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先森是受虐狂
依旧短篇
一
我再一次见到闻瑞是在酒吧昏暗的VIP包厢里。
他被两个小姐簇拥着,交叠着腿慵懒地坐在沙发上。纵使美人在怀,他还是绷紧着脸,刀削般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浓眉下的一双眼深不见底,薄唇紧紧地抿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终于,他在看见我的时候,面无表情的脸出现了裂痕。
闻瑞“倏”地一下猛地站起来,冲到我面前,他拽着我的衣领,看到我身上的服饰和脚下蹬着的那双十厘米的火红高跟鞋,他好看的眉毛拧成了一团。我能清楚感觉到,他一开口,整个包厢的气氛就降至零点。
他的嗓音有点沙哑,带着嘲讽的意思:“白家没事吧?竟然让你这位白家大小姐来这当酒吧服务生?”
我想把他的手拽开,但是他的力气实在太大了。我毫不犹豫地把我手边的那杯红酒泼到他脸上,红色的酒液顺着他的脸颊流下,他眼睛都没眨一下。
我大声地回应他:“我乐意!”
闻瑞的脸色变了变,他的眼睛开始变得猩红,声音也带着明显的怒意:“你就那么喜欢糟践你自己?”
我的声音比刚刚又提高了八个度:“我乐意!”
“好C!白竹子,你有种!”闻瑞说着,终于放开了我的衣领。他从口袋里掏出面巾纸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酒液后,随手拿了一杯绿色妖姬喝到底,然后伸手搂过我,蛮横地吻上我的嘴。
冰冷辛辣的酒液顺着他的嘴流到了我的喉咙里,我被呛得连连咳嗽,然后使劲把他推搡开来,我吼他:“你有病啊!”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包厢。
我隐隐约约听见他在后面朝我喊:“我乐意!”
在我抱着马桶吐得脸色苍白后,照了镜子我才发现,我的嘴唇被闻瑞咬出了血。
呸!闻瑞这个孙子!我就知道他属狗的!
领班的林姐在厕所找到了我,她抱着我说:“竹子啊,你怎么就惹了闻瑞那位爷呢?他刚刚气得把包厢的东西都砸了啊!你知道他是谁不就敢惹他?”
我当然知道闻瑞是谁。
闻瑞,闻氏集团的总裁。
更重要的是,他是我姐姐的男朋友。
二
我初次见闻瑞是在我十七岁第一次参加商业聚会时,我父亲当众宣布我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儿,于是我一跃成了千金大小姐。
我呸!什么失散多年的女儿,我就是一个十六年来都见不得光的私生女。我父亲原来的正室病死后,我妈就上位了,紧接着我就上位了。
我从台上走下来时看见闻瑞坐在我的座位上,我就礼貌性地提醒他:“对不起先生,这是我的座位。”
哪成想,闻瑞站起身,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用一种只有我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什么失散多年的女儿,你应该是白董事长的在外面的私生女吧?我之前还偶然见过白董事长的情人,就是你妈吧?恭喜你啊,终于熬出头了。”
我咬牙切齿地说了声“谢谢。”然后狠狠踩了他一脚。
我用的是高跟鞋尖利的跟踩的,还使劲在他脚上转了转。他立刻发出一声闷哼,使劲憋着不发出声音,脸痛苦地扭成一团。
到了我要上台发言的时候,他是站在台上的嘉宾之一,在我经过他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长长的裙摆被人踩住了。由于惯性我向前倒去,抹胸的礼服因为被踩住裙摆也往下褪了一大截。
我就这样摔在台上还走光了!
闻瑞这丫绝对是故意的!
因为在我倒下去之前我撇见他那双笑眯眯的眼正不怀好意地看着我。
台下哄笑一片,我落荒而逃。
这件事过后,他就一直频繁地出现在我面前,尽对我干一些无聊又幼稚的事。比如往我头发里粘口香糖,在我要坐下时突然把椅子拉开等等。每当看到我恼怒的样子,他就会在我面前哈哈大笑,一直笑到肚子疼。
我当时实在是不明白,这位十八年华的大好青年脑子里装的是屎吗?
