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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夜色如幕,华灯初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处于帝都酒店的高层,俯视而下,看着帝都繁华的夜景,分外的落寞涌上心头,四年后回到这里,还是如同走的那般,在他们眼里她就如同外人,里里外外找不到半分属于她的温暖。

    拖着行李,从家里走出来时,正遇上了那个人,小时候撒娇着喊着爸的人,他的那副错愕的表情,瞬间让她的心凉透了,见着她拖着行李,嘴角只是蠕动了几下,任由她拖着行李往外走去,她看着那个人的表情也不知认出她了没,看着她与母亲日渐相似的脸庞,也不知那个人作何感想。

    也不是没看见他斑白的鬓发,只是知道那个人不是为了她,她始终无法原谅他,恨那个人的无情,以至于对着那个人,再也喊不出一声“爸”这个字眼,她生怕侮辱了这个词,玷污了父爱这种情深。

    回到家的第一晚,便整夜的睡不着觉,她感觉当初的场景总是会浮现在眼前,一滩一滩,入目的血色,狰狞的神情,她也恨那个人从楼上一跃而下的决绝,恨她的深情。

    听老人说,自杀的人是得不到救赎,被困的是生生世世,也不知道拿来的勇气,柔弱的画家,怀着一腔情深,总会被伤的鲜血淋漓,以至于承受不住,作为一个女人,她可谓算是情深似海,作为一个母亲,着实不是一个好的母亲。

    顾念初闭着双眸,努力将他们的身影赶出脑海,她不愿意再去回想,去了国外疗养几年,好不容易回复的健康,眼看着又要被剥夺,她也恨自己的一时草率,答应了他们回国,以至于至始至终,苦苦挣扎的也只有她一人。

    想当初在大洋的彼岸时,也是如这般看着华灯初上,姨妈一旁劝着让她不要回来,回到这个伤心地,他们也无法原谅那人,就这么害死了一条鲜活的生命,可是她就是想回来看看,看看他们背负着一条命之后,到底怎么样活的肆意,可是当她看见顾唯一时,又觉得他们可怜。

    病房里被隔离的顾唯一苍白的脸浮现出坚韧的神色,乌黑乌黑的眸子亮盈盈的,在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悲观之色。

    她不清楚顾唯一到底是怎么得了这么重的病,虽说在眼里,她是那个害死她母亲小三的女儿,但是对着这么纯净的一个人,她着实厌恶不起来。

    即使做治疗,那么的疼,也从不会在人前失声痛哭,也不会大吵大闹,巴掌大的脸,总是会柔柔的对着身边的人,暖暖的对他们说道“她不疼的,感觉比昨天好的多,让他们不要担心。”

    顾唯一就如同母亲最后遗留的最后画的那一幅向日葵,一样如此的热烈,确实这么的脆弱。

    只是偷偷的瞧了她一眼,就连顾念初这样冷清的人,眸子也微润了,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心软的人,错不在顾唯一,她对顾唯一着实怨恨不起来。

    不经意瞥眼间,看到入学通知书,Q 大,这四九城最好的学校之一,只是上面写着顾唯一的名字,说实话,她对顾唯一这个亲妹妹着实没什么印象,只是模糊记得那张怯生生的脸,糯糯的喊出姐姐这个词。

    这入学通知书,是顾月拿过来的,用着吴侬软语好声的劝她,可她真是半分兴趣都不感,就算是荒废了学业,她也不需要替她顾唯一去念这个书,何况这几年在国外,她也是一边上学,一边治疗,说白了他们只是想让她不那么快出国,好将骨髓捐献出来救治顾唯一。

    顾唯一说实话也是个可怜之人,长到八岁时才从孤儿院回来,上高中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情辍学在家,好不容易通过自身的努力考上大学,却被查出了白血病,血型又是极其特殊血型。

    这些都是通过顾月碎碎的念叨,顾念初才得知的,虽然无心听顾月念叨,但是对这个妹妹虽然不怨恨,但是也同情不起来,所谓的因果循环,红尘业障,只是可怜的是顾唯一,瞬间有几分疼惜。

    舀起入学通知书,她所做的也只是想对的起她的心。

    办理入学的那一天,天下着小雨,一路上打着小伞,周围的人都慌忙的躲雨,只有她不紧不慢的走着,似是欣赏周围的风景。

    纵有百般纠结,这都已经回到了故地,任你再去哭,都还原不了原本破碎的家,如今难得能放松心情,欣赏四九城的微雨之景,何不放松心情。

    等从图书馆出来后,右手拿着的咖啡,却不幸撞上了人,泼得别人雪白的衬衫处,一团咖啡渍,顾念初连忙放下书中的咖啡,拿着纸巾想要帮他擦拭,一抬眼入目的是如同古代翰林院的一身书香气的男子,只见那男子轻皱起双眉,淡淡的拒绝了顾念初伸出的手,说了句无事,便往外走去。

    果然,现在不自闭了,脑袋也秀逗了,这好好的,还没上学,就把人给浇了,但愿不会在遇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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