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做自在的鱼儿
无任何血色的薄唇微张：“雷被，口渴。”
雷被连忙从炭炉上端起茶壶倒了一杯热茶。如花上前将占梦扶起，把占梦的头靠在自己的怀里。雷被递上茶杯。
那双没有灵气的眼睛半睁半闭，嘴唇奋力的靠向杯壁。
这双手，白皙纤细的手指，不是雷被的。占梦睁大凤眼，嘴唇哆嗦。接而冰凉的手握上那双温暖的手。
“如花---”占梦微笑道。
她是在做梦吧ｒ许自己已经走到了生命尽头，出现幻觉了。连燃烧的木炭都不发出一丝声音，仿佛也在压抑自己的热情。可是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欣喜，手的感觉是无比真切。
“占梦，是我。如花来晚了，你打我吧！”如花紧紧的握着占梦冰凉的手指，将那双手按在占梦的心窝，脸颊紧紧的贴着占梦的后脑勺。发丝里的兰花香味依然是如此好闻，眼角滑落一滴泪珠，偷偷的侵进那乌黑的发丝里。
“如花，真的是你！我一直在等你，你总算来了！”手握的更紧了。看向站着的人，都是多么熟悉的面孔。有大家送自己，占梦也算是无憾了。
“如花，我给你绣了好多绣球。”占梦指向窗边的桌子，桌子上摆满了绣好的、没绣好的，大的、小的，好多绣球。
如花的喉咙里像是卡了鱼刺，怎么都卡不出来也咽不下去。那痛一直延伸到心，刺伤的心里滴血。
“梦儿啊，爹去给你炖雪梨汤，啊！”王大人含着泪，在李尚的搀扶下走出屋门，婉娘也跟了去。
“你身子虚弱，躺下。”如花挪了枕头，扶着占梦躺下。
占梦拉着如花的手，凤眼微眯。“雷被彻夜未眠，你去歇会儿。如花陪我说说话。”
雷被点头，转身出去关了屋门。
烛光的照耀下，占梦痴痴的瞧着如花，一字眉宇微微杵起。“你都知道了吧？”
如花爬在床沿，拾起火钳戳着碳。侧头看向占梦，眨巴着眼睛答道：“嗯，知道。”
占梦是说王爷被赐婚的事，如花也不回避。“我果然还是入不了太王后的眼。这门当户对想不到在西汉也不过如此。商人，厨子总之还是不如将门学府的名声有感染力，我来世一定重生做个大家闺秀。”
如花使劲的将碳火戳出一阵啪啪声，亮光照亮着她气愤的脸颊。
占梦叹道：“大家闺秀又如何？没有好身体也是枉然。最后还不是薄命于尘世。”
“那总不能再穿越成厨娘吧９不如做个农家小媳妇，虽然日子清苦可实在、踏实。”
占梦听不懂如花说什么，干咳了两声，使如花的心揪了一下。见没有血，如花才说道：“占梦，其实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占梦捏着绣帕，疑惑的答道：“此话何意？如花莫非与田由不是兄妹！”
“不是。”如花摇头。“我本名叫花花，还是一名学生。只因好奇爸爸的砚台才闯入这个时代。其实---我是附体田如花的躯体，替代了田由的妹妹！”
如花歪着脑袋，问占梦：“你明白吗？”
占梦微微摇头。如花接着解释：“那个砚台记得吗？本来是王爷送给你的，不小心落在了八公山下，被田如花捡到了。”
占梦囫囵点头。如花挽着袖口笑言：“那个砚台出现在了千年以后的现代，被我的父亲从八公山挖出来的。”
“千年以后？”占梦用绣帕捂着嘴，眼神有了一丝灵气。“如花，你是仙人！”
如花噗嗤一笑，摆手道：“我不是仙人，我是后人。你才是仙人呢！我就是抱着那个破砚一跤就摔到了八公山，成为了田由的妹妹田如花。”
占梦皱眉“那---你所想的新菜也是从那个什么现代带来的？”
如花握着占梦的手“知我者占梦也！这可是一个秘密，只有你我知道。”
占梦咧嘴道：“放心吧！我就快带着这个秘密入黄土了！”
如花的笑脸转即消失了，皱着眉嘟囔：“我不许你死。你死了，我也待不下去了！”
占梦抚摸着如花的俏脸。“傻丫头，没有我你还要走下去。除非你回到现代，不然你不准离开。”
如花吸着鼻涕，咧嘴笑道：“回不去了。如今我也只有离开淮南，云游四海找一个容得下我的地方。占梦，我需要时间去找回那个曾经活泼可爱的花花。”
