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 敢不敢？
庄一念当年身为端王妃，那一夜大火世人只但是意外而已，但庄明月却知道不是。
庄明月认得千御，所以出事后曾派人找到千御询问情况，毕竟她一深宫女眷想要出宫几乎是不可能的。那时，千御便将庄一念是被人害死的事情告诉了她。
这一次与庄一念相认，庄一念也并未隐瞒此次入宫的目的，庄明月知晓后也并不觉得惊讶，因为若非如此，庄一念如何会再一次踏入皇宫，隐匿在一群采女之中。
珍惜的人失而复得，庄明月比庄一念本人更加珍惜她第二次生命的机会，所以事情现下还未查明，所有人都有嫌疑，庄明月亦是满心戒备有可能加害庄一念的任何人。
也正因如此，才将自己的病情弄得繁复许久不好，只是想要拖着，不希望庄一念被调离身边，那样庄明月便没有把握能保护好她。
可怎知，皇上没有因为她而改变心意。
数日后，庄明月的伤势痊愈，而如同她所言一般，皇帝果然意欲将庄一念调到御前侍奉。
因为早已心中所料，所以也并未觉得意外。
比起庄一念，更加担心的反而是庄明月：“若是皇上察觉出了什么该当如何：“不然我这就去求皇上将你留在锦华殿，想来皇上也是肯的。”
庄一念笑着宽慰她：“姐姐，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无知的孩子了，此事我自有分寸。”
庄明月张了张口，还想要再说些什么，怀丝入内禀报：“娘娘，徐公公求见。”
姐妹二人对视一眼，庄明月颔首：“请。”
徐长厚入内低身一礼，便道：“贤妃娘娘，皇上将莫琅环调到了御前伺候，命奴才来与娘娘说。”
庄明月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也并没有给徐长厚什么面子，冷着脸：“皇上既已决定，本宫知道了。”
徐长厚被冷对有些尴尬的低了低身子：“那奴才就不打扰娘娘了，也请莫姑娘明晨便到内务府。”
庄一念低身一礼：“喏。”
徐长厚讪讪的离开，庄一念摇头轻笑：“娘娘何必为了琅环得罪他们，此事他也只是奉命而已。”
庄明月轻叹一声：“你本在我身边好好的，说将你要走便将你要走，这是什么道理，即便是皇上也……你应是我锦华殿的人才是。”
这么多年来，庄明月的性子就没有改变过，护犊的心性更是如此。
庄一念笑言宽慰了两句：“到了御前，更好行事。”
皇命难为，只能如此了。
庄一念还没有告诉庄明月，皇帝已经私下里查她底细的事情，若是知晓，为了保护她，庄明月还不定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自从冯公公那里得知五年前她身死后，发生在庄明月身上的事情，庄一念便总是觉得对她心中亏欠。
虽然这并非是庄一念心中所愿，却是无可厚非的因她而起，一个后宫嫔妃，此生已不可能再有子嗣，这是一见非常悲惨甚至可怕的事情。
在这后宫，除了皇后无论是否有自己的孩子，皇帝驾崩后都会被尊称为太后，而其他的妃嫔，无依无靠便多是寒灯终老了。
所以庄一念愿意到御前伺候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她要为庄明月挣一个前程。无论是皇后之位，还是从任何嫔妃手中“抢”一个孩子来，她都不会犹豫。
她认为，这是自己欠她的。
而庄明月，无论庄一念要做怎样的事情，她都不会阻拦，因为五年前庄一念的惨死，庄明月同样恨，她只会尽己最大的所能来继续履行曾经立下的誓言，保护庄一念这个妹妹。
姐妹二人心中所惦记的不是自己的未来与富贵，而是对方的未来与安危。
因为对方，也许她们会改变这后宫中所有人的命运也是未可知……
秋凉，风起。
清晨，庄一念前往内务府报道。
内务府的总管孙敏，庄一念曾是见过的，低身一礼：“孙总管。”
孙敏笑着颔首回了一礼：“莫姑娘来了。”
庄一念原本是伺候嫔妃的属掖庭局管制，现下调任到御前，便归了内务府管制，今后孙敏也就是她的顶头上司了。
孙敏这个人庄一念有着些许了解，并不是什么奸恶之人，但是在这宫中，也不存在所谓的好人，无非是有势之人与无势之人而已。
孙敏笑着将一块玉牌交给了庄一念：“这是莫姑娘的腰牌，莫姑娘要好生保官，人在腰牌在。”
庄一念双手接过，后宫高等女官的腰牌，是这宫中多少女子求而难得的东西。
