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秦千灵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只见一道门，她问道：“姐姐，你看什么？”
秦织卉收回视线，神情自然道：“我下山时中了毒，是左公子救了我，我还未寻着机会与他道谢。是以，想看看他在不在。”
看到秦千灵脸上的担忧，秦织卉便把下山后的事与她说了一遍。秦千灵听完，舒了一口气后方道：“像左远寒这种恨他他都不在意的人，又如何在意别人谢不谢他？我劝姐姐还是无需多此一举，恐怕他自己都忘了救过你。”
说者随意，可听者却听出了另一种意思来，“看来阿灵很了解他？”
秦千灵一听，便如被踩到尾巴的狸奴，声音拔高道：“谁了解他？我只是看他阴险狠毒冷血无情喜怒无常，随便猜的！”
“那你倒是猜对了一半。”一个男声不咸不淡地响起。
两人看去，正是她们正在讨论之人。
“左公子。”秦织卉与他打招呼，脸上镇定，不知何由，心中却有些慌乱。
左远寒一步步走近秦织卉，脸上的笑无疑能勾魂摄魄，“别人对我是恨是谢，我的确不在意。”顿了顿，声音放低，透出几丝暧昧，“但……美人的谢我却是在意得很。”
秦织卉思绪纷乱，忙后退了一步。
秦千灵看到一向稳重的姐姐，此时似有些失措，忙挡到她面前，瞪着左远寒，声音冷硬道：“若你敢动我姐姐一根汗毛，我……”
“杀了我？”左远寒打断她，笑道，“此话你一天与我说一遍，究竟是怕我过得太惬意，还是怕你自己忘了？”
秦千灵还未答，便听秦织卉面对她道：“我如今在清风楼做事，你若有事，便来找我。现在这个时辰，该有人来吃早点了，我若还不回去，掌柜怕是会扣工钱。”说罢，向两人点了点头，便匆匆离开了。
“阿灵，快来将这些药放到药柜中！”李郎中在药房喊道。
秦千灵离开后，左远寒却未走，只是静立原地片刻，似在思考着什么。而后便见他左右抬起，于空中一划，药柜顶端的十几个药格子便急急抖动起来。不一会儿，那些药格竟纷纷从药柜中抽离，一个接一个摆在了柜台上！
秦千灵拿着装药的簸箕从药房中走出，当看到摆好的药格子时，立马看向坐在一旁看书喝茶的左远寒，“你为什么要帮我？”
左远寒淡淡答道：“想帮便帮，何来为什么？”
秦千灵点点头，将不同的药放入药格后，定定站住，看着左远寒不说话。
左远寒的视线虽未离开过书卷一分，但却见他右手一扬，药格又秩序井然地陆续归位。待秦千灵从药房拿出一批新药材来时，一排药格又如方才一般排在柜台上。她未再多说，低下头专心择药。一时间，医馆内静可闻针。
当医馆外开始响起叫卖早点的声音，马匹路过的声音，商贾吆喝骡子的声音时，全数药格便都装满了药。
秦千灵动了动左肩，撕裂般的疼痛让她轻轻皱了皱眉。
左远寒合上书，却是一言不发，起身离开。
入夜，无一丝风，但寒气仍一丝不减。秦千灵实在不喜欢西华，秋天冷得仿若别处的冬天，不知冬天要冷到何种程度才对得起如斯的秋。正往房间走去，突然间，便见一个红色身影飞过外墙，稳稳落到院子里。
那落地的人嘟着嘴喃喃道：“真是的，这墙一点用都没有，这么低怎么防贼！”说罢，他抬腿就要走，却在看到面前不远处的秦千灵时，猛地跳了起来，“你你你怎么阴魂不散啊！我去哪儿，你就跟我去哪儿！”
秦千灵笑着走向他，“这墙本来便是防君子不防小人，自然也不防你这个老怪物了！没想到多日不见，你竟自贬身份，到别人家里来偷东西了？”她知维千手从来不屑入室行窃，他以为偷盗的最高境界便是神不知鬼不觉地盗取人的贴身之物，入室行窃这等行径，只有技术低等的盗贼才会做。
果然，听到秦千灵如此说，维千手立马气呼呼地插着腰道：“你怎么能侮辱我！我是那种贼吗？”
“那你来这儿干嘛？”
维千手哼了声道：“还不是因为你上次给我下毒，害我欠了左远寒一样东西！”说罢，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在秦千灵面前晃了晃。
秦千灵仔细一看，那封面上笔走龙蛇写了四个字“归墟?卷九”！
秦千灵惊讶道：“就因为左远寒为你解了那个小毒，你就要把这本武林秘籍给他？”
“什么小毒啊，我要是痒死了怎么办？再说了，我已经把上面的武功都学会了，要是不把它给别人，我也会拿去擦屁股的。这么好的书，拿去擦屁股不是很可惜吗？我说得很有道理吧？”维千手毫不以为意，仿若他手上的，只不过是一本普通的武功书籍，而非掀起无尽杀戮的至高武学。
“可左远寒如何知道《卷九》在你手上？”
维千手也吃惊道：“对啊，他怎么知道《卷九》在我手上？”可随后他却不以为然地摆手道，“哎呀，想这个太伤脑筋！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今晚是不是中邪啦？怎么这么好说话？”
秦千灵道：“既然我已经从你手上拿回了我姐姐的东西，那就没什么好生气的了。”
维千手听罢，两只眼睛上下左右转了几圈，似在想那根发簪是从谁身上偷来的。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震惊地瞪着眼睛将秦千灵上下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干嘛？”秦千灵亦瞪回他道。
“你们真的是姐妹啊？怎么你姐姐比你漂亮这么多啊？”
“不关你的事！”
“哦……”维千手一脸失望，“既然你不想跟我玩，那我就去找左远寒了……”
方走了几步，便听秦千灵叫道：“等等！”
维千手立马兴高采烈地蹦跳返回。
秦千灵道：“你可知草惊风在何处？”那日在姬水本想问他秦织卉在哪儿，亦想让他帮忙找草惊风，但无奈左远寒从中插手，便未能如意。如今她已知秦织卉在何处，便只剩草惊风了。
维千手挠了挠头道：“她早就不见了，你找她干嘛？”
秦千灵道：“我听说她不仅医术厉害，毒术也是了得，所以便想看看她到底是名副其实还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我倒是奇怪，草惊风如今至多也不过是知命之年，为何她如此早便退隐江湖？”
维千手忙不迭点头，一副深有同感的模样，“就是嘛，我这么老还在偷东西，她怎么能说不见就不见呢！怎么一点上进心都没有！”
“我还以为你知道。”
维千手摇头，“不知道不知道，她在姬水跟我道别之后，就消失啦！”维千手突然凑到秦千灵面前，问道，“哎，你毒术这么厉害是跟谁学的？能不能给我几瓶毒药用用啊？我可以拿武功跟你换，我武功很厉害的！”
秦千灵眼前一亮，道：“毒药我有的是，也可给你几瓶！但我不要你教我武功，我要你教我另一样东西！”
维千手听秦千灵肯给自己毒药，高兴得又跳又拍手，拍了一会儿，才停下问道：“什么东西啊？”
秦千灵唇角一勾，“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