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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梵文难解

    到了万安寺,季琉末轻轻唤醒怀中人,只见她迷迷糊糊低吟一声,然后边直起身子边顺手往嘴巴一抹,喃喃细语道,“唔,没有口水。”

    季琉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来他的妻君大人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呢!

    青衣是知道凌沭的一切不雅习惯的,见季侧夫笑得厉害,羞愧得恨不得钻进缝里。别人家的女主人哪个像王女这般?更别提她还是堂堂王女了,说好的威仪呢?

    这不是我的主子,这不是我的主子……青衣在心里碎碎念。

    凌沭不明所以,眨眨大眼睛,一脸无辜。

    *

    像圆明大师这种得道高僧一般都是不容易见着的,所以凌沭直接去了上次那个无法帮她解空白签的解签师父摊子前,双手合十行了个礼,问候,“这位师傅。”

    那师傅显然对她这个在他专业解签三十年的职业生涯上遇见的唯一一个抽中了空白签的人印象深刻,起身还了一礼,“施主有礼。”

    “师傅,小女今日特地来拜访圆明大师,不知大师是否方便见我?”

    “这个……这样吧,待贫僧让小徒去请示一下。”解签师傅想了想,唤来小徒弟去问问。

    不一会儿小徒弟回来,便引着凌沭等人往后院去了。

    远远的,凌沭就看见高耸的亭子里,黄衣红袈裟的圆明大师独自一人坐在那里,高僧都这样,一般都是一个人在深思。

    待靠近亭子,青衣三人自动自发地站住了脚步,凌沭二人不急不缓地上了亭子,这才发现,圆明大师正在下棋,至于为什么他一个人也可以下棋,凌沭认为,这也是高僧的标志之一。

    “大师。”

    两人都规规矩矩地行了个佛礼,圆明大师微微倾身还了一礼。凌沭开口道,“大师,实不相瞒,小女今日来依然是有事相询。”

    “凌施主有何事?”

    “想向大师询问一种文字。”

    “文字?”圆明大师看了看季琉末,想了想,道,“凌施主,请坐。”

    他伸手做了个“请”,邀凌沭坐在他对面。

    该不是要她下棋吧?

    凌沭不确定地坐下,顺便认真地看了这盘棋。

    从表面上来看,并不是她一开始以为的难棋或死棋,黑白双方不相上下,棋路也都较活。

    现凌沭为黑棋,遂细细琢磨起来。

    看着是不相上下,但黑棋还是微微处下风,虽然白棋较分散,但分得很有技巧,稍稍放一枚便连在一起,将黑棋几乎包围。

    而黑棋现下有两条路较为可行,第一,堵住白棋的棋路,便能与之拼一拼,获胜的机率十之有四;

    第二条,往后方走,以退为进,获胜机率三成,但也有六成发展为死棋。

    凌沭伸手执起一枚黑子,看着棋盘,不动。

    这盘棋,倒有点像她如今的处境,众王女为白棋她为黑,无心夺嫡却因求七宝璎珞而寻宝藏,都说“得宝藏者得天下”,以后的寻宝之路必然不会太平。

    蛮拼不是她的做派,虽然有四成的机率,但她却是不愿意这么做。

    抽离这摊浑水倒是她的想法,她对皇位或者天下都没有兴趣,只不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如今她已有了藏宝图之一――经书《初一》,若被人知道,这日子定然像刀口舔血,她不出声也多的是人要杀她以夺书。

    所以,不论是与白棋一拼还是黑棋主退,都是她不会去下的棋路,她要的,是全身而退。

    要么放弃宝藏远离纷争,要么,主动踏入这战场,夺嫡夺天下。

    几乎轻到无声,凌沭手中的棋子落在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位置。

    为何“可有”,因为这一步悄悄改变了黑棋的棋路,且容易让人忽略;何谓“可无”,因为这一步并不能在十步内让棋局改变什么,看着就像是浪费了一样。

    但就是这一可有可无,使得黑子在十步内修改棋路,十步后有能力与白棋相拼,且胜率增加两成。

    这一步,让一旁的季琉末双目一亮,他知道凌沭是不会走看似应该的那两种步数,却没想到她竟然走出这么一步来。

    在凌沭思考期间,他想过不下三种步数,都能让黑棋增加赢的机率,但凌沭这一步,他确实没想到。

    也许他所想的比凌沭更高一筹,可是这一步,让他彻底的了解了他的妻君大人,原来,这就是她的态度。

    从不主动争夺,却不会让自己太被动而任人宰割。她就像一只小狮子,看着软弱没有什么攻击力,强大起来却无人能敌。

    季琉末丝毫不认为自己高估了她,他一直相信自己的眼光,在遇到她以后,更加相信了。

    *

    就走了这一步,也无需再下了,圆明大师淡淡地点了点头,主动问道,“不知凌施主对哪种文字有疑虑?若是能帮上忙,老衲定当尽全力。”

    至于他为什么会在凌沭下了棋后才回答她刚才请求,原因有二,第一,他得看看凌沭有没有可能与七宝璎珞有缘;第二,也是想验证一下季琉末有没有选错人。

    如今看来,凌沭确实不一样啊。

    “大师请过目。”凌沭忙拿出季琉末从《初一》上拓的几个字,递给圆明大师。

    圆明大师打开看了起来。

    “不知大师可知此为何字?写的是什么?”凌沭问。

    圆明大师将纸交还,说道,“此为梵文。”

    “梵文?”凌沭与季琉末对视一眼,接着问道,“那大师可是懂得此种文字?”

    圆明大师却是摇了摇头,“不懂。老衲只能辨认出此是梵文,却不懂梵文的精妙。”

    “哦。”凌沭略是失望。

    季琉末不禁疑惑道,“大师,上次我不是在您书案上看见了一本梵文的经书吗?您既然不懂,要那梵文经书干嘛呀?”

    要说这季琉末,圆明大师是很欣赏他的,年纪轻轻却聪慧非凡,虽不受教条束缚,却也无丝毫野蛮之举,每次与他谈书论经,总有不一样的领悟。

    圆明大师微然一笑道,“就拿出来一次,你都能记下。实不相瞒,那是老衲的师弟寄放在老衲这里的,确实是梵文经书不错。”

    “您的师弟?”季琉末眨眨美眸,抓住关键,“所以他懂梵文喽?”

    “嗯。”

    “真哒?”凌沭像是又发现了救命稻草一样开心,“那您师弟是哪个师傅?现在在寺里吗?”

    圆明大师摇摇头,“他不是寺庙中人,老衲也不知道他此刻在哪里。”

    “啊?”凌沭的救命稻草又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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