终于,我做出了反击。
在一次在白家举行的聚会上,我把闻瑞引到我房间。他坐在椅子上,魔怔了一样看着我把自己的头发弄乱,再疯了似的甩了自己一巴掌,我的脸上立刻留下红红的印。我牵着他的手把他引到床边,然后突然抱住了他。
我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身子僵硬了,我贴在他的耳边轻轻呼气:“抱我。”
话音一落,我就看见他耳朵根烧红了,紧接着整张脸都红了。那样子,简直太好笑了。他颤抖着手抱住了我,然后支支吾吾地问:“竹子,你,你要干嘛?”
我微微一笑,腾出手把自己衣服前面的几粒扣住解开,再使劲扯了扯衣服,然后紧紧抱住他的腰。我甚至能听到闻瑞咽口水的声音。紧接着,我深吸了几口气,用我毕生最大的嗓门朝门外喊:“救命啊!强奸啊!”
闻瑞立刻反应过来我在干嘛,他想挣脱,可被我死死抱着。
果然,一大伙人瞬间冲了进来,其中就包括闻瑞那位当过兵脾气还特暴躁的老爹。闻瑞他爹一进门就看见他儿子正扑在我身上,当下大发雷霆,不分青红皂白就把闻瑞扯来暴揍了一顿。他爹下手是真的狠,闻瑞被揍得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看到闻瑞被揍得像狗一样,我心里大呼过瘾。
果然,这件事之后,我一个月没见着闻瑞,听说是在医院躺着。我再见着他的时候,他冷笑地说:“白竹子,你可真是好心机啊。”我刚想拿话来膈应他,他就话锋一转,笑嘻嘻地说:“可是,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女人!”
我的脸色立刻变得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闻瑞开始打着追求我的名号缠着我。我猜他肯定坚持不了两个月。果然,两个月之后他放弃了,但他放弃的只是在碰见我的时候不会像以前一样把“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这句low爆了的话挂嘴边而已。
时光匆匆走过,人在成长,也在变化。转眼间闻瑞就从十八年华的大好青年变成了现在别人口中雷厉风行的“闻总”。他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了,以前只敢在我背后偷偷威胁我男朋友,现在胆子大到敢在我面前指挥他的手下群殴我现男友了。
看着正在被围殴的现男友,我冲上去揪住闻瑞的领口,恶狠狠地朝他吼:“你发什么疯?快让你的人住手!”
闻瑞笑得像个好看的变态,他点点头,然后转身对他的手下风轻云淡地说:“把他的腿打折了。”
紧接着,就是现男友杀猪般的嚎叫,接着他就被闻瑞手下给抬到车上去了。
我冲过去,想要扑救他,闻瑞抱着我的腰就把我拦住了,他轻轻地说:“没事,他们就是把你男友送医院而已,他的医药费我会全权负责的。”
等他的手下走后,我就甩了闻瑞一巴掌。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流露出了受伤的表情。人前说一不二的闻总现在竟然用一种很委屈很哀怨的语气和我说:“竹子,我就是见不得你和别的男人好。”
“那你这手段也太极端了吧!”我说完就走,闻瑞却连拖带拽地硬生生把我塞进了他的车里。
在我使劲扒拉着锁死了的车门时,他的声音悠悠响起:“白竹子,你就不能正眼看我一眼吗?”
我真是太冤了,他比我高了一大截,哪次看他我不是正眼看他啊。
我转过身,直视他的眼睛,却发现他正深情地看着我,他琥珀色的眼睛里装的都是我,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我说:“好了,我正眼看你了,你可以放我出去了吗?”
果然,我这话一出口他的脸就黑了。
车里的空间很狭小,他又慢慢向我逼近,近到我能清楚地闻见他身上淡淡的鄙肥皂味,能清楚地感受到我们彼此之间的呼吸,喷洒在对方的脸上,热乎乎的。
在我以为他又要强吻我的时候,他却把身子挪远了。良久,他叹了口气,问我:“你个堂堂白家大小姐为什么要去干酒吧服务生?”
