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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小麟,殷明琦一直嚷着跟你求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回家之后,殷睿骐脸色不善的询问。

    “哪一家美白的产品比较好?左旋C?葡萄秄精华?特殊活菌?”她手拿一叠保养品目录,窝在沙发上埋头研究着。

    “他今天在办公室一直想约你出去,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有这些小动作的?”他锐眸阴鸷,犹如眼前乍然出现国际十大通缉要犯。

    “淡化黑眼圈……嗯,这个我也需要,最近熬夜熬得有点凶,难怪肌肤的状况有些不理想。”死也不承认自己的肌肤出现老化现象,她现在才二十六岁又五个月而已。

    “你有跟殷明琦出去约过会吗?”有的话,明天他就拿枪轰掉殷明琦的色狼之心。

    “眼角跟唇角细纹……这个我没有吧……”纤手一捞,随即拿起沙发旁的小镜子,挤眉弄眼、红唇微噘,将多种常用表情全都展露一回,仔细检视是否有皱纹出现。结论……“先买一罐回来备用,也许以后会用到。”手中钢笔把这项保养品也圈了起来。

    “殷明琦有牵过你的手吗?有搂过你的腰吗?”有的话,待会儿他立刻出门将殷明琦轰成蜂窝。

    “去橘皮组织?这是什么?全身乳液……有这么多牌子啊!”傻眼。她对保养品没有研究,平日埋首工作,手边只有基疮妆用的几个瓶罐,一时之间也不清楚各家品牌的优劣。

    “小麟。”

    某酷男受够二人各说各话、一点交集也没有的对谈情况。

    大掌一抽,一整叠型录全被没收。“我问的话你还没有回答。”长腿一站、双手抱胸、冷肃眼眸一瞪,气势逼人的开始拷问。

    “谢谢。”她正愁两只手都没空哩。

    将小镜子换到左手,右手捞起一旁的电话,她拨了一串号码。

    “晴之,我是睿麟,你现在方便讲电话吗?”晴之是圣德莲的校花,是她们那一群人里头,最注重外貌跟保养的人了。

    晴之?小麟的高中好友。那个叫作晴之的人,与他的问题有什么干系?

    没多久,殷睿骐发现她竟然跟高中好友通起电话讨论保养品的挑选,还频频做笔记的模样,分明是没把他放在眼里。令多少国际恐怖份子惧怕不已的他,存在感竟然比那些巴掌大的小罐子还不如!

    大掌一按,切断通话,再用力一拔,连电话线也一并扯掉。

    很好,彻底截断她对外的注意力了。

    “小睿,你在干嘛?”小脸微皱。她跟晴之才刚讲完美白面膜的挑选,还有一堆保养产品她还没问清楚哪家牌子比较好用。

    看着他手中那条电话线,她瞬时明了,想再次跟晴之讲电话之前,得先解决他的事情。

    她挂回手中的话筒。“有事吗?”

    “有。”殷睿骐把电话线往地上随意一扔。“我刚刚问了好几个问题。答案?”

    问题?他刚刚好像有在说话,不过她没仔细听。

    “可以劳烦尊驾再重复一次吗?”她小心陪笑。

    “殷明琦什么时候开始追求你?你们有出去约过会吗?那个死小子有摸过你的手、碰到你的腰吗?”微恼低吼。

    “殷明琦……”努力回想,今天表哥做了什么大事情,惹得平常没啥情绪反应的他,有如此鲜明的表情跟情绪波动。下次,记得学起来,也许以后她可以学以致用。

    “你是说表哥说要约我出去的那句玩笑话?”综合今天发生的事情与小睿的话,应该就是她跟殷明琦之间的那一桩陈年旧事。

    殷睿骐轻哼了声。

    “表哥从很久以前就经常说爱我,即使旁边有观众,甚至有一大群人,他也从不害臊地大声示爱。”唉,说到这一点,某人就要检讨一下,多跟表哥学习才是。

    “很久以前是多久?”他再轻哼了声,只是这次用力了些。

    “从我大学开始。”

    “大学?你大学不是在美国读书吗?”他曾经跑到那间学校远远望过她几次。校风颇纯朴的校园何时出现不安好心的色狼了?