也许如花是对的，在八公山躲一辈子并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那你打算去哪里？还做菜吗？”
“去哪里？走到哪里就算哪里吧！当然做菜。我来也就只学会做一个敬职敬责的厨子，别的我也不会。只是---花菜谱是花酒阁才拥有的，我以后不会做花酒阁的菜。”
将占梦胸前的被褥拉了拉，如花挪到占梦身旁躺下。“再让我跟你同/床/共/枕一次。”
仰望着粉色的帷幔，如花嘟囔：“这是第几次一起睡了？还记得曾经我们也是这样挨着谈论男女之事吗？”
“记得。那是我一生最美好的回忆。不是回忆，该要成为云烟了。”
侧过身，如花嘟嘴：“有雷被的日子才是最美好的时光，对不对？”
“如花，我对不起雷被，我带给他的更多是痛苦。”占梦流泪了，泪珠跟荷露似的消无声息的滑落。
拭去那两行泪珠，如花摇头。“雷被他该庆幸，庆幸王大小//姐如此的倾慕于他。我相信他得到的更多是快乐、幸福，既怕是美好的回忆。”两人都抿嘴回想过去。
谈累了歇歇，喝口茶又接着唠嗑。天色渐渐变亮，炭炉只剩下微微的星点，烛台里已经填满了蜡。
如花见占梦也累了，起身准备去拿早膳。占梦喊道：“如花，我想去院里走走。”
“这天色刚亮，屋外寒冷，还是日出之后再出去吧！”
占梦撑起身子，嘴里答道：“不，现在去。我怕是等不到日出了。”
如花有种不祥之感。连忙扶着占梦“好！现在去。”
“咳---”占梦的手帕里全是血。
“占梦---我叫大家去。”如花将占梦扶到床沿斜靠着。
刚转身，屋门开了。雷被慌张的闯进来。一见占梦吐血，雷被快速上前扶住她。
如花的衣襟被拉住。占梦喘着气：“别！就让我静静的看看鱼儿，听听风的声音。”
如花捂着嘴，泪已经止不住的流淌。雷被将占梦奋力的搀扶着，俩人的眼神里全是怜爱。
跟着雷被与占梦的身影，如花心痛的咒骂苍天。这是真挚纯洁的爱恋，为何不让他们幸福快乐的走到苍老！
雷被一定是在门外守了一夜，那担忧的心情可想而知。
晴空万里，微风确是吹着树枝。占梦依在雷被怀里，如花在后面只看到占梦环住雷被腰间的那只手。
“好悠闲的鱼儿。来世我也做鱼，无忧无虑、自在游荡。”占梦靠在雷被的胸膛，晨风将她额前的发丝吹的飞舞。
“梦儿，冷吗？”雷被将披风紧紧的裹着占梦，只露出那张小脸。
“瞧，天边泛白了，日出要蹦出来了。”
雷被搂着占梦的肩，望向天边。“嗯，我陪你看日出。”雷被的那双阴冷的眼睛敏锐的盯着天边，剑眉里掩藏着无限忧伤。许久，就这样静静的屹立着。
如花攥着衣襟，寒风中的她显得很孤独。一身白袍随风飘扬，带走了无限的哀愁和思念。
又一阵微风刮过，将一旁的树枝吹的莎莎作响，连一旁的玫瑰都卷缩着枝叶，仿佛在哭泣，哭泣这哀伤的一幕。
“梦儿，你不可以睡，我们要等日出。”
“嗯，我不睡。雷被，下一世我做鱼儿，你就做那个垂钓者，一定要找着我，然后好好的养着我。”占梦的眼睛有些困了，眼睑慢慢的耷拉着。
天边的日出还没有蹦出来，腰间的那只手却慢慢的往下滑，在雷被的衣衫里静静的垂钓着，它是累了，酸了，需要休息一下。
如花咬着手，抽着身子。占梦就这样从她的视线里变成了鱼儿，混在那群欢快的、不怕严寒的鱼儿当中，自由的游荡。
“梦儿，你说了不会睡的，怎么就睡了！日出就要出来了，你哪怕看上一眼---你累了吗？我抱着你，你就不会冷了。”
雷被将沉睡的占梦拦腰抱起，面无表情的朝着闺房走去。穿过林荫，踏过石子路，跨上台阶，他每一步都走的很稳，生怕一个不小心把沉睡中的占梦惊醒，惊醒她的美梦。
当占梦又像昨夜那样安然的躺在床上，雷被的心崩溃了。看着跪在床前的男儿，那颤抖的身影让如花不敢直视。
日出终于蹦出来，却只是将温暖的阳光洒在闺房的窗格，直射到那些美丽的绣球。王大人的哭声，王管家的哭声，太守府上上下下都哀嚎着。占梦小姐就这样离开了他们，结束了她的青春年华。
府门外的大红灯笼变成了大白灯笼。如花站在对面的角落里，看着进进出出的人群，拉着婉娘的手转身消失在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