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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章 大雨

    看着眼前女孩眼中那似要破碎的微光,指桑开口道:“我在阁主身边七年,却从未见过他对谁如此关心,七姑娘,凤栖阁的人很多,我却并未听说过赵严此人。虽然阁主的事,我并非全都清楚,但以我对阁主的了解,阁主是不会伤害你的。”

    闻言,小七沉默了良久。

    是的,师父虽然对自己冷漠,可却真的从未伤害过自己。小七想了想,为今之计只有先找到赵严,才能知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他为什么会把自己送入凤栖阁,他对爷爷他们又做了什么,这些只有赵严才清楚。

    想了一会儿,小七却突然想到一件事。

    自己虽想找到赵严,可他只是个大夫,人海茫茫,若单凭自己一一打听,必是如大海捞针一般困难。而传闻中无一不知的先观城,虽然神秘无比,但找一个江湖闻名的组织必然要比找一个人容易的多。

    敲小玄的毒也需要找到先观城城主方可解,如若自己找到先观城城主,岂不一举两得。

    时近晌午,路上的行人渐渐减少,摆摊的也收摊回家吃饭,小七二人也打算先回客栈。

    那日城郊指桑先镇住小玄体内的毒后,便将其带回了申州城内,寻了家客栈落脚。而今早用完膳后,留下花夜照看着小玄,小七便与指桑出来,前往扶伤医馆寻找赵严。

    而今赵严未曾寻到,且终究需寻那先观城城主,小七也只得先回去再作打算。

    只是刚刚还晴朗的天气,却突然下起雨来,此时二人所在离客栈还有一段路程。而雨愈下愈大,小七二人未曾带伞,便只得先在路边寻了个屋檐躲雨。

    抖了抖身上的水,小七不禁叹口气,刚想道句倒霉,旁边却有人比她更快出声。

    离小七二人不远处,也躲着一位男子,此时他手中拿着一顶缕丝巾帻,口中长叹道:“倒霉!”

    这一声不由引起小七注意,她侧目望去,便见那男子正甩着手中帽子上的水。

    她不由觉得惊讶。

    那巾帻非普通老百姓能带,只有官家士族之人才戴的起,但更重要的是一般人在外,也绝不会轻易摘下头顶的帽子。此人倒是丝毫不管那些礼节,自然而然的摘下头顶帽子。

    小七不由含了丝兴趣,微微偏头偷偷打量着那人。

    那男子大概二十出头,一身玄色束腰长袍,袖边却绣着暗黑的流纹。虽然他衣着并不繁复,乍看不起眼,可若仔细看便知此人身上的衣着并不普通。加上其头顶戴着的帽子,更显示此人身份不一般。

    更有趣的是,此人腰间与指桑一样,也配了把剑,可他的长相与指桑柔和清秀的样子却大不相同。

    此人脸型宽正,眉目间都透漏出一丝粗狂的味道。而轮廓方方正正,给人生硬的感觉。因此就算指桑总是面无表情,那股子严肃的味道也比不上此人。

    可是,这男子的行为举止却着实不符合那张脸。

    随意的抖了一会儿水,那男子便又把帽子戴在头上,随即便有些呆滞地看着外面下得淅沥沥的雨。那种迷茫的表情出现在那男子粗狂的脸上,倒毫无违和感。

    正当小七头不转眼转的看得正累,打算不看之时,却见那男子本来表情怔愣的脸,突然眉头皱起,嘴唇扁起,有棱有角的脸露出一副似哭非哭的苦相:“爷...你到底在哪儿呀?”

    声音粗狂低沉,倒是符合那周正的长相。

    但那表情配上那张脸,实在是太过搞笑,小七一下没忍住,“噗”地笑出了声,长成这样,却做这种表情,实在是让人看不下去。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个长得如花似玉色若春晓的柔弱姑娘,非要装壮汉的感觉。或是一个胡子拉渣的大叔却非要眼神无辜的对人撒娇要糖吃的感觉。

