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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殊瑾高兴的拍手,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也是,瑾儿也好久没陪皇奶奶吃过饭了,走吧走吧,我们这就去慈安宫。”

    颜慕林脑中浮起他方才在御书房的说辞,“新娘子必定要先带到皇祖母那里,让她老人家过过目,才好带到您这里来,不然回头又要落埋怨。”之语,失魂落魄连招呼也忘了打就走了。

    她急需要出宫透透气。

    第二日她打起精神前往礼部,因着对婚仪嫁娶之事不熟,又专门借了些关于这方面的书回来读,哪知道晚上看书看得趴在桌上睡了,又是早春二月,天气尚寒,第二日便头重脚轻,发起了高烧,压根没起来。

    她一个人住着,素无人照顾,病了也无人知道,只昏昏沉沉在床上躺着。

    慕容重本是生了寻隙的心,早朝不见她人,又去礼部寻,也不见人,只觉蹊跷,摸到她家里来时,敲了半天的门不见人应,推了推,才发现院门还是从里闩着,这下心里着慌,也顾不得这些日子心里的火了,翻墙进去,又设法打开西厢房的门,掀起床帐,才发现她一个人烧得面焦唇裂,人事不知的昏睡着。

    这下子任是多少的火也被浇灭,令跟着的赵武去街上医馆寻了个德高望重的老大夫来,那老大夫诊了半天的脉,只道这是郁结于心,又受了风寒,还好发现的及时,不然再烧下去,恐怕会烧成个傻子。

    老大夫开了方子,赵武抓了药回来,两个大男人对着冰灰冷灶无从下手,赵武只得再跑了睿王府一趟,将春桃临时抓差抓了过来。

    等到颜慕林从高烧中醒过来,已经是一天一夜之后了。

    房间里暖烘烘的生着火盆,桌上放着空了的药碗,慕容重坐在一旁正打着瞌睡,她眨眨眼,只当这是幻觉,美好到令她禁不住要胡思乱想一番……或者,睿王爷对她并非无情,而是也有几分情意在里头?

    她挣扎着爬了起来,将沉睡中的慕容重吵醒了,转头瞧见她已经准备下床,极为高兴,“你醒了?”

    颜慕林这才惊觉,原来这一切并非幻觉,当下奇道:“王爷……怎会在此?”一句话未完,只觉嗓子干得要冒烟一般。

    慕容重不好说担心她,想着她一心想跟唐文轩前往登州,也不愿意待在自己身边,自己堂堂王爷,难道真要求她不成?当下淡淡道:“本王这是担心颜大人一病,耽搁了本王的婚事,这才前来探望。”

    第7章(2)

    颜慕林一颗心顿时凉透,方才微芒一般的奢望又死寂了。

    她挪到桌旁倒了杯水一口饮尽,清亮的眸子里是前所末有的平静,只是语声微颤,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生病气促:“王爷放心,下官一定会尽心竭力替王爷操持好这门婚事。”

    慕容重面色瞬间青黑,站起来冷哼一声,“那就好。”说罢欲拂袖欲去,走到门口转回头,“对了,颜大人似乎身体不好,郁结于心,难道是想着要跟人私奔,又想不出好的法子,这才郁结于心的?”见她惨白到毫无血色的脸上,一双秋水凝眸直直的望过来,仿佛带着万般苦楚一般,他心中怒火重燃,又道:“颜大人就算想私奔,瞧在本王救你一命的分上,也要替本王操劳了婚礼再私奔吧?”

    私奔?哼,到时候,我让你私奔!

    房门“砰”的一声响,方才还站在那里的高大身影已经不见了,颜慕林颓然跌坐回了床上。

    她怎么能……怎么还能抱着那样的奢望呢?

    睿王爷分明不想再与她有一丝丝牵扯了,若非如此,又怎么会要求她来替他操持婚事呢?难道不是为了想让她死心,让她不要以为与他有过几夕之欢,就妄想有一世缠绵?