“这……”调任上，并未说要升她为女官的。
孙敏说：“这是皇上的意思，腰牌是早已经做好了的，倒是隔了这些个日子方才交到了姑娘的手中。”
庄一念看着手中的腰牌，那早已做好的几个字，倒是让她清浅一笑。
孙敏不知内由，只当庄一念心中欢喜而已：“莫姑娘不必做旁的，只专司奉茶便可。”
庄一念颔首：“喏。”
在宫中，庄一念这便算是优差了。不知要羡煞了多少人。
孙敏命内侍将庄一念带去了新的住处，瞧着眼前这单独的小院，庄一念倒是稍有惊讶：“其他女官住在何处？”
那内侍微低身笑着回道：“回姑娘，其他的女官住在隔壁的院子，这里是令辟出来的，只您一人住在这里。”
“前任女官也是如此吗？”庄一念又问。
内侍笑着摇头：“怎会呢，内务府的内监与女官们各自有各自的住处，但都是几人住在一个院子里的。”
庄一念心下明了并未再问。
安排好了住处，稍稍休息了半日，傍晚孙敏便安排了庄一念到御前与当值。
御书房中，皇帝正在伏案御批。徐长厚立在身边伺候着。
庄一念脚步清浅入殿低身一礼。
皇帝未曾抬头，徐长厚看她一眼清浅颔首。庄一念上到御前，一盏茶奉上。
皇帝正凝神看着奏疏，随手揭开了盖子便端起茶盏，但还未就饮，便蹙眉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茶。抬头，见庄一念低眉敛目立在一旁。
“果然是你。”皇帝轻呷一口，将茶盏放下。
庄一念低身见礼：“若是皇上不喜，奴婢去换一盏。”
皇帝摆了摆手：“挺好。”继而打量一番庄一念身上的女官服制：“今日入职的。”
庄一念颔首：“是。”
“嗯。”皇帝点了点头又看她一眼，低头继续去看奏疏，未再多言。
徐长厚继续伺候着皇帝御批，只有庄一念无事立在一旁，皇帝不发话，又不可随意离开。
片刻，皇帝不知看到了奏疏上的什么，突然“嗯？”了一声。
庄一念本已有些昏昏欲睡，因着那一声“嗯”而回了神。
只见皇帝将两本奏疏同时拿在手中看了看，遂即“啪”的一声又一同拍在了御案上：“传图真和孙明。”
徐长厚听了看了一眼更漏：“皇上，已是三更了。”
皇帝冷脸未语，徐长厚只得快步去传。
庄一念知道那图真与孙明二人分别是户部与工部的侍郎，三更半夜将二部侍郎同时召入宫中，不知究竟所为何事。
皇帝扔下了奏疏，轻捏着眉心突然问：“你回城途中，可见到了灾民？”
殿中只有皇帝与庄一念两个人，这话自然就是问她的。
“回皇上，奴婢乘马车入城，并未见到城外是否有灾民。”庄一念如实回答。
皇帝突然抬起头来：“你明日出宫为朕办件差事罢。”
庄一念闻言稍怔，出宫办差？
“办好了有赏，办砸了朕也不会轻饶，敢不敢?”皇帝看着她问。
庄一念现下不清楚皇帝究竟是什么意思，她不过一个新上任的宫中女官，竟命她出宫办差？
洛阳城中莫说官员数百，即便这皇宫之内的禁卫侍卫又是多少，如何能轮到她一个女官？而且从前朝中并无女官出宫办差的先例。
皇帝见庄一念没有立即应答，在上沉声道：“原是不敢？”
庄一念抬起头来。即便不清楚皇帝究竟何意，但她不会不答应，低身一礼：“奴婢谨遵圣命。”
她倒是想要瞧瞧，皇帝究竟动的是什么心思。
况且，未战先惧，这可不是她庄一念。
“哈哈，好好好，朕倒是没有看错人。”见她答应了，皇帝朗声一笑：“你就不问问朕，要办的是什么差事？”
庄一念再一次垂下了眸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琅环只是奴婢而已。”
皇帝双眼微眯：“好一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是朕，这一次不会让你死。”
这一次不会，下一次呢?
庄一念未语，而皇帝却也不再多说此事，殿中忽然又恢复了寂静。
约么过了两刻钟的时候，徐长厚回了御书房，禀道：“回皇上，户部侍郎图真，工部侍郎孙明已经在殿外候着了。”
“传。”皇帝抬起头，一手按在了方才一直在看的两本奏疏之上。
见此，庄一念低身一礼欲要离开，但皇帝却道：“你留下来。”
此时徐长厚刚好引着图真与孙明二人入内，三人听到皇帝此言，不禁循声看去，只见皇帝身边只有一名女官。
徐长厚并未有何惊讶之色，反倒是图真与孙明不知此女是谁，心道奇怪，此时却也不敢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