    “表哥跟我一样读史丹佛大学。我一年级下学期的时候,他就从耶鲁那边转学过来了。研究所他也是读史丹佛,我们两个读同一个科系,在学校经常会遇到。”在史丹佛,同样是台湾来的留学生很少,少到在校园里、在学生聚会里,想要彼此不碰头都有些困难。

    “然后呢?”冷眸危险的眯起。

    转学?这真是心机的开始。

    “从我在美国时,表哥就猛告白;回台湾之后,他一样是逮到机会就努力阐明他的心意是多么的真诚、对我的情感是多么的深厚。”如果她没有先爱上某人的话,也许她会被表哥的告白给打动。毕竟一份感情能持续六、七年不变,在速食爱情的现代,对一个男性来讲,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更何况,表哥的外在条件绝对称得上优秀,在史丹佛大学不乏东西方各色美女投怀送抱,但表哥仍旧坚持对她的爱意,实在不简单。

    “情感深厚?”不信的冷哼一声。谁允许殷明琦可以有这份情感?

    “你也觉得很奇怪吧?”殷睿麟点点头。“表哥从大学那时就一直说国三那年对我一见钟情,这份感情维持至今未变,真是深情得诡异。”耸耸肩。以前在春节拜年的时候,她跟表哥也有见面,为什么表哥迟至国三才对她一见钟情?真难理解。难道她小时候长得很丑,到国中才突然变天鹅?

    “国三?”他仔细思索国三时,小麟跟殷明琦的接触情况。

    “对呀。他国三那时候,我才刚升上国一,整个人活脱脱还是小学生气质。难不成,表哥有恋童癖?”有很多儿时记忆已不复清晰,她只对小睿跟大妈、小妈他们相处的这部分还有些印象,剩下的记忆,早就风化吹散了。

    殷明琦高大斯文的俊挺模样,会有恋童癖?殷睿骐撇了撇唇。若非她讲的人是殷明琦,他还真想为这词笑上几声。

    有时他真搞不懂殷家人的爱情观。大妈跟小妈的相处情况就像是一对至死不渝的神仙眷侣,但是两人在名分上应该是姐妹;叔公一家人台面上是感情融洽,台面下彼此相敬如宾,夫妻各有发展,结婚只为了生下合法子嗣;殷明琦则宣称对年幼表妹一见钟情,而另一个当事人竟然不知情。殷氏家族里,还有许多他只见过一次面的行事怪异者。

    殷家这些商业贵胄的人生观,真不是他们这种普通人可以理解的。思及他曾经跟几位殷家人打过交道的情况,不禁庆幸他的小麟在殷家怪胎群里是少数正常的人之一。

    殊不知在殷氏企业里,他和殷睿麟也被归类为怪胎一族,他们种种奇异的行径,正是员工私底下津津乐道的八卦主题。

    “小麟,你对那时候的事情还有印象吗?仔细想一想。”找出线索,剖析那份感情的形成因素。

    “不记得了。什么生病、探望的,这些东西我哪记得,别对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有太多期盼。我连那时候死命苦读的一堆书,至少都忘了一半以上,全还给老师了。”

    殷睿骐瞅了下她的表情。她的确很有可能是忘记了,不像是为了维护殷明琦而对他撒谎。那么想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能去问殷明琦了。

    国三。

    忽地,脑海中迅速闪过了些什么,快到让他抓不住。

    那一年,绝对有发生什么事情,不然他不会对国三这两字有印象。

    眼睫微半敛,殷睿骐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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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睿,你有事吗?”抱着衣物准备要走进浴室的殷睿麟,终于停下脚步,问跟在她背后一整晚的男人。

    从谈完表哥对她的一见钟情之后,小睿就一直处在沉默状态。她打电话给晴之询问购买保养品的各种细节,他待在旁边一迳地沉默;她转到书房处理公文,他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进书房,坐在椅子上凝眉沉默。现在,时间很晚,她要去洗澡准备就寝,他也跟在她后头走。

    他要跟她一起洗澡吗?