我实诚地回答:“因为我没钱。”
当我看着父亲给我的卡里少得可怜的余额,我就知道,肯定是白芦荟做的手脚。
闻瑞听完一愣,然后双手环住我的腰抱住我,把他的下巴放在我的肩膀上。他低沉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那我养你吧。”
“养你个头!”我毫不留情地挣脱开他的怀抱,抢了他的车钥匙,打开了车门,临走前我还送了句话给他:“你还是去养你的白芦荟吧!”
因为是在安静的地下车库里,所以当我走了一会后,我还能听见闻瑞在打电话的声音。他似乎讲到了我的名字,所以我就拐进了角落准备偷听。
和他打电话的应该是闻瑞的发小——季一。
我听见闻瑞气冲冲地对电话那头说:“季一,你骗我!你不是说只要我和白芦荟在一起后,竹子就会吃醋,就会生气,就会意识到她喜欢我吗?根本不是这样!你骗我!”
电话那头的季一不知道说了什么,隔了一会,就又听见闻瑞咆哮的声音:“你才是受虐狂!你全家都是受虐狂!”
我知道了,季一肯定是说:“喜欢白竹子这个性格暴躁又别扭的小妞,你丫简直就是受虐狂。”
我觉得季一说得对。
自从闻瑞追求我开始,不论我每天虐他千百遍,他都待我如初恋。
嗯,闻瑞确实是个受虐狂。
三
闻瑞这一次来找我的时候,把他手上那张金卡使劲塞到了我手里,说:“这里面有十万,密码是你的生日,不够你再找我拿,别再去做那些乱七八糟的工作了。”
手里的金卡散发着诱人的光芒,但这样平白无故收人钱财,不好吧?
于是我说:“好,就当你借我的,我会还你的。”
闻瑞笑着说:“不用了,你以身相许就行了。”
“敢情你的目的在这啊。十万就想买我,你做梦!”我愤怒地把卡拿在手里,拍向他的胸口,因为力度没有把握好,他被我拍得咳嗽了一声。
“女孩子家家的,怎么下手老这么重。”他捂着胸口又咳了几声,看见我正怒视着他,就服输一般地说:“怕了你了,借就借吧。”他说着,直接拉开我的包把卡塞了进去,生怕我不拿似的。
我瞪了他一眼,就不理他回家了。
回到家里,我发现白芦荟正站在沙发旁边盯着我,她看我的眼光带刺,就像在看一只令人的恶心的蟑螂一样。
白芦荟是我同父异母名义上的姐姐。如果说从一个人平时的装扮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那我就真是看不清白芦荟这个人了。
前些日子我看她还梳着小脏辫,今天就直接黑长直了。她穿着一袭白裙,脚下一双白色帆布鞋,齐刘海下的脸素颜朝天,美得像仙子。
呸!外表美有屁用!
就像有人逼我吃一盘摆盘十分精美的香菜,我是死也不会吃的。
我像没看见她似的走过她,却被她一把拦下了。白芦荟冷笑着问我:“白竹子,闻瑞和我分手这事是不是你撺掇的?”
我一挑眉:没想到闻瑞竟然和她分手了。
我想起那天在车库听到闻瑞说的话,心下也了然了几分。
我微微一笑,用十分平和的语气实诚地回答她:“不是我撺掇的,但确实是因为我。”
果然,听见我这么直白的回答后,白芦荟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她说话也变得更尖酸刻薄起来:“我真是不明白闻瑞为什么会瞧上你这样无耻的女人。”
我咧嘴一笑,故意刺激她:“你不明白的事多着呢。实话和你说了,闻瑞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我,和你分手也是因为我。”
白芦荟用手指着我的鼻子,刚想破口大骂时,闻瑞就进来了。
闻瑞喊着:“竹子,我想和你说个事。”就冲了进来,看到白芦荟正站在我面前,他停在我旁边,显得有点尴尬。
白芦荟把手放下了,可却依旧死死地盯着我,像要在我身上盯出几个窟窿似的。
我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闻瑞,一把就搭住他的肩把他勾到我身边来。我踮起脚尖,捧着他的脸在他惊讶的眼神中狠狠亲了他一口。
我扬扬头,挑衅地看着白芦荟,大声说:“看见没?闻瑞现在是我的男人了!你哪凉快哪待着去!”
