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梦吟的秘密
在山之巅，山风清冷得很，却不能将她冷静一二。
梦吟，对于清漪来说这个名字是从莺歌的口中第一次听到的，那一日莺歌来找她，她并不愿意见，可她是硬闯进来的，“清漪姐姐，你就同意殿下娶我吧，他日我为皇后定不会为难姐姐！”
那时候的莺歌在她眼里只是一个恶毒之极的陌生人，她冷漠的眼光扫过她，冷冷的只吐出一句，“若要我答应，除非我死！”
莺歌愣住了，随即脸色变得很难看，是一个被侮辱之后的窘迫，“我是念在你对我好才来提醒你的，我偷听到殿下让人找来了毒王的独门毒药梦吟，说是要赐姐姐服下，若是姐姐再这么固执，那我便真的踏着姐姐的尸体过门了！”
那时候的清漪是相信莺歌那番话的，因为就在她来的前一夜，喝醉的清则来过，他那般无奈的说过，“清漪，为何你我走到了这一步？我知道你心已死，那我便只好成全你，只愿你来世莫要遇到我，安乐一世。”
所以她那时候以为他是要放她走了，却原来是要她死。
所以当莺歌与萧夫人带着那毒药出现的时候，她清楚的记得那个美到残忍的名字，梦吟。
可如今，南竹告诉她，梦吟不是毒药，只是一种“后悔药”，一种会产生幻觉的假死药。
清漪看着自己的双手，她如何相信，自己这双手或许也只是一种幻觉，自己看着的这山山水水也只是想象，这些日子的出生入死都是幻境？
“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南竹吃力的爬上了山顶，她方才醒来发现身边的清漪不见了，便出来找，却发现她坐在山顶上，她坐到清漪边上，“你是来看星星的吗？我小时候常常陪着师父来看星星！”
“南竹，吃了梦吟真的会假死，然后会用意识编织一个梦境嘛？”
南竹愣了一下，她觉得只从自己跟她说过梦吟之后她就有些不对劲，起初只是觉得她太过震惊了，却不想她不睡觉竟来跑来山顶还想着这个问题，“姐姐，你怎么了？”
“南竹，你能跟我仔细说说梦吟嘛，这对我很重要！”清漪看着南竹，神色是难得的严肃，南竹也收起了嬉皮笑脸，咽了咽口水，很认真的想着。
“梦吟啊……容我想想，不知道从何说起……”她与师父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里，她师父都在研究梦吟，所以她知道的太多太碎，一时不知道如何说。
“那我问你答，这样或许好些。”
清漪提议，南竹点点头，也觉得这样好些。
“服下梦吟真的会活在自己的幻觉中嘛？那会是什么样的经历，既然是幻觉那岂不是自己想怎样便怎样？”
“其实在师父服用梦吟之前便找人试验了一下，据那个被试验的人说其实与现实没什么区别，不会三头六臂不会飞天遁地，肚子会饿，受伤会疼，就像是回到过去重新生活一样。”
“有人试验过？那个人呢？他服下了梦吟为何又会醒来？不是该像你师父一样一直躺在那里嘛？”
“那个人被师父流放了，师父流放他之前给他喂了药，之前的记忆会全部消失，因为这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然师父会很危险。至于怎么会醒过来，其实梦吟毕竟只是一场睡着了的梦，但却像是让人活两辈子一样，所以制作梦吟需要一个药引，那就是活血，只要提供那个血的生命死了，那梦吟就会失效，人便会醒过来。我师父试验时做的梦吟用的是鸡血，在一个月后它将那个鸡杀死了，所以人便醒了。”
有人试验过，那说明梦吟是真的有效的，如果莺歌那时候没有骗她，那她现在应该就是活在自己的幻觉中，不是重生，只是一场梦而已，可是这一切怎么会这样，清则为何要给她服下梦吟，难道最后终是不忍心杀她，所以用这样的方式将她放逐嘛？
“姐姐，你怎么对梦吟这么感兴趣啊，你不会想给谁吃一颗吧？”南竹又开始想象了，“你要给谁吃？”
“南竹，你还有梦吟吗？或者除了你师父，你知道怎么做出梦吟嘛？”
清漪想着既然莫十七那么保密，可见这世上除了南竹没人知道梦吟，莺歌是不会自己想出这个名字的，如果真的是梦吟，那应该只会是出自南竹之手，那会不会是南竹知道清则要毒害她，所以用梦吟来替换了呢？可是如果南竹知道清则要对她下毒，怎么可能会不告诉她带她走呢？
“梦吟是不可能提前做的，因为它的药引必须是三日之内的活血。我师父虽然没有告诉我梦吟的药方，但是我看着师父研制了那多年，其实早已经学会了。但是，我答应过师父，绝不会做出梦吟的。”
南竹怕清漪让她做颗出来，所以将“绝对不会”加重了音，“师父说梦吟又被阴阳常理，做不得。”
“可是，我却是因为服用了梦吟才出现在这里的……”
南竹说她绝不会做的，可为何她会违背师父的命令为她做了梦吟呢？
