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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表白

    展轩站起身出了房门,房间里只留下几盘没有被动过的饭菜和几页纸张。风透过窗子吹了进来,写满了字的宣纸被风吹的沙沙做响。纸上密密麻麻的反复写着两个字——冷清。

    这时的冷清已经换好衣服,手提着宝剑,正准备出发去忘忧山。刚走到门口,就见展轩从对面走了过来。假装没看见似乎是来不及了,冷清只好冲他抱拳:“二公子!”

    展轩闻言抬起头,看到冷清不禁一愣,随即苦笑。本来只是觉得心情烦闷,想出来随便走走,没想到不知不觉竟然来到了这里。这女人又换上了平时的一身白衣,英姿飒飒,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容,眼神却清冷疏远,让人不敢亲近,一如初见时的那般摸样。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正在追捕一个小偷。她几步就到了那人近前,用了一招小擒拿手,抓住那人双手,扭转到其背后,用镣铐锁住,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他在二楼,明明和她隔这一段距离,他却清楚的听到了她清冷的声音:“请跟我到衙门走一趟。”就是这个声音,后来不知道多少次进入到他的梦中,扰乱了他平静如湖面的心。

    此时,有两个衙役打扮的人跑了过来。其中一个个子稍高的人叫了一声:“冷清!人抓到了么?”

    那女子点头,也不答话,把镣铐的一头交给了同伴。

    原来他叫冷清,他轻轻念着他的名字。这个名字很贴切,她所散发的气质的确是很清冷。

    酒馆里有人小声议论:

    “哥哥,她就是衙门的冷捕快啊?”

    “是呀,兄弟!”

    “果然名不虚传,武艺高强!”

    冷捕快是吧?既然知道了她的名字出身,相信他们距离下一次见面的时间也不会太远了吧?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展轩勾起了嘴角。他结了账,便准备回去了。大哥今天派他去谈一笔生意,虽然他对谈生意没有多大兴趣,不过为了大哥,他也要去一趟。最近他家的生意越做越大,这个月又新开了两个铺面。虽然有老管家在一旁帮衬,可大哥还是每天操劳。展轩可以不在乎任何人,任何事,唯独这个大哥的话,他是不得不听的。外人很少知道,一直疼爱他的大哥,其实和他并非是亲兄弟。他是在十岁那年被大哥捡回来的,大哥对他,百般宠爱,有如亲兄弟一样。这份恩情,他早已经欠下了。至于和冷捕快的重逢,也只好等忙过了这个事情再说了。想起了那个清冷的身影,他觉得心情大好。他从小没有父母,有记忆开始就在街上要饭。他尝尽了人生的苦辣辛酸,所以深深懂得人生的无常与无奈。他不否认自己在某种程度上的自私,只要是他想要的,他便会不惜一切代价的争取,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

    第二次见面的时间,显然比展轩预料的提前了很多,甚至没有等到展轩费心去找借口,他就见到了冷清。想起那次在百花楼见面时自己的狼狈,展轩不仅莞尔。看着眼前的她,从回忆里回过神来。展轩紧走几步,来到冷清面前笑道:“清清,你又有任务了?”

    冷清点头:“是啊!所以,我先告辞了!”说罢就往前走去。

    唉!这女人又是这样,对哥哥就那么柔情似水,对他就如此冷淡。他低下了头,藏起了眼中的失望。

    “哦,对了!”她忽然停住脚步,回头说道。

    展轩眼睛一亮:“什么事?”

    “如果不出意外,我将来很可能是你大嫂。你可以称呼我大嫂,或者叫我的名字都可以。称呼其他的,似乎不大妥当。”说完,也不等对方回答,转身就准备离开。

    “你等等!”展轩忍不住叫住她。就知道,他根本不应该指望从这女人嘴里听到一句关心他的话。

    “还有什么事?”冷清不解。

    “你就不想知道我的心上人是谁么?”展轩瞪大眼睛看着她,她总是可以轻易改变他的情绪。

    “你有心上人了?什么时候的事?”冷清更加的不解。

    “上午我在你房间说的话,不记得了么?”展轩的嘴角仍然笑着,可这笑容却明显未达到眼底。

    奇怪,怎么感觉突然有一阵冷风刮过。这晴空万里的,大概是错觉吧!冷清摇头,坦诚答到:“不记得。”有时候,她连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记得,更何况别人的。

    “好,就当你没听过。我现在再说一次,我有了心上人!这次听清楚了么?”

    “那,祝你们百年好合!”听得清楚极了,他说的这么大声,听不清楚才奇怪吧!

    “谢谢。我们会的。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的心上人是谁!”认识他这么久,展轩明白了一个道理:和冷清说话,不能用反问,也不能拐弯,一定要直接。

    “等我回来再听行不行?”冷清又要走。

    “不行!没的商量!”展轩一把抓住冷清的手腕。“嫂子”这个词当真刺耳的很,已经惹恼了他:“听完我下面的话,你就可以走了!”