我觉得此时的我就像一条张狂放肆的小毒蛇,可闻瑞看我的眼神却更加炽热了,像要烧起来似的。我心里不禁想:难道闻瑞真是受虐狂?
白芦荟气极了,她憋红了脸朝我骂:“白竹子你这个不要脸的小三!你跟你妈一样都是下贱的**!就会勾引别人的男人!”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白芦荟这么骂我的时候我会这么生气,也许是因为她提到了我妈。我的气都往脑子上灌,我顺手就操起旁边桌子上的酒瓶朝她的头狠狠地砸下去。
“嘭”的一声伴随着女人尖利的叫声。
我冷冷地看着躺在地上满头是血的白芦荟,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当年我父亲正室跑到我和我妈家里来闹的时候,我妈被她骂得跪在地上哭,她还甩了我妈几巴掌。我红了眼从厨房拿了菜刀出来。我想那个时候我肯定是疯了。如果当时正室没有立即离开的话,我相信,我会毫不犹豫地把菜刀抡下去。
我妈太懦弱了,这给我的心灵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我还冷冷地看着满头是血的白芦荟,闻瑞反应过来,急忙掏出手机打了120。等120医护人员把白芦荟抬上车时,闻瑞才小心翼翼地问我:“竹子,我现在真是你男朋友了吗?”
他问我的时候表情就像一个急切想要证明自己的孩子,把我逗乐了。
于是我点点头,微笑地说:“是。”
四
因为白芦荟是我打伤的,所以我不得不陪着一起到了医院。医院就是麻烦,住个院都要折腾来折腾去的。但我知道,如果我不管不顾,被父亲知道了,我说不定会被逐出家门。
折腾了挺久的,我连晚饭也只是草草地扒了几口就回我的公寓了。
果不其然,在凌晨差不多1点半的时候,我被饿醒了。
于是我熟练地打开外卖软件,再熟练地在肯德基点餐。
“叮”付款成功!
我乐滋滋地躺在床上等着,才几分钟过去,就有人按了门铃。
天哪,外卖小哥是坐飞机飞过来的?必须五星好评啊。
可我打开门,却是闻瑞站在外面朝我微笑,手上还拎着肯德基的袋子。
香味飘进我的鼻子里,此刻的闻瑞简直就是咸蛋超人来拯救我饥肠辘辘的肚子啊!
我喜笑颜开地把闻瑞迎进了屋,把他带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我一看,不错,确实是我点的那些东西。
于是我边啃着鸡腿边含糊不清地问他:“你什么时候兼职肯德基的外面小哥啦?”
闻瑞一脸疑惑的样子,也没有说话,我就热情地把一只鸡翅递到他面前,说:“吃吧!”
闻瑞却把脸别开,说:“别,你吃就行了,我刚刚吃过了。”
什么?竟然背着我先吃了?
我扬扬手里的鸡翅,狡黠一笑,朝他说:“我就是喜欢和别人一起吃东西。你要是陪我吃,这么晚了,我就大发慈悲让你今晚在这将就会。”
闻瑞的眼睛“噌”一下就亮了,露出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苦逼表情,然后眼含热泪地接过我手里的鸡翅。
等我们把东西吃完,门铃又响了,我打开门一看,外面竟然是背着肯德基宅急送的外卖小哥,他满头大汗地递给我一张单子,我一瞧,竟然确实是我刚刚点过并且已经吃下去的餐。闻瑞见我愣在那,就凑过来,和我异口同声地懵逼:“什么情况?”
“我还以为是你神通广大充当外卖小哥来给我送惊喜呢?”
“不是啊,我刚刚在肯德基那吃完,想着也许你饿了,就打包了一些来。”
“那你带的餐怎么和我点的一样?”
