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到底谁不容易
想起曾经和周文青的交谈，林宁也有些唏嘘不已，但有些话她是不能告诉郦颜清的。
“不容易？”郦颜清瞪大眼睛，“妈你对她有多了解？”
以前林宁都是嘱咐自己在路家一再委曲求全，那是一种不得已的低姿态，如今却是一种理解甚至同情的心态来看待周文青曾经抛给她的冷眼和责难。
真是怪了，不过想想或许是自己的母亲信佛之后，凡事都看开了吧......
“妈，你现在都替她说话，你真了解她吗？刚才我还奇怪，她居然没有把这么大的事告诉你。”郦颜清疑惑之余慨叹，“以前我就是先挂了她的电话她都不依不饶去你那告一状，借题发挥指责咱们家，如今还能忍着不将一腔怒火发泄到你身上......”
林宁一怔，苦笑，“你这孩子，倒是摸透了你婆婆的脾气......这次的事你不说妈妈还真不知道，无论如何，妈妈就是刚才劝你的那些话，保注子，保重自己，和你婆婆沟通好，有事也和你婆婆说，其它事情和人就不要上心了，你婆婆最起码不会害你，知道吗？......”
说到最后，林宁语气严肃起来。
郦颜清无语，天哪，自己的母亲现在就这么信任周文青？
想起之前在路家人跟前，那是一种人在屋檐下的感觉，“不为五斗米折腰”不过是追求精神世界的人的精神支撑，却在关键时刻支撑不了一个濒临破产的公司。
心性清高的林宁为了求助也不得不低头，从一开始就自觉矮了路家一截，尤其是在强势的周文青面前，面对周文青的咄咄逼人也只能忍辱负重，连带着自己在路家也摆脱不了寄人篱下的感觉。
可是，现在她的母亲对婆婆周文青的印象完全改观，话里话外路家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就是周文青。
不过想想也释然，自己现在怀着婆婆最看重的孙子，自然她不会害自己。
说到孩子，林宁岔开了话题，“清儿，什么时候的预产期？妈妈和你婆婆说好了，到时候妈妈去陪你......”
“嗯嗯，太好了。”郦颜清扳着指头算算日子，开心道，“应该是在十一份了。妈，你到时提前过来吧，路家指定的医院，条件很好，宽敞......”
“行。”林宁嘱咐道，“现在胎像也稳定了，凡事别委屈自己，也得改改挑食的毛病，营养均衡一些......”
郦颜清答应着，调侃道，“妈，再过两个月就有孝子叫你姥姥了，呵呵呵......”
林宁也笑了，短暂笑过后，悲伤又绵延而来，喉间一声叹息。
原本该尽享天伦之乐的日子如今残缺不全，一家四口，两个人流落在外，生死不明，说不伤心是假的。
郦颜清本不想提查找颜素略微有点线索的事，一来事情还没有显着眉目，二来有时候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但想了想，她还是简单说了下寻找颜素的事，只说是有人在外地看到有人像颜素，但不确定，她正在查。
林宁闻听顿时激动其来，连呼吸都有些急促，“真的吗？这么说，她还——？”
“活着”两个字到嘴边的时候林宁忽觉不吉利，赶紧咽下了去，苦笑道，“这些日子妈妈一直做梦，老梦到颜素，每次醒来都是一身汗......”
郦颜清一听心酸不已，想起那天在飞机上梦到的颜素，何尝又不是吓出一身冷汗，“妈，都说梦是相反的，颜素不是孝子了，从小就聪明机灵，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林宁长叹一声，语气哀怨，“唉，这么久都没个消息，你说这孩子怎么就那么狠心呢？不管出了什么事，哪怕报个平安也好啊......”
不知道为什么，听完此话郦颜清心底“突”得跳了下。
“妈，”郦颜清迟疑道，“我婆婆曾经说过，颜素的失踪是不是因为我们家得罪了什么人？”
沉默。
片刻，林宁叹口气，轻声道，“清儿啊，你现在还是先养胎为主，找颜素也不是一两天能办到的事......妈想开了，一切都是上苍的安排，顺从天意就好，顺从天意就好......”
挂了电话，郦颜清坐在电脑前，反复回味着方才母亲的话。
一瞬间竟然有些恍惚，颜素的失踪，或许她的母亲林宁并不是一无所知......似乎——她的母亲对于颜素的失踪有难言之隐？
......
夜色沉沉，万籁俱寂。
没有了白天香客的熙来攘往，整个灵山都归于沉寂。
靠近灵山寺庙半山腰的平房里，昏暗的灯光下，林宁正对着挂掉的手机怔怔出神。
经书摆在跟前，本该是安静的清修时刻，她却再也集中不了精神。
颜素的失踪是她心头难以言说的痛，只是这样的痛，只有她自己知道，也只能深埋心底。
她缓缓起身，来到院子里，推开另外的房间。
见到房间里的人时候，她有些吃惊，“你什么时候来的？”
周文青已经等了好一会，刚才进来的时候隐隐听到她在另外的房间打电话，于是先在这里等着。
过于简单的陈设，夜晚周遭清静甚至有些阴森的环境，让周文青很是不适应，刚才一声猫头鹰的怪叫吓了她一大跳。
林宁进来的时候她习惯性看看表，说，“约好的时间，我从来不迟到。”
林宁没有作声，过去给周文青倒了杯水，“条件有限，凑合着喝吧，不过这是我白天去山上打的泉水，天然的......”
周文青没有接话，只是隔窗看看周围的环境，而后说道，“这里倒是凉快，就你一个人住，白天还好说，晚上不害怕吗？刚才有猫头鹰的叫声，吓了我一大跳。”
林宁笑笑，“你是第一次来，肯定不习惯。开始的时候，我也是这样，不过这两年慢慢习惯了。说什么害怕，多少大风浪都过来了，这又算得了什么。你不用害怕，那些东西不伤人......”
周文青凝眸于林宁，若有所思，片刻点点头，在桌前坐下，“比起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的性情平和了不少，看来寺庙清修、读读经书还是有好处的......”
说实话周文青本来并不想喝林宁这里的人，但勉强喝了口后还是赞不绝口，“真不错，确实是甘甜，若是泡茶肯定味道不错......呃，还有吗？给我装点我带回去泡茶，感觉比那些矿泉水有营养多了......”
林宁开始以为周文青嫌弃不会喝，但周文青不仅喝了，还不客气地要带些回去，瞧，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