“姐姐，你说什么！”南竹一度怀疑山风太大，自己幻听了，“你服用了梦吟！”
清漪点点头，“我一直以为自己重生了，以为是老天给我的第二次机会，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幻境。只是太真实了，当我在阿牛村醒来的那一霎那，仿佛真的回到了五年前，我们从南沙刚刚踏入临苏境内的时候……”
南竹咽了口口水，她几乎反应不过来，“清漪姐，那你的意思就是说，你服用过梦吟，所以现在我们的一切不过是那个沉睡的你幻想出来的，可是没有道理啊，就算是再过多少年，我也绝对不会为你做梦吟啊！”
清漪将自己为何会服下梦吟的经过大致与南竹说了一遍，她也想找到为何自己会服下梦吟的原因。
“你是说是殿下要毒死你才给你服下你误以为是天下至毒的梦吟？”南竹不住的摇头，“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可是殿下绝对不会这样对你的，而我也绝对不会帮殿下做任何毒药去害你，所以殿下一定是瞒着你故意让你服下梦吟的。”
“清漪，为何你我走到了这一步？我知道你心已死，那我便只好成全你，只愿你来世莫要遇到我，安乐一世。”清则这句话不停的在清漪的脑海里盘旋，南竹那样坚定的否定，让她也更加愿意相信，清则是有意让她服下梦吟，想让她在梦中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吧。
“姐姐，服下梦吟会活在幻境里，可这幻境却是真实的，不然我师父也不会花费这么多心血。经历过这么多事，你难道还怀疑殿下对你的真心嘛？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答应殿下瞒着你，那一夜，孟云峥来接你去找你妹妹的那一夜，其实是殿下特意安排的，因为他知道有人要刺杀他所以甘愿自己冒着生命危险独自面对，也要让你被孟云峥带走，至少你是安全的。那一夜殿下受了伤，我在替殿下处理伤口的时候亲耳听到有人向他禀报，说你一切安好。”
南竹一直忘不掉，那一夜就算击退了杀手，可清则还是像是绷着一根弦一样，知道听到清漪安好，他才真的放松下来，在南竹的心里，若是殿下不爱清漪，那这世上就再没有爱情可言了。
南竹所说的，是清漪并不了解的，他为了她的平安放逐她，而她呢？带回来的却是要另寻良人婚嫁的消息。
“姐姐，会不会与那一次一样，梦吟，是殿下为了保护你，而有意的放逐呢？”
“是吗？”清漪迷茫了，孩子是为了保护她救她性命而被流产了，他被那般误解却未曾辩解一句；萧锦艺的确就是莺歌，他并没有骗她；南竹嫁给常山王之子，这其中可能大有隐情。走到了这一步，连梦吟都不是致命的毒药……
谁能告诉她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而她是否真的错怪了清则了呢？
“南竹，如果现在的这一切真的都只是玄幻的梦境，那我该如何才能出去！只有梦境之外才有办法让我醒来嘛？”她如果真的服用了梦吟，如果这一切真的不是重生只是梦境，那她要苏醒，要知道那一切的真相。
“梦吟是一命换命的禁忌之药，所以要破解梦吟需要的也是生命的代价，除了杀死梦境之外那个药引之血的主人可以苏醒，其实只要找到梦境之内那个人，将他杀了那梦境也会破灭。还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梦境中服下梦吟之人死去，那梦境会破灭，梦境外的肉身还有生命力自然也会苏醒，但是药引之人会暴毙而亡。”
这便是为何莫十七不让南竹学梦吟的原因，因为梦吟是从死开始，也需要死来结束。
“也就是说，我要不危及旁人性命而冲破梦境只有在梦境中杀了那个药引之血的主人？可是谁会是那个药引血的主人，我如何得知呢？”
南竹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在清漪发现她神色有异之前，故意将头垂下，糯糥说了句，“我也不知道……”
“那如果出不去，我是否就会在这个梦境里，如一个正常人一般活下去直至死亡？”
“是的，就算梦境之外的你死了，梦境中的你还是会一直活下去。”
所以若不是这一次陪着南竹来这里，没有在山洞密室里看到毒王莫十七，或许她就会以为这是她重生的一世，然后就这样像个平凡人一样，活着。
清则，你到底是为何要让我服下这梦吟，在梦境中再度过一生，是你不愿再见我，还是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