“不知道啊,我带的全是我自己喜欢吃的。”
“……”
闻瑞啊闻瑞,简直比我肚子里的蛔虫还蛔虫啊。
看着餐桌上热腾腾的垃圾食品,我肚子里的馋虫又被勾起来了,于是我微笑地对闻瑞说:“我真的特喜欢和别人一起吃东西。你要是陪我吃,这么晚了,我就大发慈悲让你今晚在这将就会。”
闻瑞看着我,打了个饱嗝,痛哭流涕地点点头。
第二天我醒来时闻瑞已经走了,我去公司找他时,看见了阿弯。
阿弯是季一的相好。她是少数民族,本名我不知道,只知道别人都叫她阿弯。她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佳人,深邃的五官配上她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类似江南女子的温婉气息,真叫我这个女人都移不开眼。
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也难怪季一和她在一起7年了,期间这位从前是纨绔富家公子的季一从未传出任何花边新闻。
只是我很疑惑,为什么他们这么好还不结婚呢?
阿弯坐在沙发上神情很焦急,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见闻瑞和季一正在角落面红耳赤地争吵。
两人争吵了一会后季一转身就走,走到沙发边牵起阿弯的手,他路过我的时候面色阴沉莫名其妙地对我说:“白竹子,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季一没等我问为什么转身就走,阿弯似乎觉得不妥,就转过头朝我温柔地微微一笑。
那头的闻瑞没有看见我,他坐着电梯就直接上楼了。
敲这个时候好闺蜜小眉来了电话,她在电话那头大咧咧地叫我:“姐们,来酒吧陪本小姐醉醉呗!”
我看了一眼电梯,想了想,就应下了。
算了,公司一向公务繁忙,还是不打搅闻瑞的好。
我屁颠屁颠跑去了酒吧,就看见小眉已经坐在那等我了,我们叫了酒吧新调的酒“厄里倪厄斯”,那酒看起来十分妖艳诱人,酒保还好心提醒我们:“美女,这酒容易醉,小心点喝啊。”
小眉故作优雅地像那些贵族人士一样嘬了一口酒,“啧”了一声,然后上下扫了我一眼,嘿嘿坏笑着问我:“听说闻瑞当你男朋友了?”
我白了她一眼,轻“嗯”了一声,然后喝了口酒。
嘶,不错,这酒果然够刺激。
“真搞不懂闻瑞这根根正苗红的大好青年怎么会瞧上你这片烂叶子呢?”小眉又喝了一大口,打了个酒嗝。
我踢了她一脚,笑骂她:“我也搞不懂为什么你这个烂西红柿居然会有男朋友。”
小眉凑近我,问我:“你喜欢闻瑞吗?”
“我也不清楚,你说喜欢到底是什么呢?”
小眉贼贼一笑,然后用十分猥琐的语气和我说:“喜欢一个人啊,就是即使你捂紧了嘴巴,还是会从眼睛里流露出来。一提起他就跟发了春一样,全世界都在看你发春,你还以为自己冷艳得像灭绝师太。简单一句话,骚气外泄。”
我心里一阵恶寒,朝她翻了个白眼。
她又说:“你要是不喜欢人家,可别耽误人家泡妞的大好时光啊。”
这酒别名就是“复仇女神”,劲大得很,我们很快就醉了。小眉叫了她男朋友来,像八爪鱼一样挂她男朋友身上就走了。
呸!太没有革命患难与共思想了吧?
于是我掏出手机拨打了闻瑞的电话,手机上显示的备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改成了:我最最最爱的老公。
靠!闻瑞这个臭不要脸的王八蛋!
“喂?”闻瑞的慵懒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我醉了,你快来酒吧接我。”
我听见闻瑞说了一声“好。”就立马挂断了电话。
可是我等啊等啊等,就是不见闻瑞这王八蛋的身影,真是应了那句我等得花儿都谢了,他才出现。
闻瑞出现的时候我已经坚持不住要吐了,他眼疾手快地把他头上那顶灰黑色的帽子摘下来,递到我嘴边。我吐在了他的帽子里,还不小心吐到他昂贵的阿玛尼西装上,但他根本就不介意,拿出面巾纸也是先擦我的嘴再去擦他的西装。
我埋怨他:“你怎么这么慢?”