    原来男人在床笫间的甜言蜜语压根靠不住。

    她在床上躺了一会,房门被从外面推开,她只当睿王去而复返,却没想到是春桃推门而入,瞧见她半躺在床上,却未盖着被子,连忙将手里的托盘放下,又拉过被子来替她盖住,“大人这是做什么?生病了还不好好盖着被子。”

    春桃起先被赵武抓差过来,熬好了药便不肯再留在此间,“上次王爷就想将我送给颜大人,趁着王爷这会在颜大人房里,我还是先回王府去。”

    赵武将她拦下,“恐怕这不成,颜大人烧得厉害,一会喝了药发出汗来,还得擦洗,到时候难道让王爷侍候她?”

    春桃对这位曾经抓过她手的颜大人耿耿于怀,“王爷不能做这类粗活,那赵二哥去为他擦洗不成吗?”

    赵武吓得连连摆手,“她是王爷的人,我怎好沾手?不是找死吗?”

    在春桃惊讶的眼神里,赵武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颜大人是女儿身,我若再不说,你肯定当王爷是断袖了。”

    春桃惊叹的朝颜家西厢瞧了一眼,“这位颜大人……我是说颜姑娘……王爷知道这事吗?”问出口又觉得自己这话有几分傻气,王爷若不知道,还肯巴巴的跑来?又着急忙忙的请医问药?

    赵武盯着西厢房,小声道:“王爷不但知道,且……她已经是王爷的人了,你侍候的时候也小心些。”

    春桃原准备好了贴身侍候颜慕林,哪知道这一切全不用她插手,睿王爷彻夜守在床头,擦洗沐浴之事全由他亲手为之。

    方才听得房门响了一声,她从厨房探头出来,却见睿王黑着一张脸甩门出去了。

    闹出这么大动静,不用想也知道,这位颜大人醒来。

    颜慕林休息了两天,痛定思痛,对慕容重又多了一重新的认识,她从来不是哭哭啼啼的女子,自小生在逆境,能争取的自然全力去争取,可是不该自己得的,却打定了主意不再去奢望,再去礼部,遇到慕容重,反倒意外的平静淡定,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准备与他商量婚礼之事,倒把慕容重气得够呛。

    回来的时候,春桃向她辞行,她忽想起一事来,遂问道:“春桃,若是我跟睿王爷要了你来,你可愿意回家去?”当初春桃的父母寻上她来,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着实可怜。

    春桃拒绝的斩钉截铁,“不要,奴婢就在睿王府住着,哪也不去。”内心替睿王不值,掬心掬肺对这位好,她却不领情。

    颜慕林诧异,“你不是当初睿王爷入城抢来的吗?难道如今……”她心中苦笑,春桃就算是被抢来的,在慕容重身边住了这么久,对他动了心也属正常,心中明明不是滋味,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春桃冷笑一声,再忍不住,“颜大人,你这般巴巴的想要将奴婢从睿王府弄出去,到底是为你自己呢,还是为着奴婢呢?可别再说笑了,奴婢几时是被王爷抢回府的?”

    颜慕林脑中“轰”的一声,也不知道是该觉得难堪还是难过,原来她自以为与慕容重之事天衣无缝,原来早被人知晓,现在又领着替他办理婚礼之事,将来还不知道有多少话要令她难受。

    她慢慢坐了下去,慢慢道:“睿王爷得胜回朝之后半个月,本官被一对老年夫妇拦棕家的路,说是女儿名唤春桃的,被当朝王爷抢回府去了……”想来,被人强抢了去原就不是什么光彩之事,春桃动怒,原是情理之中。

    这次却换春桃的脸涨红了,良久,却渐渐连眼眶也红了,“大人,你说的那是我爹,可是那妇人不是我娘,是我继母,他们不过是贪财,想将我卖了给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作妾,也好给我弟弟凑钱还赌债……我……我也是没有办法了,这才去投奔王爷的,哪知道他们还敢往王爷身上泼脏水。”

    颇慕林只觉这话全然与事实不符,“你不过庶民百姓,与睿王无亲无故,怎么就会想起投奔王爷呢?”

    春桃虽然怒瞪着她,极是生气,但因着不想让慕容重背上强抢民女的黑锅,凶巴巴道:“王爷怎么啦?王爷爱兵如子,我哥哥从前在家中待不住,愤而投军,他原就有点粗浅功夫,后来在军中被王爷赏识,作了他的护卫,在战场上替王爷挡了一剑而死……”她虽言辞凶狠,但目中已流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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