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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为人知的苦涩

    许三姐白了步飞扬一眼,“你外公的这些儿女当中,除了你妈妈而外谁的年纪最大谁就是你的大舅舅,这都不懂呀。”

    她的心情不错,还在用玩笑的口吻说话,那张苹果般的圆脸上掠起调皮的笑意,老可爱的。

    这还用想吗?她的肯定是王明轩了。

    “啪”的一声响,步飞扬在自己的脑门上来了一下,呵呵一乐,“三姨呀,你说话真会绕弯子,你直接说是莺莺的爸爸要来不就行了吗?”

    其实,他非常喜欢这位三姨妈的幽默风格,既轻松地把事情说明白,还能调节气氛。

    “嘿嘿。”许三姐微微一笑,“我偏偏要说是你的大舅舅要来,怎么着?他不是你的大舅舅呀?突然多出了这么些个舅舅和姨妈,你得适应不是吗?我就要这样说,为的就是要帮你记住这些亲戚。”

    她不像他的姨妈,倒像是一个爱搞笑的伙伴。

    “行,行,你的这个方法儿好。”步飞扬眉头一拧,“只是我大舅在我家,他怎么会来?你来这里之前跟他见过吗?”

    “我来之前没有去见他。”许三姐倏地把笑容敛起,“情况是这样的,你带着莺莺冒冒失失地跑到这里来了,别人将计就计把你困在这里,你外公知道以后,就当着李文格父女的面给你大舅舅打电话,说他是一县之长,对付你正合适,所以就让他来了。他接到命令之后就跟你妈妈取得联系,认错,认姐姐,表明态度,还把情况做了汇报。你妈妈权衡再三,便让他来这里跟你呆在一起。同时,你妈妈怕你大舅舅的意志不够坚定,所以让我来再跟他讲一讲道理。这回你明白了吗?”

    她说得有点含糊,却自信能让步飞扬听明白。当然,她也在努力地增强自己的中文表达能力。

    “嗯。”步飞扬点了点头,“这回我是真明白了,那我到外面去等他去。”

    “这间石室比较隐秘,在这里说话外面的人绝对听不见。”许三姐扯着步飞扬又吩咐道:“你把那孙一民那些人安抚以后就来这里跟你的大舅舅说话,我好担心自己无法说服他,因为他不知道我是调查组的人,担心他不相信,所以,我需要你来做解释,听懂我的话了吗?”

    她的表达不是很流畅,依然生涩,爱做手势,连比带划,倒是让步飞扬完全明白了。

    “嗯。”步飞扬点了点头,调皮地笑一笑,“三姨,你的表达越来越好了,我听清楚了,不过……”他习惯性地再次做了停顿,盯着许三姐直笑。

    “你笑什么?”许三姐冲他眨眼,意思就是让他把话说完。

    “我笑自己突然多了这么多的亲人,可惜……”半截甩话出来,步飞扬的神情里多了一抹悲情,摇一摇头,“可惜我最亲的人无法回头是岸了。”

    许三姐知道他在说谁,幽幽地叹一口气,“是呀,你的外公想回头已经晚了,不过,你的小姨妈正在努力地说服他投案自首,这样一来,他也能在良心上得到安慰,这也是待会我跟你大舅舅商量的事。”

    “你希望我的大舅舅去劝外公投案自首吗?”步飞扬觉得这个任务很难完成,浓眉一拧,“我外公会放弃移民的机会吗?”

    “你外公除了一个人,其他什么都会放弃,只有这个人他无法放弃。”许三姐摇头苦笑,似乎触及到了伤心事。

    “谁?他无法放弃谁?”步飞扬必须要追问,为些事越明白越好,能明白肯定不能糊涂。、

    “哎——”她只叹气,没有回答。

    步飞扬想当然地问道:“我外公是放不下李玫香吗?”

    “嘿嘿。”许三姐的唇角拉扯出一抹意蕴鄙视的笑意,“你外公从来都没有真正的爱过李玫香,只是受到这个女人的要挟,委屈求全,做了很多昧良心的事。他最不情愿意的事情就是跟你的妈妈成为敌对方,他说他对不起你的妈妈,也对不起你。但是,他最放心不下的人却不是你的妈妈,而是你的二舅舅,当然,说他是你的二舅舅是按年龄来排的,因为你的这个舅舅只比莺莺的爸爸小,却比你的石亚洲舅舅要大几个小时。”

    “你,你是说我外公放心不下石亚洲舅舅的同胞台哥哥吗?”

    “对,他的真名字叫许兴生,也许你在资料上看到他的职务是集团总栽,其实他的集团是……”

    “是什么?”