    她是不介意啦,不过两人现在尚未发展到那个程度,恐怕一起洗澡反而会弄巧成拙,事情还是依照她的原订计画走比较保险。

    “没什么。你要洗澡?你先洗,洗完再叫我。”殷睿骐表情一派自然的退出浴室,看似随意地拉了张椅子,坐在离浴室最近的地方,继续陷入思索状态中。

    ***凤鸣轩独家制作******”……你要睡了吗?”半坐卧在床上读睡前书的她,看着他身穿深灰色棉质上衣与米色系带长裤,一边擦干短发、一边朝她的位置走来。

    他直直地走来,走到她的床铺旁坐下。

    小睿今晚是怎么了?他瞧起来像是在想着什么事情,几乎不发一言。每当她移动到别处时,他又如同平日那般伴随在她附近,就像个尽忠职守的保镳。问他在想些什么,他都回说没什么,只是在发呆而已。

    发呆?他的表情一点也不呆滞呀。还是经过佣兵学校训练出来的人,发呆模式与常人不同,表面上仍是运作如常的模样?

    “十二点多,你该睡了。”大掌拿着毛巾抹了几下,短发已呈现半干的状态。

    “嗯,我要睡了。”合上手中的书本,放回床头柜。她微微偏头的看着他。他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吗?

    “怎么了?”头发几乎干了,他将毛巾往旁边的衣物袈一扔,不需回头看也知道毛巾准确地挂在架上。

    “没。我要睡了。晚安。”两人多年相处下来培养出的默契,让她感觉到今晚的他跟平常有些不一样。

    殷睿麟平静地对他笑了笑,不动声色的往床铺旁边挪了些位置。

    躺下,盖被,合上双眼。

    她身旁的存在感依旧。小睿没有离开……回到台湾之后,他只是睡在书房的沙发床上,离她很近……也很远。他就睡在离她最近的一张床上,即使不是一张舒适的大床。然而,从认识的第一天开始,他们两人都共睡一张床,只差没盖同一条棉被,呃……那是因为她睡觉会卷被子。

    终于,小睿又要跟她睡在一起了吗?

    殷睿麟觉得心口怦怦怦的猛跳。眼睛虽然是闭上,然而因为看不见,全身知觉比平常更加敏锐,她一心一意地感受身旁那道温热的存在感。

    别回去书房、别回去书房、千万别回去书房……她表面宁静的睡颜底下,拼命地祈祷着。

    殷睿骐不知她心中的想法,只是沉默地坐在床边盯着她的睡颜。

    不知不觉,小麟已经长大了。他们都不是孝子了。小麟美丽标致的模样,会有异性追求她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曾几何时,他放在心中小心呵护的小女孩,已蜕变成这番动人模样?

    他还记得两人小时后相依相偎、互相依靠的模样。

    渐渐地,坐在床边的高大身躯,往床中央再靠近了些。

    指节分明的大掌,探往秀丽脸庞,将她遮住眉眼的头发往耳后拢去。

    她在梦里想些什么?他无声地逸出一个宠溺的叹息。瞧见她微微皱起眉头,大掌不禁在那张小巧的脸蛋流连不去。

    温热的大掌贴在同样温热的小脸上,来回轻触了几下。

    她的脸儿有些热,不会是发烧吧?手掌平贴在她的额上,确定温度正常之后,便离开了。

    侧坐的身躯缓缓地躺下,终于在大床上空了许久的位置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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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睿麟强睁着有些疲乏的双眼,隐忍下一个呵欠,拿起秘书送进来的黑咖啡灌了一大口。

    昨晚,小睿终于躺在她身边睡觉。

    当他躺下的刹那、床垫往下沉了沉的那一刻,全身胀满的喜悦与紧张感让她几乎想跳起来在房间里跑来跑去,抒发满腔的澎湃情绪。

    但她硬是忍住心口跳如擂鼓的喜悦,脑袋里也不停地想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会不会伸出手搂住她?两人会不会像以前那般相拥而眠?还是她要主动些,装作睡姿不佳的滚进他怀里?明天醒来他会对她说些什么话……各种相干与不相干的联想、正常或奇怪的期盼不停地发展,在她的脑海中疯狂暴走……然后……然后,她就迷醉在那温暖浑厚的气息里,睡、着、了。

    脑袋胡思乱想了大半夜,本来以为自己会失眠,但仍旧不敌好睡的体质,最终不知昏沉在哪个绮丽幻想里,转而投入周公怀抱。

    早上起床时,还是小睿叫醒她。错失他沉眠无防备的香甜睡颜,让她内心小小扼腕了下。为什么他总是比她早起床呢?

