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没有记忆的束缚
早就不恨她了，只想保护她，只想给她一个圆满的人生，却不想一步错步步错，害得她落到现在这种境地。
“你害怕我看到真相阻止你，可是这并不能让我原谅你。你，不该篡改我的记忆！”听静厌恶的笑，她不记得自己成为离恨天主前的一切，分明那样真切的感受到自己还有一段过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于是格外珍惜仅有的记忆，哪怕它们是那么的灰沉无聊。
记忆，于听静而言，大约便是司钰于十酒，是为禁忌，旁人万不可触。
“你们在做什么？”白夜看着隔着死气的两人，有些疑惑的问道，死气的威胁，听静比他更清楚，怎么让十酒进去了？
“我的灵泉！”看见白夜，听静才想起来，她的兰芷灵泉多半已经不复存在了！万灵宝库中有灵泉三口，白夜还能找上她这儿，只怕那些灵泉已经废了。
“你不会答应。”白夜的淡然让听静火大，因为她不会答应，就硬闯进去，真是够朋友！
火大归火大，却没得奈何，总在求人的是她，不是白夜，如果小九能比白夜厉害，那她就能把白夜踹了。不过现在……听静苦笑，抬手将十酒抓出来：“我需要一场仙魔战。”这话是对白夜说的。
“可以。”白夜没有丝毫迟疑，仙魔两道交界之地的战争从来没有停歇过，尤其是近些年两边都恢复了些元气，都有着趁机打残对方的心思。
“战争？”十酒不明白，师姐怎么突然想要战争。
“那是给你的。”听静嫣然轻笑，对白夜说道，“最好让他死在战场上！”如果分不清真假，那便都毁了，死去的无所谓真假。
白夜不意外的嗯了声，这两个人这次是真的闹僵了，也许是因为听静曾宁愿舍弃离恨天也要救他，让十酒以为听静不会舍弃他，所以才敢这样肆无忌惮的篡改听静的记忆。
在听静说接引之花的时候，白夜就知她的记忆出了问题，能当得起接引二字的花只有离恨天的红蒜，听静怎会不识得。
十酒愣住了，心脏生长的地方一阵绞痛，他不是故意要篡改她的记忆，他只是害怕她知道。如果她知道，知道他做的事，知道他的罪孽，她还会这样护着他吗？那时，她会将他赶出九重天才对吧？那时，她会恨自己当年救了他，就像母亲憎恨他的出生一样。
罪孽之中降生的血脉不是传承，而是——罪孽的凝结，是更深的得不到宽恕的罪孽！母亲对他的憎恨从来都没有错！
“我，会杀了我！亲手杀了我！”十酒看着听静，森森冷笑。
“随你！”听静冷冷的甩下两个字，抓着白夜的手离去。
两人中途改变方向，到了倚松殿，白夜看了一眼隐忍着怒气的听静，目光投向兰芷灵泉：“你在生气。”平淡陈述着事实，却惹来听静的怒视。
“我的事你少管！”听静厌恶的甩开白夜。即使灵泉未损的惊喜也不能平复她的怨念，即使知道说出那样狠绝之言的是另一个十酒，她也会难过，也会想落泪，可是她没有眼泪。离恨天的人接触到太多的离苦忧愁，眼泪早就落尽，不复再生。
兰芷灵泉长宽各有丈许，清澈的泉水泛着丝丝紫色光华，水面上飘着些白色的兰花和岸芷，不过半人高的泉水中淹没了司钰的身体，红色的衣袂漂浮，遮蔽着扭曲的面容，让听静想起她死时模样。
那时，她死得很奇怪啊！
“她怎么了？”听静看不出什么，她的气息正常，灵力波动隐秘，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白夜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司钰她，醒不过来。”
醒不过来？
听静讶然回头：“狐狸，你在迷惘？”他的语气，比说起听到天成的声音时还要沉郁难解，可是他找到天成了，他不是应该高兴吗？
白夜依旧沉默，不是因为回答了会惹来听静的唠叨，而是他不知道该如何走下去了，更不知该如何回答。
渴望看到鲜活怒放的她，却因为害怕看到她的怨恨而想要放任她继续沉睡下去，可是每当看到沉睡不醒的她，总有一种她在远去的感觉，那是万丈悬崖下不曾给过他丝毫迟疑机会的坠落。
那种坠落，叫人窒息。
找到她之前只想再见到她，只想着为她准备她喜欢的一切，为她阻断一切受伤的可能，可是见到了白夜才醒觉，她，是会怨恨他的！怨恨他没有如约去接她，怨恨他毁了花都，怨恨他打碎了母亲的遗物。
“就算父王不喜欢天成，天成也是花都的公主，花都臣民的公主，所以，锦修来接天成的时候一定要告诉花都的臣民，他们的公主走了，母妃说这是身为公主的责任。”分别时她站在素婉宫破败的门下，抿唇浅笑，说到早逝的母亲也不见半分悲色，但却是把母亲的话一字一句刻在心上。
那时的她，还对世间一切充满美好的向往，是他毁了那时的她！
听静看着白夜，透过离恨天传来的情绪，慢慢懂得他的担忧，回头说道：“如果是在为她对你的怨恨而为难的话，那么，只要她忘记就好了。”
忘记？
“若不是念着你，不，若不是念着锦修，她就不会怨恨你了。”
因为念着，所以有所期望。
因为有所期待，所以才会怨恨。
“即使失去记忆，她也会认得你。”亡国灭族，两千年的漂泊，还没有忘记的情感便不会轻易忘记了。
那么，便忘记吧。
她修行百世经，他认不出她。
他取下面具，她便也认不得他。
相互认不得的人，第一次相见却……白夜不愿意想，却还是想起她抱着他的时候脸上的笑，娇艳的笑。她说：“公子这算是在追求人家吗？”
那，应该算是吧。
知道她不是，却跟了出去，还顺手杀了那些窥视妒忌她容貌的人。
厌恨与人接触，却只是推开她，说出她的身份。
第一次，就认出来了。她是不是也认出来了，所以才会抱着他说那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