    这么一联想,小七突然觉得刚刚还饿的胃,有点饱了。

    虽然她那声没控制住的笑声很短促,也并不大声,可因为离得不远,加上那男子身怀武艺,他自是听到了。

    未来得及收回嘴角笑意的小七便见他也转过头来看向自己,两人的眼神正正对上,小七不由一僵。

    对视了半晌,小七突然弯眼晴朗的一笑,看到对方明显一愣的表情后,便若无其事地转回头。但心中到底还是有丝心虚,虽然自己只是出于好奇,但毕竟也是自己无礼了。

    对方见她转过头去,又只是个小姑娘,便也未多做计较,也回转过头看着屋檐外倾盆的大雨。

    雨势却丝毫未曾减小,由于大雨,远处也并不看得清,天地间一片茫茫。小七站在屋檐下,看着这大雨,却不由思绪飘忽到初见师父那日。

    这世间她见过的人也不少,却从未见过如师父那般风华的人,虽然他教导自己的三年里都戴着面具,虽然自己得知他是容墨后,他只是那样平凡普通的面容。

    可是气质这种东西,有时候与容貌并无多大关系。

    不管他是戴着面具的师父,抑或他是凤栖阁阁主容墨,都始终只是一身如雪般的白衣,难怪自己初次看到容墨,便会有种熟悉的感觉。

    小七觉得,这世间,没有谁比师父更适合穿白衣了。容墨的脸容虽看似只有十七八,但那种气度却远远超出他的年纪。想起那双眼睛,她却总觉得师父眼中似乎装了太多东西,又似乎没有什么能真正入了他的眼眸。

    自己只是个无父无母的弃儿,便连姓名也只是爷爷随口所取。可是却无人知道,她这样一个连肚子都总是填不饱的小乞丐,却被师父灌下一肚子墨水。

    三年里,师父虽并非每夜都会来教导自己,但其所授,却已足够。只是,小七实在是不明白,师父为何会教她安邦治世之道,这些东西,于自己而言,根本就没有半点用处。

    小七也并非未曾向容墨说过心中所想,但他听了,只是嗓音淡淡道:“你若并无兴致听我讲学,此后我不来便是。”

    她便再未敢问这样的问题,安心听他所教,不敢问,不是怕学不到东西,而是怕,他真的不来了。

    那时小七想,师父总是与她讲家国天下事,也许师父是看这乱世觉得心烦。所以心中有此念想,希望国定世安,但这些想法无人能说,所以便只得与她这小乞丐说。

    所以,她很崇拜师父,也很敬佩师父,她觉得师父定是朝中为官之人,才会对天下局势如此通透,对如何治理天下如此了然。而愿与她说,应是志不可得,官场失意,所以寻人倾诉罢了。

    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师父的身份竟会是凤栖阁的阁主。他那样的人,如何会是个开男子青楼的人,小七实在是无法置信。

    可是,自己亲眼所见,无论如何也否认不了这个事实。但是,就算他的身份与自己所想不一样,小七也不介意,她钦佩喜欢的那个,只是夜间在山顶教她读书识字讲朝政的白衣公子而已。

    但转念间想到容墨对自己的冷漠,再想起自己如今唯一的家已毁,唯一的亲人也不见。小七又不由觉得难过又茫然,如果再也找不到爷爷他们,那自己当真是又变为孤苦无依了。现在虽然指桑哥哥还在,可他是凤栖阁的人,终归是要回师父身边的,而小玄若能解了毒,也终究是会找到自己的亲人,回自己家的罢。

    唯一剩下的,便只剩花夜哥哥了。

    对了,自己还没问过花夜哥哥的身世,也不知道他是否还有其他亲人。若有的话,自己必然也不能那么自私,强留他在身边,必须让他回自己亲人身边的吧。

    想到这里,配上那从天际扬洒下的无根水,小七心中不由觉得郁结。天大地大,她却不知该何处为家,与何人为伴。

    不知不觉,雨渐渐停了下来,被这般大的雨冲刷过,天地间都明净清透不少。

    小七与指桑为防天气又再变坏,便加快了脚步往客栈赶。刚至门口,便听到小玄中气十足的叫唤声:“你是要饿死爷吗?那小丫头两人若到天黑还没回来,那岂不是要等到天黑都不能吃饭?哎,我说你是木头吗?爷我讲那么多你好歹吱一声啊!就算不给爷饭吃,你好歹陪爷聊聊天啊!”

    站在门前,小七不由对他由衷的佩服,才稍微恢复一些,可以讲话了,就这么活力十足,听他这精神头,怎么也不像是身中剧毒的将死之人。

    不过,小玄这么啰嗦,花夜哥哥却依然能不动声的和他待在里面,果然好涵养,要换成指桑,怕是不过三句话就会点了他的哑穴了。

    正想着,里面却传来小玄着急的叫唤:“诶诶诶....你要干嘛?你摸我脚干什么?我告诉你别乱来啊!我可是病人,你...你你脱了我....”随即里面便骤然安静了下来。

    小七急忙推门进去,却看到花夜正站在一旁的架子上,用脸盆里的水洗着手。看到她与指桑,便擦干净手,开口道:“小七,你们回来了?刚刚雨下的那么大,你们有没有淋湿?”

    小七摇摇头,随即便好奇的向床上看去,便见小玄嘴巴里塞了一只罗袜,也正偏过头瞪大眼睛看着她。小七不由直接笑了出来,花夜哥哥这招,倒是比点穴还狠。

    往下看去,果见小玄一只脚是光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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