    殷睿麟再灌了口黑咖啡,唇角有着明显的开心微笑。两人虽然没相搂,过大的床铺让彼此之间还隔着一手臂远的距离,不过这也足够她心情愉悦一整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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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得今天中午没有会议也没有应酬,为了延续昨晚的进展,她本来预计跟小睿一起去附近的餐厅吃一顿浪漫午餐,继续执行她的爱情蚕食策略。

    但,为、什、么、殷、明、琦、这、个、大、电、灯、泡、会、跟、出、来?

    殷睿麟稍嫌用力地将手中刀叉往瓷盘里的五公分厚牛排切去。

    食不知味的进攻盘中食物,她努力说服自己要大度量的接受表哥所嚷嚷的男性友谊。根据杂志的统计数据,男人是很重视朋友的生物,女人要懂得体贴他,接受他要花时间跟朋友相处。

    不能吃味、不能失了得宜的形象、不能想要独占、不能小家子气、不能逼他要在朋友与她之间做一个抉择……

    真、是、够、了!

    究竟是哪个道德意识过高的女人,发明这些不平等条款来戕害女性同胞?她不知道女人天生就是小心眼跟爱嫉妒吗?

    殷睿麟忍耐地嚼着应该要十分美味的酱烤牛排。天晓得这牛排是什么味道,她根本吃不出来。

    甚至她跟小睿现在什么关系都还谈不上,顶多是童年玩伴,再加上一个雇主、一个保镳这样的关系。

    真是比搞金融合并案还要困难的遥远关系。她只花三年就能达成目标,并购一问公司;为什么她从十岁开始,部署了十六年的爱情计画,到现在还没有跑到终点呢?

    突然间,殷睿麟的双眼几乎要冒出火花。

    天杀的,谁允许殷明琦把手搭在小睿的肩膀上!连她都还没这样碰过他,谁允许殷明琦做出这样的动作!

    两人之间虽然没有什么爱情承诺,但是殷睿麟不自觉地已经将殷睿骐视为自己的专属所有物。即使没碰过他,她的脑袋也曾经想入非非过好几次了。

    殷睿麟将手中的牛排当作是那只可憎咸猪手,狠狠地用银亮叉子戳下。

    “小麟,牛排不好吃吗?还是你要吃龙虾?这间餐厅的龙虾很新鲜,吃起来有一股甘甜的味道,我切一块给你尝尝看。”瞧见表妹戳牛排的模样,殷明琦关心的询问。

    殷睿麟优雅地拿起纸巾轻按唇角可能沾上的沾酱,淡淡地道:

    “谢谢。我吃饱了。”她现在只接受碳烤猪蹄膀这道菜色,表哥要贡献材料吗?

    冷眸淡扫,瞧见瓷盘中只吃了三分之一的牛排,殷睿骐俐落的拿起银刀,快速地将他盘中的脆烤春鸡切成小块。

    “多吃点,下午还要工作。”伸手将她的瓷盘挪过来,将鲜嫩多汁的鸡肉换给她。“至少要吃掉一半,不许抗议。”

    俊眸一瞥,分神盯着她拿起叉子吃肉,耳朵继续听着殷明琦叙述他们在史丹佛发生的趣事。

    看着全切好成一口大小的鸡肉,心头一甜,殷睿麟扬起一抹喜悦微笑,拿起雕花银叉继续用餐。

    原本应该是浪漫的午餐约会,就在一个大电灯泡呱啦呱啦的热心配音之下,有点浪漫、有点吵杂的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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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睿麟开始怀疑,让表哥继续待在公司里,是否真的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当时不接受表哥的辞职,一部分原因是他的确是位得力助手,若突然离职,不易找到能手递补;另一个原因是,她想就近观察他是否真如他自己所言,对殷氏企业大位没有觊觎之心,只想投入摄影的领域,过着追求镜头之美的生活,而不是要化明为暗的进行台面下动作。

    吃完午餐回到办公室,表哥应该将某人还给她了吧。

    看着两人一说一听的亲近模样,努力在殷睿骐面前维持优雅、明理、懂事、进退得宜形象的殷睿麟,已经濒临忍耐的临界点。

    为什么表哥还霸占着小睿不肯离去?

    小睿想听她在史丹佛发生的事情,可以找她呀!

