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挑点事端1

    从莫瑜轩房间里出来，看到枣红色轿子停在府门外。

    得知爹在书房，王玉熙直奔了过去。

    在府里，没人敢拦她路，她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书房。

    王之栋双肘支在书案上，手掌抚在额头，一副精疲力尽、伤痛憔悴的样子。

    王玉熙推开门，看到这一幕，不由怔了怔。

    父亲曾经征战沙场，是钢铁压不垮的铁血男儿，即使多年不再上战场，依然保持着军人的作风，走路虎虎生风，说话嗓门嘹亮，几天几夜不眠不休，也依然斗志昂扬。

    她何曾见过这样颓废的父亲？

    见有人进来，王之栋猛然抬起头，将那些莫名的情绪瞬间收了起来。

    眼前，又是那个刚强挺拔的父亲。

    可是玉熙知道，一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非常不好的。

    “爹，是不是鞑靼人被杀的事情有结果了？”王玉熙将门关上，问出这句话时，感觉自己的心悬得像天上的弯月，冰冷，黯淡。

    “嗯。”王之栋轻轻点了点头，仿佛想回避什么，并没有像往日那样侃侃而谈。

    王玉熙走到父亲身边，将双手搭在父亲肩头。

    这种无声的安慰，让王之栋心情好了那么一点点，他感激地回头，看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从她的眸子里，他看到了怒火，看到了期盼，也看到了——希望。

    他叹了口气，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道：“两名御林军被凌迟处死，朝廷赔偿金银无数，圣上亲口承诺，绝不先向鞑靼人开战。”

    短短的几句话，王之栋说得如跋山涉水，艰难重重，而这短短的几句话，落在王玉熙心中，仿佛一个个巨石，压得她浑身疼痛，差点喘不过气来。

    她以为自己杀几个鞑靼人，可以敲山震虎，想不到，居然换来如此惨烈的结果。

    “爹，为什么要答应如此苛刻的要求？这些人在天子脚下为非作歹，皇帝也能忍？就该狠狠地揍他们，让他们知道大兴国不是随便捏的软蛋！”王玉熙一激动，冲爹吼了起来。

    “你以为我不想给他们狠狠一击吗？”王之栋也一下子激动起来，大声一吼，声如洪钟，底气十足，吹出的气如一阵风，书案上的纸张哗啦啦地自动翻飞。

    玉熙赶紧追着那些纸，一张张地往回追。

    爹书案上的一张纸，都是爹的心肝宝贝，甚至比她这个亲生女儿还金贵。

    爹会骂女儿，可从来不骂纸。

    所以，玉熙聪明地选择讨好爹——

    书案上的纸。

    莫瑜轩讨好她，她讨好纸，看来，每个人都有要讨好的东西啊，不管你多么聪明，也不管你如何牛叉。

    事实证明，讨好很多时候是很奏效的，比如此刻的王之栋，看到女儿费尽心思地讨好自己书案上的纸。眸子瞬间变得温柔，语气立刻变得柔软：“宰相沈仲一心求和，圣上对自己军队又没信心，你说，除了求和，还能怎样？有本事，你去把鞑靼的三十万铁骑给揍跑！”

    王玉熙看着爹，一脸崇拜地笑。

    爹激动起来的样子真有趣，连说话都不再文绉绉了，只有这时的爹，才跟自己禀性相像。

    不过，话说回来，皇帝的军队真的很难让人有信心。

    皇帝总算英明了一回。

    但是，让鞑靼人就这样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她王玉熙是万万不能答应滴。

    “军队不好可以练，关键是态度问题，你说，皇帝和沈仲为什么那么喜欢当缩头乌龟啊？平时有人说句不敬的话，他们可都要不依不饶非要灭人家九族的，现在倒好，被鞑靼人打了左脸，又笑着把右脸伸过去，这到底为什么呀？”

    如果霸道也是一种气节的话，能不能把气节维持到底啊！

    书房外的侍卫，听到书房里这对父女的对话，早已吓得双腿打颤。

    虽然这样的对话无时不刻不在这对父女之间上演，但能不能别抨击当今圣上？能不能别抨击霸道宰相？

    那会让人脑袋在地上打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