小眉男朋友才十分钟就出现了好不好!
闻瑞边把我扶起来边说:“拜托大小姐,你只说你在酒吧,却没有说你在哪间酒吧,我只能一间间找了。”
他说完我看了一眼手机,8个未接电话。我又吐了,吐完我就眼睛一闭,睡过去了。
迷迷糊糊间我听见闻瑞轻轻地附在我耳朵边上说:“白竹子,我多希望你接受我是因为你真的喜欢我,而不是因为和白芦荟赌气。”
五
自从我答应闻瑞做我男朋友后,他简直就像打了鸡血,恨不得把我栓他裤腰带上连走路都带着,我都怀疑他要召开一场发布会向全世界宣布我是他女朋友了。
晚上闻瑞拉着我上天台看星星。今天夜里的星星不是很多,我躺在闻瑞的怀里,听他枯燥无聊地数着星星:“竹子,你看,那有一颗,你看,那也有!一颗两颗三颗……”
他像个没看过世面的小屁孩一样,数星星也能数出一股子兴奋劲。
我觉得我应该理解他。自从闻瑞当了闻氏总裁后,工作繁忙,他根本没时间干这种休闲的事。他现在很兴奋,那种兴奋是自从他当了总裁后再也没有出现过的。
看到他高兴,我心里也没由来地高兴。我躺在他怀里咯咯直笑。他听见我笑,也跟着笑,我们俩就像傻子一样在那笑了很长时间。
笑完了,我一拳砸他胸口上,问:“你刚刚笑什么啊?”
闻瑞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倒是揉揉胸口,似陶醉般说:“你这一拳力度正好,打得我挺舒服的。”
我笑骂了一声:“受虐狂!”
月光下闻瑞的脸庞更加俊朗了,我凑近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他也看着我,只是眼神越发炽热。
炽热得就像几十年没开过荤的老头看见穿着暴露的美少女一样。
我闭上眼睛,于是他吻了我。
等我睁开眼,闻瑞就抱着我说:“竹子,我想给你最好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沉重,就像在宣誓一样。
我亲了亲他的脸,然后说:“闻瑞,我们分手吧。”
闻瑞愣在了那,过了一会才激动地按住我的肩膀问我为什么。
我说:“就像你说的,我不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你,还是因为赌气,你给我时间让我缓缓,好吗?”
人这种动物的情感很微妙,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情感更微妙。并不是说对方多优秀,对你多好,你就一定要喜欢他。
很多时候,人凭着的是一种感觉。我第一眼看到闻瑞,我就觉得我对他没有任何感觉,无论他有多高多帅。再后来,他宣布要追求我的方式竟然是砸钱,砸钱再砸钱!
天哪!这简直比逼我吃香菜还可怕!
也许是我的出生环境导致的,我有着一点仇富心理,当他用这种砸钱的方式追求我的时候,我当时甚至发再理他就让我的胸缩水一倍这种毒誓,但是后来并没有……后来的后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改变,又好像没有……
我说不清楚,也要重新理理自己的思绪。
我想,这对闻瑞,对我都是好的。
闻瑞好像还想说什么,我看见他嘴巴动了动,像要说出一个长长的句子,可他没有,只是像浑身虚脱了一般轻声地说:“好。”
六
晚上我躺在床上时,季一来了电话,我冲他说:“我不听关于闻瑞的任何事。”
那边季一似乎很着急,他说:“不,不,不是关于闻瑞的,是关于阿弯的,你快去森林咖啡馆旁边那条小巷子里等我,你快来!救救阿弯!快点!”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电话那边传来“嘟嘟”的忙音。我莫名其妙,打了个电话回去却发现季一的手机竟然关机了。
什么鬼?
我随便披了衣服就冲出门,火急火燎地赶到了森林咖啡馆的那条小巷子里。
晚上这个时候虽然大街上还灯红酒绿,可小巷子里却漆黑无比,我咽了口唾沫,冲着小巷子里喊:“季一?”
