奶就要葬下了，我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准备的。”霍熠谦开口回答道。不管是姑姑还是岳母，哪个身份都值得霍熠谦尊敬。

    这一刻，霍熠谦才忽然想明白，为什么之前看苏清秋总觉得她像个大家闺秀，做事情妥帖又稳当，说话让人感觉如沐春风，又懂得珠宝——他的那枚gold wedding ring拿出来，能够辨别出其中含义的，却只有苏清秋一人罢了。

    苏清秋也很快适应了过来。她显然比霍熠谦对于自己的身份转换适应得更好，只不过这也可能和她上一次来南华看苏容容时候，见到霍熠谦和霍薇薇，辨别出了霍熠谦的身份有关系。

    她和霍熠谦并排站着，面对霍爷爷的墓，双眼直视前方，问道：“妈是怎么走的？”她的语气很平缓，很显然，她还不知道霍奶奶被害死的真相。

    霍熠谦也完全不必考虑，便说出了真实情况：“死因是心脏衰竭和颅内压过高。奶奶的药被人换了，利多卡因变成了危险的肾上腺素，所以出的事。”

    他没有说是谁，是因为他已经相信余思慧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而另外两个嫌疑人中，究竟是谁做出了这样的事，亦或者是幕后黑后谁都不是，都不是现在可以说给苏清秋听的。

    没有证据就言人之过，那是诽谤。

    苏清秋遗传到了来自于她母亲的睿智，拥有着一双可以看穿人心的眼，自然听出了霍熠谦话中潜藏着的含义，没有去追问是谁干的，只是用一种相对于平和的嗓音开口：“结果出来，告诉我一声。”

    虽然声音听起来温和，但是霍熠谦却能够从中听出苏清秋的戾气。

    忽然间，鬼使神差地，他说出了一句自己都没有想到的话：“您知道，关于我亲生母亲的事情吗？”他想，他或许是想知道，苏清秋对于余思慧的看法。

    虽然往事在调查报告面前显得无所遁形，但那毕竟是已经过去了很久的事情。他可以查得到事情发展的流程，却不能知道这件事情中，所有人内心的想法。要想知道这些，他就只能从上一辈的口中获得。

    “余思慧？”苏清秋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报出了那个名字。她用一种显得复杂的目光看向远方，又问霍熠谦：“你知道了？”

    虽然尾音带着略微的上扬，让这句话听上去像是一个问句，但是，她却是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如果霍熠谦不知道，就不会用“亲生母亲”四个字。

    “是。”霍熠谦沉闷地应声。苏清秋对余思慧名字的脱口而出，就让霍熠谦清楚地了解到，上一辈的事情苏清秋是果然知道的。

    不过也对，听刚才苏清秋的话，她是因为和一个叫做苏奇的男人相恋才离开的霍家，她的年纪比霍振轩要小，而霍振轩和余思慧在一起的时间也足够长，苏清秋知道余思慧其人，那也并不奇怪。

    “她就是个被家里人宠坏的书呆子！”在余思慧的儿子面前，苏清秋毫不吝啬地毒舌了一把余思慧。但是这不中听的话，其实往往也是相当中肯的。

    “嗯？”霍熠谦也没有想到苏清秋的评价会是这样，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她很聪明，也很会念书，否则也不会小小年纪就上了大学，”苏清秋耐着性子多解释了两句，“只可惜，年纪太小，太好骗。”

    萝莉有三好，清音柔体易推倒，从某一个层面上来说，大学时候的余思慧就是这样的一个萝莉，即便那个时候，因为早早的向学，女性归属于感性的那一面还没有被开发出来，她还拥有着相当的理性。

    “你的父亲是一个真正的商人，最初的时候还没有表现出来，直到霍氏在他的手上遇到了危机。从那个时候开始，他蜕变成一个彻头彻尾、浑身充斥着铜臭味的商人。在余家倒下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当时更有前途的江家，也将余思慧从被父母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变成了一颗菟丝子。”

    菟丝子，没有办法独立生长，只能够依附于宿主生存。虽然余思慧的生存并没有阻碍到她的“宿主”，但她的生存需求，却被限定在依附霍振轩上。

    说到这些的时候，苏清秋的表情不无感慨。而霍熠谦也一直都没能够想到，他的父亲，居然也曾做过这么——过分的事情。

    终究是他的父亲，他没有办法用想法触及那本该用来描述霍振轩的词——卑劣。设身处地，他不是不能够理解他父亲的做法，只是，能理解是一回事，能接受，则是另外的一回事。

    忽然，苏清秋就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收回了目光，看向霍熠谦，问：“你忽然提起她，是不是因为妈的死和余思慧有关？”

    但随即，她就像是自问自答一般，继续说：“她没这个胆子，她的心里除了哥就只剩下设计和音乐，做不出的事情，也就是说，她被陷害了？”

    霍熠谦听着余思慧简短的分析便是一惊，甚至忍不壮疑苏清秋是不是一直悄悄地躲在背后观察这霍家的一举一动。若非如此，她又怎么能够寥寥几句后，就已经将事情分析得八九不离十？

    霍熠谦没有接苏清秋的话，只伸出手来，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去看看奶奶吧。”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