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姑母
那女子长得很清秀，可见年轻时候也是个美人。见冷清和丫鬟进来，眼神之中有些惊慌的站了起来。
那女子旁边站这一个男子，看年纪好像不到四十岁。面如冠玉，目似朗星，身上散发着一团锐气，说不出的潇洒。他站在这小屋里，存在感很强。见到冷清她们二人，似乎并不惊讶的捋了一下自己的胡须。
冷清不知道两个人的身份，所以没有说话，旁边的梦虞倒身下拜：“见过老爷，二小姐！”
冷清马上明白，这男子无疑是楚文了。说起来她还是第一次正面见到这个人。光看楚文的相貌，还真想像不出他就是这一连串毒计的始作俑者呢！
“晴晴也来看你姑母了？”楚文笑道
她深吸口气，调试了一下心情：“是的！您也在啊！”
她实在是无法称呼仇人为父亲。
楚文似乎愣了一下，而后马上又恢复了常态：“你这孩子，身体刚好点就来这里了？不枉费你姑母从你小时候就对你疼爱有加。”
楚文又转身对身旁的女子说道：“敏儿，看看谁来看你了？”
那女子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最后才放弃一般的苦这脸说：“这位姑娘看起来好面善，不过我怎么也想不起来，我在哪里见过了。”
“敏儿不要着急，如果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她是我的女儿晴晴，一直在外地读书习武，今天才回来。在她小的时候，你见过她。过了这么久，她也长大了，容貌有所改变，你一事认不出来也不奇怪。晴晴，还不快过来拜见你姑母！”
“晴晴拜见姑母！”冷清从善如流的微微躬身。此时她心里已经明白她就是那个与师父无缘的苦命女人楚敏了。那天听楚晴晴说，她的姑母已经疯了，如今看来，神情气色倒是看不出什么异样。
楚敏走过来拉住冷清的手：“原来是晴晴啊，几年不见都长这么高了，越发出落的水灵了。姑妈最近身体不适，尤其记忆力特别不好，所以一下子没有认出你来，晴晴你千万别见怪啊。”
“怎么会呢！”不管怎么说，毕竟是师父对不起这个人。冷清没有动，手就由着对方握着。
“晴晴你怎么回来了呢？是武功学成了么？还是听到我成亲的消息，特意赶回来给我道喜的？”
“姑母这是要成亲了么？”冷清一头雾水。
“是啊，你未来的姑父，是田家的大少爷。有一天，有几个徐混欺负欺负一个市场上卖水果的老人，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于是我便对他一见倾心，再也无法忘怀。于是就请你父亲找了媒人去他家说和亲事，没想到他们立刻就答应了。下个月，就是我们的婚期。如今能够得以他成亲，将来白头偕老，琴瑟相合，我真的很开心。”
“可能你觉得姑妈大胆了一点，不似一般女子，是不是？孩子，你一直没有在家，可能有所不知。我们楚家，和别的人家有所不同。我们家从祖上开始就定下了规矩，每个人的婚姻都不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以自己选择将来的夫君或者样子。我们生在如此豁达开通的人家里，可以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你说是不是很幸运啊？”
“是呀！”冷清心里一阵凄凉，看来这位楚姑妈的神智果然是不清楚的。虽然师父并非出于有心，但是这个女人变成今天这样，师父的确是脱不了干系，起码对这件事情处理的就不恰当。她不禁在心里责怪师父。
“晴晴你帮我看看，这件衣服的刺绣式样如何？”
“衣服美丽，人更俏丽。”冷清真心夸赞。
楚敏不好意思的笑了：“以后若是晴晴也有了心上人，可要第一个告诉姑妈啊！姑妈帮你作主！”
“好的，谢谢姑妈。”心上人么？楚晴晴好像是有的。她也曾经有过。将来么？大概不会再爱上谁了吧？
“晴晴，聊了这么久，你姑妈一定累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楚文说。
“那我就不留你们了。晴晴以后要常来姑妈这里玩啊！”楚敏把二人送到门口。
冷清嘴里答应着，和楚文一道往外走。
一路上，三个人谁也不说话。
快到她房间的时候，她行了礼就打算回房休息。楚文叫住她：“晴晴，你还是不愿意原谅爹么？”
冷清只好站住：“您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没有什么需要晴晴原谅的。”
“你听我解释，晴晴。就几句话，好么？”楚文的眼神中透着一丝乞求。
