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神秘贵公子
父亲遭受如此大的冤屈,当女儿的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但中常侍乃内侍太监之首,又暗掌羽林军,相比之下,安天晓自知没财没势,人单力薄,硬碰的话等于飞蛾扑火,而且她并非喜杀戮之人,是以只能巧取,最后把心一横,便决定赌一把,火烧李公公的府邸。
人在最危急的关头,一定会带上最重要的东西逃命,李公公自然也不例外。安天晓就是看中太监的弱点,知道命根子是他们死后凑个全尸的必需品,是以才出此一策,等着李公公把自己的宝贝带出火海,再伺机抢过来,以作要挟。
不过,那命根子发出的恶臭,实在让人晕眩作呕,结果,她在山头把它埋了之后,回府洗了两个时辰的澡,换了十二桶水,用光了后院所种的月季花。
纤纤素指已经被浸泡得起了皱,爱干净的安姑娘才心情舒畅的伸了个懒腰,随着温水“哗啦”一声,于雾气氤氲间跨出浴桶,换上一身舒服的衣衫。
回想方才“纵火抢劫”一事,似乎得手容易了些,又想到那个白衣贵公子,身姿潇洒,笑意轻狂,虽然那些“小的们”称呼他作“公子”,但他那语气口吻,总让安天晓觉得他身份不简单,似是一个久居上位者。
他的出现是巧合吗?他为何要帮她?
思忖间,安天晓习惯性的伸手,想从换下来的黑色夜行衣上摸出些什么。
嗯?没有。
再摸……
还是没有。
她一下子从淡定变得慌张,一手扬开夜行衣,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翻了个遍,结果还是没有。
天啊,那可是家传的墨玉玉佩,怎么不见了?何时不见了?
她努力回想,终于在记忆中寻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她落在白衣男子怀中的时候,对方的双手曾碰了碰她的腰身,当时她还不以为然,如今想来,那家伙是故意的。
安天晓眯着眼睛,狠咬着牙,好像敌人就在眼前,齿缝间挤出两个字:“小偷!”
……
“哈嗤!”某府上的主人在月下打了个喷嚏,在此之前,他一直坐在园子的石桌前,凝视着把玩在手中的墨玉,桌上的美酒成了摆设。
“主子,你感染风寒了?还是……”背后有人说坏话?
侍卫汹又凭空转了出来,用奇怪而戏谑的眼神看着自家主子,可后半句是怎的也不敢说完,免得自己又被作弄,就像今夜,主子分明知道锦囊里的东西是太监之物,却故意不告诉他,结果害他辛苦挖上来,还被那如死尸般的恶臭熏得头晕脑胀,这两天吃进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光了。
最要命的是,挖了出来还得埋回去。
天啊,真佩服那位姑娘。
白衣男子完全无视汹的郁气,只是半握空拳,掩唇微咳两声,反问道:“那你认为我是感染了风寒,还是——”最后一个字拖出了疑问的弧度,而且那本来好看的凤眸眯出了不怎么好意的眼神。
汹立马机警的转了个比较正经的话题:“主子,既然我们知道李公公的命根子被埋在那儿,为何不告诉李公公?”
“为何要告诉他?”
“……”汹无言以对,主子的心思难猜啊。
“凤翔墨玉……真的是灵物吗?”男子举起玉佩,迎月光而照,自言自语。
只见墨玉中,困锁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栩栩如生,仿佛要冲破暗黑光华的牢笼,冲天而上。
“主子何不拿去试试看?”
男子收回墨玉,摇了摇头,开始自斟自饮:“关键人的身份还没清楚之前,一切言之过早。”
“主子,你白天不是才说,逮到她便扒光她衣物吗?”
“……”男子那一口酒,华丽丽的喷得暴雨梨花。
你主子我有这么说过么?我只是说“验明身份”,怎么就变“扒光衣物”了呢?意思差很远吧!
知主子者莫若活宝汹,不说出来也能听到心声,他连忙正经道:“验明身份不就是要扒光衣物?不然,怎么验?”
“……”男子嘴角抽了几下,心想汹说得好像……也没错。
“那为何主子要放她走呢?”汹茫然,“又是主子你说的,她们的身份一日不明,事情便无法继续下去。”
男子沉思了一会儿,想起银色面罩脱落的一瞬,那张让他惊讶的脸,想起与她眼神交流时,那双星河如梦的眸,想起官兵逼在眼前之际,那抹依然毫无惧色的笑,想起垃圾成山的大坑里,那个拼命往里钻的身影……
沉思间,唇边没由来的漾开了几分新奇的味道,墨色深眸光华欲流,似是幽静已久的潭水,被突如其来的一阵狂风卷席,掀起波澜。
想得入神之际,他轻启薄唇低喃了一句:“谋略之道,攻心为上。若能使她心甘情愿,便是最好。”
“什么?”汹听得不太真切。
男子神色闪动,勾唇轻笑:“没什么,明日我要到南城门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