    “就是那个组织犯罪的平台,做的是走私与贩毒生意。”许三姐苦笑一声,“他是我的哥哥,我却负责查他,也是查清楚了,掌握了有力的证据,他就是李文格和李文香放在国外管理公司和财产的傀儡,从小就没有选择人生的权利,当然,他现在也变成了一个恶人。你外公一直想让他改邪归正,但是,很失望,这样的一个人根本就无法变好,只能更坏,比李文格还要坏,这次抓你身边的人来做人质就是他的主意。”

    “他已经来到国内了吗?”步飞扬对许兴生这个舅舅没感觉,听许三姐说了一通,他觉得这个舅舅已经是无可救药了,已经没有认的必要了,那就当成一个敌人吧。

    “来了,现在他在指挥一切,这次的大生意就是他亲自交涉。”许三姐摇头叹气,“你外公见无法让他再变好了,也就有了放弃的想法。所以,这个时候让想变好的王明轩去说服你的外公最合适,因为,王明轩也是他的儿子,他也亏欠这个儿子,那肯定就会听这个儿子的话而放弃执着,这回你应该明白我们的全盘计划了吧?”

    明白了,步飞扬再笨也明白了,点了点头,他说:“明白了,却有点苦涩。”

    “怎么就苦了?”许三姐明知故问,心头却泛酸。

    “弄来弄去,查来查去查出来的恶人和坏人都是我的亲人,三姨妈,你说我心里能不苦吗?”

    “哎——”

    “哎——”

    两声幽长的叹息声几乎是同时发出,许三姐想哭,却忍住了。

    步飞扬的男儿泪却弹了出来,抹一把,站起来,缓缓地朝洞外走去。

    “阿扬,你到外面就睡一会,养足精神才能应变。天亮之前你的大舅舅应该会到,你就让他直接来这里找我就行了。”

    “知道了。”

    步飞扬拉开那门,答应一声,出去了。

    外面,石亚洲依着石头坐着,把腿伸直让黄莺莺枕着睡觉,他自己却半闭着眼睛在养神。步飞扬出来了,想说话,石亚洲伸出一根指头放在唇边噱了一声,示意别吵醒黄莺莺。

    步飞扬见到这一幕,心头涌起一抹暖意,这就是亲情,这就是关爱,他的这个舅舅第一天认下黄莺莺这个侄女,却给予了关爱与照顾,这样的事让他倍感欣慰,那还会去打扰。

    他朝石亚洲投上一抹意蕴心领神会的眼神,小心地绕过去,到了洞口。

    洞外,雨倒是停了,空气里却满是湿意,闪电还在稀稀拉拉地出现。他瞧着那黑洞洞的天空,连一点星光都没有,全然看不到光明。

    蓦然间,他觉得这个世界都处在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他站在黑暗中开始了思考。

    需要思考的事情太多,却都有头绪,一桩桩,一件件,他在心头整得清清楚楚。

    累不了,他在洞口打个盘腿坐好,闭上双眼,就当是睡觉了。

    ……

    步飞扬还没有到习惯性醒来的时间,却被脚步声惊醒了,睁开眼来,只见一速手电筒的光扫过来,他条件反射似地问道:“谁?想干什么?”

    “步飞扬,小子,睁开眼瞧清楚了,我是王明轩,哈哈,想不到你也有今天。”不错,王明轩来了,还扯着敌意十足的语气说话,声音很大,似乎故意让某些人听到。

    步飞扬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这个舅舅的用意,唇角一挑,回应道:“王明轩,你来得好早,你的头子为什么不来见老……”话到了嘴边才意识到不能称老子,硬生生地收了回去。

    王明轩几步到了他的身边,小声说道:“那林子里有耳,进去说话。”话完,先进去了。

    洞里,黄莺莺依然枕在石亚洲的大腿上睡得很香,王明轩呆在一边。步飞扬进来了,到了他的身边扯一扯,“进去,我告诉你一件事。”扯着就往那里面走去。

    石亚洲只睁开眼瞟他二人一眼,并没有说话。

    到了里面,王明轩把看岗的两个人打发走,站在那石室的外面就直面着步飞扬问道:“阿扬,怎么回事?你怎么能让莺莺枕在石亚洲的腿上睡觉,你就不怕这个混蛋趁机占莺莺的便宜么?”

    “亲叔如父,他是莺莺的亲叔叔,只会关爱,那会占什么便宜。”步飞扬依在门边,神秘地笑。

    “你说什么?”

    “我说石亚洲是莺莺的亲叔叔,也就是你的亲弟弟,不过是同父异母的亲弟弟,这回听清楚了吗?”

    “啊——”

    王明轩倒是听清楚了,却呆了,张大的嘴塞得进一个鸡蛋,很显然,他根本不知道石亚洲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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