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窒息的痛
她心里无尽悲凉和痛得绝望,仰望纷飞大雪,撕心裂肺的哭喊,惊天震地的一声凄厉的叫喊“啊——”。
双眸中棕色的瞳孔一丝血红流转在眼中,瞳孔异色赤红,然后快速消失,那一瞬间,她感觉身体里什么异样在涌动,每一根神经,每一处细胞似乎都在剧烈运动,发间传来隐隐的痛,三千青丝在纷飞的大雪中尽数成雪。
一寸一寸变了颜色,惊了四座,重臣恐惧的警视着那白发女子,以为女妖降世。
季鸢放开那具尸体,眸光空洞无神,披散的三千白发刺痛了有心人的眼,她迈着艰难的步子沉重的一步步走出逸王府,这个曾经令她幸福过的地方也是她撕碎梦境的地方,最后伤她最深。
在这里曾经爱情里甜蜜的点滴成了楚湘逸步步阴谋的见证,原来她拼命守护的是仇人之子,一杯毒酒穿肠,她三千青丝尽成雪,然而他陪着他的新娘洞房花烛。
她站在逸王府的大门口仰望苍天,嘴角的笑俨然尽是冰冷“待我归来之日,定要这世上再无楚姓”。
空中留下的只有她的苍凉之声,她已身中剧毒还活得了几时?众人没有怜悯的看着她残缺的身影向门外走去,竟然没有人阻拦着她。
一片白茫茫的皇城,淹没了道路,她该走向何处?
左护说她要复仇,玉奕说她要复仇,苗苓也说她要复仇,既然生命里注定只有复仇,那么从此以后她便复仇就是了,季家军、苗苓,我不会让你们白白丧命的。
临近皇城东门,马上就能出城了。
她苦涩一笑,再踏出一步就觉天昏地暗,一阵眩晕摔了下去,她宁静祥和的倒下,等待死亡,可是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又熟悉又陌生。
赫连枭紧紧抱住她的身子,穿透锁骨的铁链那么刺目,他们竟然对她这么狠毒,楚湘逸当真是绝情之人。
他急急抚上这张自己日夜思念的容颜,声音颤抖“小鸢,小鸢”。
怀中人睁开美眸谭谭清水望着她,深渊的痛与苍凉之色尽现眼底,他以为季鸢会像以前那般厌恶的推开她,可季鸢没有,反而欲抬手抚摸这个邪魅男子的脸庞,可惜她没了力气,抬到一半就要坠下去。
赫连枭速度握住她的手抚摸在自己脸上,让她感受他带给她的温暖。
季鸢笑了,那是对他从来没有过的放松和柔情,她虚弱的吐着气息说“枭,对不起”。
她满头雪色,红颜白发千般痛,赫连枭骤然心疼抱得更紧“我不要你说对不起,我带你回国,做我齐天的皇后”。
赫连枭带给她的感动和深情都太重了,最难还的情债,季鸢眼角滑落一滴清泪,“我已经喝了毒酒,没有时间了,枭,你是我亏欠得最多的人,若不是阴差阳错,你会是个好丈夫,也许,我会爱你”。
赫连枭握住她的手越发的紧,那么害怕她的离开,他怨过她,恨过她,怪她从来都不信他,可这些都抵不过听到她身处危险时寝食俱废,他爱这个女子,一点都不输给楚湘逸,他可以为她放弃江山和权利,而楚湘逸却为了权利置她于死地。
季鸢近他耳边残喘道:“带我,去骆山,那里很高,我要看着楚氏江山一点点沦陷”。
她恨,恨所有伤害她的人,恨楚氏,更恨楚湘逸。
赫连枭连忙答应“好、好、好,我带你去”。
……
纷乱大雪覆盖,这座最高的山的雪更是何其的大,只因季鸢想去,赫连枭便带她去,就算历尽千辛万苦也要给她,她想要的,哪怕是他的一条命。
骆山山路崎岖不平,马匹很难强行,赫连枭只好下马,背着季鸢上山,一步一个脚印,爱上她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对一个女人会这般坚持,坚持到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背上的女子闭上眼,四肢紧紧环住他的身子,呼吸很弱,弱到让人以为她已经死了。
赫连枭害怕她就这么去了,急急跟她说话“季鸢,你还没能上去,不能这么走了,你要报仇,你不会死的”。
“枭,我坚持不住了,好痛”第一次她面对着他,暴露了自己的软弱。
“不,不,小鸢,你还有我,还有我,再坚持坚持,坚持一下就到了”他心里害怕,怕她丢下他走了,即便这是不可改变的未来,但是他不接受,他不接受她会死。
骆山一片苍茫之色,大雪纷飞之后的山路愈加难走,赫连枭背着她向上攀岩,天黑了又亮,终于到了一片开阔之地,他已经筋疲力竭,轻柔的放下她,将她护在怀里,脱下衣袍裹着她的身躯为她保暖。
见她没有生机,他吓得脸色煞白,浑身颤抖,半张着嘴,感觉像是有刀劈开了他的胸膛,终于发出了声响“小鸢,到了,我们到了,快睁开眼看看,我们到了”。
他抚着她的面庞,唤她睁开眼,她还是没有动静,赫连枭不住的害怕的继续叫她,他身体的每一部分几乎都在颤抖。
季鸢在浑浊之中找到了一点亮光,慢慢的睁开了眼,手脚已经冰凉,身子无法动弹,她看看周围白茫茫的骆山,露出无力的笑,气息奄奄道:“我们到了”。
“对,我们到了,你看,骆山之巅”赫连枭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是声音还是止不爪怕得蚕豆。
她的脸上已经没了血色,只有两眼不住的闪动,她躺在赫连枭怀中,柔情万般的双眼望着他“我想睡了”。
“不,不要睡,本王不准你睡”赫连枭将她抱得更紧。
季鸢“呵呵”清灵的笑出声,抬起碎裂的手去抚摸他的容颜,扭曲的手指碰到他的肌肤,温暖的触感传来,她启唇,若有若无的声音传入赫连枭的耳中“枭,我爱你”。
手滑了下去,她闭上了含情的不甘的痛恨的双眼,她真是活得悲哀啊!