“你走进来点,我在这。”
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走进去,却发现里面只有季一一个人,我问他:“阿弯呢?”
我听见季一轻笑了一声,从他嘴里清晰地吐出两个字:“你猜。”
猜你妹啊!
我刚想发脾气,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太对劲。
不好!
我转身就想跑,可季一上前一步抓住了我的肩膀,然后一条白色的毛巾就捂上了我的鼻子。
我闻到强烈的刺激气味,然后两眼一黑,晕倒在了季一怀里。
我是被脸上冰凉的物体弄醒的,等我吃力地睁开眼,就看见白芦荟拿着匕首在我脸上比划来比划去。她看见我醒来,冷笑了一声,拿着匕首的手一用力,在我脸颊上快速地划了一下。
“嘶!”
我被强烈的痛感刺激得脸部有些抽筋,我甚至能感觉到有血顺着我的脸颊缓缓滴落。
完了,这回铁定毁容了啊!
“白芦荟你神经病啊!”我朝着她怒吼,想要站起来和她决一死战,却发现自己被死死地绑在椅子上不得动弹,我这才冷静下来观察我所处的情况。
我似乎是被绑架到了一个废弃的工厂里,白芦荟穿着紧身的红皮衣红皮裤,手里握着顶头有我血的匕首正冷冷地看着我,而季一就蹲在不远处吸烟。
天哪,季一和白芦荟什么时候搞到一起了?
白芦荟听见我骂她,握着匕首就又要上来划我脸,在她的匕首离我只有一厘米时,被季一拦了下来。
季一把他手里的烟掐了,对白芦荟说:“好了!我把白竹子绑来不是让你泄愤的,现在她是我们手里最重要的筹码,她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怎么办?”他顿了一会,又摇摇头说,“再说了,我已经背叛了闻瑞,白竹子是他最爱的女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白竹子受什么伤害。”
白芦荟勾起嘴角,葱白的手指轻轻划过季一的脸,她笑着说:“为了你的阿弯,你还真狠得下心啊。”
季一脸色一沉,抬手打掉白芦荟的手。
我看得是一脸懵逼啊,就不耐烦地问:“你们到底绑我来做什么?”
“你真不知道?”白芦荟的表情很疑惑。
我摇摇头。
白芦荟还想再问什么的时候,季一打断她:“她真不知道,闻瑞没有告诉她。”
白芦荟闻言冷笑了一声,对我说:“难怪呢,我还以为是你演技太好了,原来你是真不知道啊。好吧,我就告诉你,你知道为什么季家和白家如此交好吗?”
我是一个半路才出家的白家大小姐,对于白家的事其实我知之甚少,以母亲的性格也不可能会告诉我什么劲爆的家族秘密,父亲就更不用说了,我一年见他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我只知道白家是富N代,是有着自己影响力的家族,季家和闻家似乎也一样是个大家族,而不是只开了几间公司那么简单。
虽说是大家族,可自从我当上白家大小姐,确实没有什么想象中勾心斗角的事发生,想来应该是我的地位太微不足道了吧。
白芦荟见我一脸茫然的样子,就继续说:“因为季家和白家一直以来都有联姻的传统。白家的继承人是必须娶或嫁季家人的,除非有另一个实力相当的家族愿意以至少一个公司的代价支持继承人。可愿意拿出一个公司这么大代价来支持的人少之又少,而闻瑞呢,他竟然要为了你,付出这个代价。”
我大吃一惊,磕磕巴巴地问:“你什,什么意思?”
“白竹子,你一直以为你是私生女,直到十七岁才回到白家,这中间的苦你就受得够多了吗?不够!你以为我多好?从小就天天生活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中,我本以为你回白家后会受这些痛苦,可没有!闻瑞把你保护得太好了,他竟然想在你毫不知情,毫无压力的情况下把你推向白家继承人的宝座!不可能!他休想!白家的继承人只能是我!”