见她没有回答，他便理解为极为勉强的同意。于是便继续说下去：“当年我和你的母亲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和她并没有男女之爱，不过却有姐弟之情。小时候我不慎落入水中，三九隆冬，她毫不犹豫的跳进河里救了我。从那时侯起，她的身体就一直不好，郎中断定她不会是个长命之人，因此她到了十八岁也无人上门提亲。我知道她钟情于我，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我便娶了她。生你的时候，她难产去了。后来我便娶了柳珍，我是真心喜欢她的。爹娶了她之后，你就再也没有理过我，也没有再唤过我一声爹。”
“我知道你最欣赏那些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夫妻，最痛恨男子用情不专，三妻四妾。如果我于你娘之间是真心相爱，我当然不会再娶，宁愿孤单一生。可是事实并非如此！这几年我一直忙着家里的生意和为你姑母报仇之事，确实很少来陪你。由于亏欠了你，所以对你平日的调皮恶作剧一直都没有严加管教，对你的一些无理要求也一直娇惯纵容。你究竟还要我怎么做，才肯再唤我一声爹呢？”
“你真的打算永远对爹爹冷冰冰的，不理爹爹了么？以前那个一时见不到我就大哭，见到我就缠住不放的乖巧晴晴难道就再也回不来了么？父女之间，哪里有真仇恨呢？你可以接受柳珍，就不能谅解爹爹么？你娘亲如果泉下有知，也一定希望我们父慈女孝，一家人开心的生活吧？爹也老了，也希望女儿能承欢膝下，过几天幸福日子啊！”
楚文的一番话说得倒也字字情真意切。倘如是真的楚晴晴听到了这些话会不会感动，冷清不知道，反正她是真的无动于衷，也不想发表任何评论，因为她并不是这个故事的女主角。
冷清不置可否的垂下了眼睑，没有说一个字，也没有再看向楚文，就转身回了房间。
当天晚上，冷清睡的很好，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她也早早就醒来，伸了伸腰，挑起帐子喊小丫鬟过来服侍她更衣。每天她只要一起来，就会有丫鬟近来服侍她更衣洗漱。她本就是随遇而安的性子，很快就习惯并且进入了角色。
她今天穿了一件粉红色的衣服，外面披了一件同颜色的斗篷。楚晴晴和她的喜好不同，她平时最喜欢白色衣服，而楚晴晴的衣柜里都是颜色鲜艳的华丽衣物。过去她因为差事多，少有时间去集市采买衣物，所以都是说了自己喜欢的颜色样式，打发小雯去衣帽店里订做。如今她的衣柜里有这么多现成的衣服，她也乐得不用再去麻烦购买，每天便换着不同的颜色款式穿着。
冷清让梦虞给她挽了一个蝴蝶扣的发型，梦虞手脚麻利，几下便挽好了。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新面孔，虽然已经过了数日，可是她仍然还是没有适应现在这张脸。
以前，她的相貌是英气十足!现在的模样，明显比过去年轻了几岁，娇俏妩媚，明眸流转，顾盼生辉。她对着镜子浅浅一笑，房间里瞬间明亮了很多，窗外乌云散去，一片晴朗，连小鸟也停止了名叫。对于自己长相上的变化，冷清虽然觉得尚有些不习惯，不过倒也不在意。反正潇洒也好，妩媚也罢，灵魂还不都是她冷清吗？一会就可以见到那个人了，不知道在这里再次相见，会是个什么情形呢？
展霆昨夜没有睡好，眼睛下面带着些许淡淡的暗色。他今天终于可以再次见到小姐了，所以兴奋得怎么也睡不着。到了三更天才勉强睡了一会儿，后来索性爬起来练习武功。天快亮时沐浴更衣，草草吃了点早餐，便去了展轩的房间。
展轩昨晚也没有休息好，当然不是因为兴奋，而是在心里反复计划着如何杀掉楚晴晴。这些天他没有闲着，先是按时吃药，把身体养好。然后又派人详细打听了一下楚家的情况，尤其是楚家大小姐的为人品行。
楚家的家主楚文，是远近闻名的良善之人。他拥有买卖铺户无数，家有万贯家财。据说他为人正直仗义，经常帮助穷人。而且他武功高强，在江湖上也有一定地位。展轩听到回禀，心里不禁一阵冷笑：利用他人耍手段伤害无辜之人，难道也是正人君子的所为么？看来江湖传言，果然不能全信。
而据说他唯一的女儿，也就是楚家这位大小姐性格任性霸道，在家里没有人敢管。武功虽然平常，但是却刚愎自用，目中无人，待人态度傲慢。至于长相，很少有人见过她，所以不得而知。展轩点了点头，这个消息倒是有几分可信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