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红桥灯船
是三天前,还是四天前,又或者五天前?司钰记不清了,马车行得平稳,她却觉得颠簸得厉害,脑子里乱成麻。
那是个很温柔的的人,那么温柔的,在她对她笑的时候就喜欢上她了,喜欢听她说话,喜欢看她的笑,喜欢她身上的味道。
她说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都会变得很温柔,温柔得像是换了一个人。
她说喜欢一个人就会想要接近他,想要在一起。
她说了很多,司钰已经记不大清楚了,只记得最后她说有人来接她。那是个黑衣冷脸的男人,看见她的时候却柔和了眼。司钰看见女人亲了男人的脸侧,男人眼里多了些笑。
偷偷抬眼看着白夜,他看着外面,留给她的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白夜不会对她笑,除掉那些对她无可奈何的笑,他没有只是因为看见她……
胡思乱想时最易抓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不放,越想就会越肯定自己的猜测。到底是在为自己的猜测寻找蛛丝马迹来确认,还是因为那些奇怪的线索才有了这样的猜测?
不管是哪一种都叫人心伤。司钰盯着青色的鞋尖,难过的闭上眼,好想睡觉,就这样睡过去,睡着了就不会知道白夜不喜欢她,就不会害怕。
“到了。”清冷的声音惊破脑中的昏沉灰暗,司钰下意识的抬头,看见白夜又慌乱的垂下头,紧紧绞在一起的十指由白转红,青紫一片。她还没有睡着,为什么睡不着?
白色的衣闯入眼内,手指被轻柔有力的一根根分开,窄袖微微滑下,露出纤细的白腕。
那双手一顿,覆上细腕上密密的齿痕:“这是你自己咬的?”
白夜神色凝重的看着她,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咬伤自己,她的灵力沉锁,这种小伤无法治愈,不知要痛到什么时候去。
无法否认,司钰默默的点头,换来白夜冷然的眼神和固执的禁锢。
被迫仰起的头颅,看见白夜那眼神有些可怖,司钰畏惧的瑟缩着,被禁锢的身体却无法移动半分。
“以后不准咬自己!不准伤了自己!”她眼里的畏惧刺痛了眼,白夜连声音都冷了,钰儿在畏惧他!
“……嗯。”沉闷的声音在喉咙里浮动,眼角一酸微微泛红,司钰不明白,白夜明明不喜欢她,为什么要管她的事?
虽然是不情愿的答应,白夜还是缓和了眼,抹去她手上的伤口,抱着她下了马车。
被灵力掩饰过的相貌并不惹人注目,倒是两人的行状惹来许多艳羡的目光。大泽的民风并不严谨,大庭广众之下相拥的男女时而有之,像这般怜惜肯屈尊降贵的却少见。
若不是情到深处,又怎么不在乎外界的目光,坦然自若的舍下往昔看重至极的所谓的尊严?
那些人看她的眼神好奇怪。司钰紧张的抓着白夜,只听得人群里有人高声喟叹:“这姑娘好福气啊,寻了个知道疼人的夫君。”人群里应和声不绝。
福气?司钰懂得这两个字,可是被白夜抱着就是福气吗?偷偷抬起的眼只看见白夜没什么表情的脸,慌忙垂下来,福气?她没有呢。
“主人,先去哪边?”白凝依旧冷着脸,不紧不慢的问道,仿佛没有听见那声谓叹。
听到白凝的声音,装作没看见她的人再也欺骗不了自己,刚刚松开的双手下意识的抓着白夜的衣,即使知道白夜不喜欢她,她所能依靠信赖的不过只有白夜一个。
“你不用跟着。”白夜的吩咐让司钰松口气,她好怕看见白凝。
白凝应了声,看着消失在人群中的两人,唇角泛起一丝笑意,冰冷寒彻骨。转身,一个青衣小仆恭敬的与她说道:“姑娘,我家公子请。”
城西花市,人山人海,被红幔装饰得分外喜庆的石桥上几乎找不到落脚的地方。一路行来承着太多探究艳羡的目光,司钰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往日里与白夜亲近司钰从未觉得不妥,今日却只觉得难受,许是因为知道白夜不喜欢自己吧。垂眸难过的开解着,竟是说服了自己。
“钰儿有没有看见喜欢的东西?”喧嚣的人群里,白夜低声问道,声音准确落进她耳中。
喜欢的东西吗?司钰愣愣的想了一会儿,慢慢摇头,她喜欢的只有白夜,可是白夜不喜欢她,一点儿都不喜欢她。
低垂的眼角瞟到挂满五颜六色风灯的小船,船首坐着个素衣女子,白花伞半掩素颜,温柔的眼笑得和善。
是她!
“白夜,我想要糖。”司钰低低的小心翼翼的说道,想要糖,什么糖都好。不,只要是甜的就好!越甜越好!
热闹时候总不缺卖糖果零嘴的小贩,白夜很快就看到卖糖的人,正要待司钰过去,司钰已经低声叫道:“白夜,我在这里等你。”
本不该答应的,虽然之前白凝已经清理过,但难保没有躲过白凝清查的妖魔,再则今日人多确实容易走散,这么多斑驳混浊的灵气充斥,就算灵觉再好也会受到影响。
可是低头看见司钰小心翼翼的样子,白夜暗叹一声,在她薄薄的发饰上留下灵力:“在这里等我回来,不要乱走。”
稳稳的答应,却在白夜离去之后胡乱的抓下发梳丢进桥下水道里,从另一边挤下桥,不等灯船靠近就急忙跳上灯船。想要知道,迫切的想要知道白夜为什么不喜欢她!
“钰儿这般急躁,想是遇到棘手的事了。”女人看见她,添了杯清茶递给她,示意她慢慢说。
“白夜他,不喜欢我。”握着粗糙的竹杯,司钰低声说道,瘦弱的双肩微微塌下,让人心疼。
女人只笑,掩饰着眼里的心疼:“也许,白夜不只是喜欢钰儿呢。”
不只是喜欢?司钰不懂,除了喜欢和不喜欢还有其他的吗?
低垂的眼眸里薄雾氤氲,一滴滴清泪落进杯中,除了喜欢和不喜欢,还能有什么?失去光亮的眼望着女人,看不清东西,模糊里好像有什么在复苏,只剩下影子的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好像在很久以前见过,很久……
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