白芦荟说到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突然想起了闻瑞那天和我说的话,他说,他要给我最好的。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
果然,我听见季一说:“我是季家的独子,继承人肯定是我,可我不能负了阿弯。我想闻瑞帮我,可他竟然一心只想帮你。转让公司的合同他很早之前就拟好了,可他死活都不愿意给我,他的心全在你这了。”
我一个激灵,冷汗遍布全身,连忙问:“那你撺掇白芦荟和闻瑞在一起的事你是早有预谋的?”
季一看着我,点了点头。
合同早就拟好了,闻瑞怕季一下手,肯定会防着他,而闻瑞不知道白芦荟已经和季一联手了,他不会特意去防着白芦荟,而只要白芦荟成了闻瑞的女朋友,她下手的机会就更多了。只是他们没想到,闻瑞那么快就和白芦荟分手了。
想到这,我浑身一颤。
原来,这一切都是规划好的。
我摇摇头,看着季一表情悲哀地说:“你现在这么做,就不怕违了你的良心?”
我的话不知道刺激了季一的哪根神经,他的眼睛一下就变得猩红,他按住我的肩膀,发了狂似的椅着我,大声说:“违了良心?闻瑞他怎么不怕违了良心?我和闻瑞从小一起长大,他一直是我最信任的人。可他现在为了你一个女人竟然放弃了我。”他说着说着,竟然是开始哭了,“我真的很爱阿弯,我不可能娶阿弯以外的另一个女人。为了阿弯,我什么都愿意做,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我被他摇的头晕,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混沌之中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是闻瑞!
闻瑞手里拿着一份合同,大口喘着气,看到我,又看了看季一,唤他:“季一,合同我拿来了,只求你不要伤害竹子。”
季一笑得很悲凉,他走过去想拿合同,却被闻瑞一个闪身绕到他身后,他转身,闻瑞就扯着他的领口猩红着眼大声吼他:“季一你个王八蛋!为什么要拿竹子来威胁我?”
他们两人很快就扭打成一团,我看得发懵,白芦荟大吼了一声:“停!闻瑞,你再不把合同交出来我就先杀了白竹子!我数三声,一,二……”
白芦荟的匕首握在手里,当她举起匕首要刺向我的肚子时,闻瑞大喝了一声,冲过去抱住了她,匕首就堪堪插进了闻瑞的肚子里。
闻瑞的白衬衫已经被血染红了,他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他捂着伤口勉强支撑着站起来,走到我身边,抬手抚上我的发,艰难地扯出一个微笑,对我说:“我说过,我想给你最好的。”
我还被绑在椅子上,不能抱他,只能也微笑地和他说:“那我也要给你最好的。”
才过了几秒,警察就持着枪进了工厂,把枪对准了季一和白芦荟。
闻瑞被送上救护车时我哭着握着他的手,可他断断续续说出的话却不是关于我的,而是关于季一的。
他说他从小就和季一一起长大,两人一起泡妞,一起逃课,一起挨打等等等等,甚至连他俩第一次互相打飞机的时间都和我说了,说着说着,他就哭了。
我摸着他的头发,哭得比泪人还泪人。
七
我和闻瑞一起去探监的时候,已经是深冬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下着,一层薄薄的白雪,像巨大的轻软的羊毛毯子。我们没有打伞,雪花落在我的肩头,悄悄地融化了。
季一在看到我们的时候,表情很复杂,但我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愧疚和悔恨是占大多数的。是闻瑞率先打破这尴尬的沉默。他牵起我的右手,在季一面前扬了扬,我们两人无名指处的钻石戒指很是耀眼。
季一惊喜地问:“你们已经?”
闻瑞笑着点点头,说:“还要感谢你呢,要不然我们不可能那么快。”
我说:“季一,阿弯等你去娶她。”
我们去见白芦荟的时候,白芦荟可就没那么好的表情。监狱的生活并没有使她的容颜受损,依旧那么明丽。
她冷笑着对我说:“白竹子,你等着。”
我微微一笑,拉着闻瑞就在她面前表演了一场舌吻。
我说:“好,我等着。”
【本文状态完结 但依旧会不定时发短篇.....我好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