    她愿意天天说、夜夜说,说到他不想听、说到他厌烦为止。

    殷睿嶙心中有些哀怨、有些不平的偷瞄着他们。她正努力思索该如何得体的打断他们的谈话,又不显嫉妒、不显吃醋、不显小家子气,要一派宽宏大量的模样。根据网路讨论区的评选,这样有气度的女人,男人才容易喜欢。

    听着殷明琦长达一小时的闲谈,殷睿骐仍未发现他意欲寻找的线索。午休时间快结束,他决定直接提出问题。虽然意图明显了些,但是时间有限,他不想再耗下去了。正欲开口之时——

    “小睿,你什么时候让我拍张照片?只要一张,一张就好了。拜托!”说了一堆大学往事,殷明琦又绕回最近常提的老话题——拍照。

    “不要。”他想也不想的断然回绝。

    “拜托!不然我拿我最宝贝的照片跟你换,看你要挑哪一张都行,里头的照片全都是我的得意之作。”目前他只是业余摄影师,不过有许多照片颇受好评,十分抢手,只差没举办个人展览而已。

    “我问你,你说国三那年对小麟一见钟情,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回答之前先让我照一张。”殷明琦伸出右手食指不死心的继续比一。要不是每次偷拍都被抓包,而且还被小睿捏烂了好几台宝贝相机,他何必如此苦苦哀求。

    冷眸低温扫射。

    一见钟情?小睿还惦记着她昨晚说的话呀。思索了下,殷睿麟按捺下打断他们谈话的动作,决定先静观其变。

    冷眸继续扫射。

    “好好好,算我怕了你。谁教我对这张脸一点招架之力也无。”举手投降。“我记得那次我出水痘又发烧,整个人病得很严重,那时候你们刚好国中三年级……”

    “等等,国三的人是我跟小睿?”她惊呼了下。当时正值国三的人不是表哥?

    “对呀,这件事我以前就有说过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对表哥的告白从没认真聆听的殷睿麟,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原来是她搞错,还误会表哥有恋童癖……还连带地误导小睿的认知……她尴尬得不敢看向小睿的表情。

    “慢着,你是说那张照片是当时照的?”殷睿骐挑了挑眉。

    “呵呵,很厉害吧?当时我病得浑身乏力,竟然还有办法拿起相机,趁你们离开前拍下你们的背影。”殷明琦笑得得意。他浑身病得难受,仍然撑着一丝意志,拿起床头的相机,拍下感人的一刻。果然,他从高中时期就很有当摄影师的潜力。

    殷睿麟拿起那张被命名为“背影”的照片仔细端详。这张照片就是表哥对她一见钟情的源头?

    殷睿骐声音极轻极轻的开口:“你确定你爱上的那个女孩,是帮你拧毛巾冰敷,而且坐在床边陪你一下午的人?”

    “对呀。我从来不知道小麟这么会照顾人。那时候,连我爷爷跟爸妈都没帮我拧过一条毛巾,生病时候会照顾我的只有家里的管家。第一次有其他人照顾我,让我心里很感动很感动。”

    她会照顾病人?连她自己也觉得很不可思议。殷睿麟偏着头,用力回想。

    惨,她脑中还是一片空白。

    “小麟会照顾人?”殷睿骐笑了下。她从小就是被众人呵护到大的千金小姐,何时动手照顾过人了?即使家里有人需要照顾,也轮不到她动手帮忙。

    “别看我。我也觉得很讶异。而且我对去叔公家探望生病表哥的事情,根本没有印象了,要不是有照片为证,我根本就要怀疑事情是他瞎编的。”

    更正,表哥不是有恋童症,他患的是缺乏母爱关怀症,因此才会对人生当中唯一有过的一道小小关怀,牢牢地记在心中。

    此时,殷睿骐突然扬起一道恶意又带着同情的笑容,轻轻地道:、“你认错人了。”

    “什么?”现场二人,一脸不解。

    “殷明琦,你认错人了。”一字一句,清晰得有如天国钟响。

    闻言,某当事人的眼睛愈瞪愈大。认错人?

    “小麟对于照顾你的事情全无印象,那是因为帮你拧毛巾、借出一只手让你握着的人,不是她,是我。”

    字字轻柔,却如同天际劈来的末日闷雷,将某当事人一见钟情的美丽世界劈成片片碎片。

    “怎……么……可……可能是……你?”殷明琦仍比着一只食指,抖颤颤的指向殷睿骐。不可能!他不相信!