    冷清点头。她真的还有事,而且对于别人的私事,她真的不想打听,尤其是展轩的。冷清看了一眼被抓住的手腕,看来今天不说清楚,她是别想摆脱展轩了。他是展廷的弟弟,总不能每次都拔剑吧?唉C吧!听完他的话,她就真的可以离开了,是吧?

    “就、是、你!”怕冷清又装糊涂,展轩又强调了一次:“我的心上人就是你——我的清清!”

    “哦!我可以走了吧?”冷清再一次转身要走,这次展轩没有阻拦,反而松开了原本拉住她的手:“冷清,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他的声音闷闷的,拳头已经紧紧握起。

    “这个你说过了!我们不可能的!这个我也说过!”冷清挑起了眉毛。

    “好!我知道了!”这次展轩先离开了。已经预料到了冷清的答案了不是么?怎么真的亲耳听道还是这么伤心?不错,他对冷清明说暗示过多次了,她每次都是直接拒绝。难道他是疯了不成?怎么会再一次打破原则,向她示爱?明知道冷清喜欢的不是他,他放弃自尊和骄傲,拼尽全力争取哪怕一点点的可能性,他做的这些难道都无法换回她的丝毫眷顾么?是他先认识冷清的,可冷清却不喜欢他。当他知道大哥也喜欢冷清时,他没有放弃;直到冷清快要嫁给大哥时,他也没有放弃。有时候展轩真想带着冷清远走高飞,去一个只有他们俩个人的地方。可是他知道那样不可以,因为冷清的心上人不是他。她知道么?看着她为了成亲而忙碌准备着,他是怎么忍着心里的伤痛,强颜欢笑的?仅仅为了能够每天都见到她!她知道吗?他有多么担心,在她和大哥成亲以后,他就不得不离开,从此再也见不到她!对于她每天期盼的婚期,他是多么的恐惧。

    看着展轩离去的背影,冷清觉得他离去的步伐有点蹒跚和狼狈。是的,展轩对她表达过心意,她早就知道。冷清也早已不再讨厌他,正因为不讨厌,所以更要拒绝的狠绝。这位二少爷的执拗,冷清已经领教了。如果拖泥带水,暧昧不清反而会把事情弄得更复杂。

    冷清又朝忘忧山走去。忘忧山,人真的可以忘忧吗?冷清不知道。在冷清的印象中,展轩一直是玩世不恭的,仿佛对待什么都怀着不介意的态度。展轩给冷清的第一印象并不好,说起来,她认识展轩要早展霆很久。有一天,她非常忙。上午刚抓到一个蟊贼,下午又去了一次百花楼。因为有人来衙门报告说,有两伙人在百花楼里为了争夺新花魁而大打出手。

    百花楼,本镇最大的青楼。冷清进去之后,看到的是这样一幅景象:一个女子,头发散乱,哭得梨花带雨,惹人怜爱。旁边站着几个人,一个大胡子,一个年轻人,长袍上都是菜汤,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那年轻人正愣愣的看着她,他的嘴唇动了几下好像想说什么,最后又什么都没说。冷清在心里琢磨,她认识这个人吗?当然,如果他可以洗洗脸再换身衣服的话,她就可以更加确认这一点了。难不成是她最近气场又变强了?由于以前也接到过类似的案件,所以她也没有在意,把几个人回了衙门,就去忙别的事情了。

    后来冷清才意识到她遇到了这辈子最大的麻烦。她那天离开衙门之后,那少年就在门口等着她,换了干净衣服,想必事情已经解决了。冷清很佩服自己还能认出清洗干净之后的他,不过她这次确认了,她的确不认识他。他说要向她解释事情的经过,以免她误会。她想说他弄错了程序,他那些话在堂上对大人说过就可以了,没有必要再对她讲一遍的必要。他固执的打断她,说他去不百花楼是去谈生意,说刚巧他旁边桌的客人要花魁喝酒,花魁不从,结果起了冲突。还说花魁躲到他身后,结果他被误会成是花魁的相好,几个人围上来要群殴他,他的仆人过来帮忙,对方扔过来一个盘子,由于地方狭小,不方便闪躲,他下意识用胳膊一挡,结果弄了一身的菜汤。总之他去那里只是谈生意而已,并没有为了争花魁和人动手。看她没有表态,还不放心的问了一句她有没有听懂。

    她点头,她听懂了。可是,这,和她有关系么?本以为她听完故事就可以回去吃小雯做的点心了,没想到他还不肯放过她,那就不能怪她不客气了。休息的悠闲时光不是用来浪费的!她拉出宝剑,指向他:“我警告你,如果继续纠缠,别怪我不客气!”

    也许是因为他没有想到她会拔剑,也许是被她眼里表露出的厌恶吓到了,总之他微微一愣。趁着他发愣时,她已经用轻功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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