“不——”无限的恐惧使他的心也变得冰凉,猩红的双眼流出悲痛的泪,无数哀痛只留下一声嘶吼划破天际。
她最后,还是走了,是在她说爱他之后,她爱上他了,却离开了。
暮色连成一片,天已黑尽。
皇宫的暗卫军骑着马匹追赶着一个跛脚的男子,铁蹄声踏破寂静的夜空“驾——”,玉奕跌跌撞撞向前奔跑,腿上血流不止,沿着流了一路正好给了暗卫军追赶的线索。
马匹上不了山,玉奕一直向东奔跑最后跑到了山上,想要躲过一劫,不料停脚在半山腰处理伤口时,上下细碎的响动声传了上来。
他们穷追不舍的追上来了,玉奕来不及处理伤口,提着流云剑往山上赶,暗卫军越追越紧,最后看见了他。
“他在山上,快追”。
听见后面传来的声音,玉奕不得不忍痛加快脚步,原以为上了山顶翻过这座山就可以甩掉他们,没想到上了山顶却是死路一条。这座山是断崖,玉奕停步在断崖边,看见被自己踢下去的小石头一直落一直落最后不见身影也没有听见声响,这断崖如此之高,摔下去恐怕没有生还的可能。
他回头一看,追兵已经一排排站在他面前,暗卫军统领伸出手道:“流云剑交出来,我们可以饶你一命”。
“流云剑乃是季姑娘之物,怎可以轻易移交于人?”
“哈哈哈”暗卫军统领大笑出声“那傻子恐怕早就死了,流云剑应当归皇室所有”。
玉奕眼中盛满惋惜和心疼,思量半晌他向后退了一步,半只脚悬在空中,他冷声道:“哼!楚氏想要流云剑,休想,剑在人在,剑亡人亡,我既然别无选择,宁愿与这把剑共赴黄泉,有本事就来拿吧!”
他一跃而起,身子迅速的向断崖下落去,暗卫军根本来不及阻止,统领大步跨到断崖边,低头看着黑漆漆一片的山崖,这么高摔下去,必死无疑。
“回宫复命”统领下令道。
逸王府灯笼火烛,红绸帐暖,喜色一片。
喜房中红色的罗布如蔓藤一样缠绕在房间的各个角落,烛光微亮中,喜床上的逸王妃盖着红盖头,巧咬朱唇等待着新郎掀开她的盖头。
桌边,楚湘逸坐在椅上,手握成拳搭在双膝上,冰冷的嗓音道:“本王与你无爱,这是场政治婚姻,等时日成熟本王便放你自由之身,你大可放心去寻良人,府中除了东厢以外的地方你都可以随意走动,若是敢踏进东厢房一步,本王绝不会饶了你”。
武琪双手攥紧,咬牙道:“臣妾遵命”。
房间恢复到宁静,武琪安静了一会儿道:“殿下,该歇息了吧!”
“你好好睡吧”楚湘逸转身,踏出喜房,迈着步子向东厢房走去。
他停在东厢院子门前,抬头微微看向了天空,冷风一吹刺骨的寒。
不知道鸢儿她现在走到哪里了?应该很远了吧,她有没有带够衣服和钱财?冷不冷饿不饿?
“逸王殿下不应该在喜房与逸王妃恩爱缠绵,怎地独自一人站在此处空伤悲呢?”
空中传来不屑的声音,赫连枭的身影闪出旋身站在树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