    “你要听我对那件事情的详细叙述吗?我怕打破你的美好回忆。”需要这么残忍吗?不过,他不介意诚实到底。帮助人走出不正确的妄想,是一件善事呢,偶尔,他也该日行一善。

    “在我国中毕业、去英国读书之前,小麟的毛巾全是我帮她拧,她连怎么把毛巾弄干都不会,更不用说懂得照顾病人了。”听到一见钟情这事以来,殷睿骐第一次笑得和蔼可亲,和蔼得像一位热心帮小朋友解说故事的大哥哥。

    当年他会善心大发的照顾殷明琦,纯粹是突然想起远在美国的病弱幼妹,小妹以前也常常这样苍白着脸,躺在床上要人陪着。当年一时间涌上满腔同情心,他就坐在床边任病人表哥拉着手,就像妹妹生病时,手里一定要握着东西才能安心睡着。

    “照……照片……”手指抖颤颤的比向那张证据。

    “仔细看照片,你照到的是我的背影,照片右上方有一个半侧着身的人影,那个人才是小麟。从很久以前,我就习惯走在小麟的后方。”

    咦?相片里前面那个人才是她呀?殷睿麟突然很有兴致地凑上前细瞧表哥的得意大作。

    “总是会……有走错的时候……”声音无力的殷明琦,仍抱持着一丝微弱希望。

    “另一个证据就是我的手放在门把上,我正在关门。小麟不曾关过任何一扇门,门通常都是由走在后头的我关上。”他笑得畅快万分,一口白牙明亮到有些阴森。

    “哇塞!表哥一见钟情的对象是小睿!?”殷睿麟惊爆出声。“太惊人了!B”耶!”原来表哥一直陷在同性的感情世界里。

    “B……B……B”……?”殷明琦艰困的开口。

    “就是BOY”OVE。”她笑得眼睛明亮亮。“口语一点就是Gay喽。”

    “Gay?”殷明琦瞪凸了眼。

    “国三之前,我跟小麟经常被人搞混,你当时正在生病发烧,认错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就算殷明琦没生病也未必分得出来他们两个。殷睿骐笑得一派轻松随意,好像殷明琦只是把英国首相跟法国总理搞混了一下,反正都是外国人的总统,不要是恐怖份子就行了。

    “难怪表哥一直追着小睿想要拍照。”她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

    “以前表哥拿相机拍我的时候,一点也没有问过我的意见,每次一抓到机会就猛拍。原来小睿在你的心中是不一样的存在,难怪你会询问他的意见,尊重他的肖像权。唉,真爱果然就是有待遇上的差别。”殷睿麟满脸灿烂笑容,闪亮地刺激某位未来艺术家的纤细神经。

    “不一样……的存在……真爱……”大脑几乎当机的殷明琦,只能像一只呆呆的九官鸟,重复着听到的话。

    “不知道表哥发现自己喜欢的人是位男性,心里有什么感觉?”她一脸认真的询问,却又隐含万分邪恶的笑意。

    殷明琦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他。两张相似的脸,却有着不一样的个性、不一样的魅力,以及不一样的……性别。

    突然,全身僵直的殷明琦,有如遭受雷殛一般的——

    “副总,我今天下午请假!”

    快速地说完之后,殷明琦飞步冲出办公室,连公事包也不收拾、电梯也不等,直接从楼梯冲下楼。咻地,瞬间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内。

    “哇,跑得像有鬼在追一样。”殷睿麟远眺着那消失的黑点赞叹。

    很好,相信表哥以后不会再来打扰她跟小睿相处了。殷睿麟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

    殷明琦,以后别再缠在小麟身边献殷勤,回去当你的大少爷吧!殷睿骐挑了挑眉,为色狼识相的退散感到十分满意。

    “午休结束了,开始办公喽!”殷睿麟笑容甜美。“小睿今天下午一样麻烦你了。”贴身保镳,她真喜欢这个名称。

    殷睿骐颔首。

    她噙着愉悦地笑容走向堆满公文的大办公桌。“工作了、工作了。”

    好忙好忙,少了一个得力助手,想必工作量会增加许多。

    不过,呵,她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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