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严飞雨就是岑永伦的过去
陈得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她不断地问自己岑永伦到底有没有骗她,她分辨不出真假是因为心已乱,回想自从接手这个案子后,两人之间频繁的交集,他正正邪邪,亦真亦假的行事作风,看来此夜难眠……
岑永伦坐在吧台边连喝了三杯威士忌下肚,五脏六腑都好似燃烧了起来,他回想着陈得喜刚才说的那番话,以她的性格他早就应该知道她是不会接受自己的,但是还是没能抑制住自己的一时冲动,真心话脱口而出,而她的回答虽在意料之中,却意外的伤了自己。“唉,”岑永伦重重的叹了口气。
“伦哥,什么事这么烦?”文标很少见到他这么心烦的样子,在他眼里看来岑永伦好比孙悟空—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没事。”岑永伦自斟自饮。
“伦哥,听说宋坤那批货到了,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岑永伦还没来得及说话,手机就响了,“喂,”他很不耐烦的接了电话。
“永伦,是我,小雨。”
听到是严飞雨的声音,岑永伦缓和了一下声音,“哦,小雨,有事吗?”
“永伦,你不是说要来江门的吗?你什么时候过来啊?”严飞雨怯生生的问。
“哦,这两天有点忙,可能不会过去了。”岑永伦耐着性子。
“那你什么时候能忙完啊,我给你准备了份礼物,下个星期你生日想要送给你的。”
“是吗?我自己都忘了。不用这么麻烦了,我从来都不过生日的。”
“可是……”严飞雨好像还有话要说。
但是此时此刻的岑永伦真的没有心情,“小雨,我这里有点事要忙,等我有时间会去看你的,就这样吧,你早点睡,晚安。”说着不等对方回答就挂了电话。
文标看着岑永伦的态度,知道肯定有事发生,“伦哥有什么事可以做的,我帮你分忧。”
岑永伦终于放下了酒杯,站起来,拍了拍文标的肩膀,“好兄弟,我知道你是真的关心我,心领了,没事,我先回去了。”
岑永伦走出酒吧,凌晨的寒风一吹酒意醒了一半,这样也好,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既然不可能就当是发了一场梦吧,等梦醒了,她依然是陈得喜,我还是那个岑永伦。
岑永伦想到此处,昂首阔步向着黑暗中走去。
宋坤一回到办公室,就把外套重重的摔在沙发上,徐义走上来说,“大哥,什么事这么生气?”
宋坤虚假的笑了笑,“哦,没事,被外面那几个臭小子气的,怎么教都学不会,没事,没事。”
“哦。”徐义知道宋坤在敷衍自己。
“恩,没事了,你先回去吧,都这么晚了。”宋坤想要支开他。
“那好,大哥我先走了,你也早点休息。”徐义很顺从的走了。
徐义走了没多久,宋坤就吩咐手下把永泰和风行找来。
“坤哥,找我们。”
“恩,货没问题吧?”
“放心吧,很安全,什么时候出货?”
“再等等,现在有另一件事要做。”宋坤想起许子明,虽然他不会放弃那批货,但是还是等等再说出货的事情吧。
“什么事啊,坤哥?”
“上次警察之所以会提前收到通知,在西北仓库埋伏,是岑永伦对警方透的消息。”宋坤目露凶光。
“妈的,原来是他,我就说嘛,警察怎么可能知道。”风行听后即破口大骂。
“坤哥,我们去告诉老爷子让他主持公道。”永泰比较冷静。
“证据呢?如果岑永伦矢口否认,反咬我一口,那怎么办?”宋坤敲着两个手下的头说。
“那,那坤哥你说怎么办?”永泰问道。
宋坤沉思着,“过来,听我说。”之后,宋坤在他们耳边小声的嘀咕着什么,只见永泰和风行不断的点着头,最后还露出了丝丝窃笑。
“伦哥,出事了。”何熙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岑永伦闭着眼睛揉着太阳穴,这几天喝了太多的酒。
“嫂子,嫂子不见了。”
“什么?”岑永伦霍的站了起来,“说清楚。”
“派去保护照顾嫂子的三个兄弟被人袭击,嫂子被人掳走了。”
“谁干的?”
“不知道,文标已经去查了。”
“电话呢?有没有人打电话来,很可能是为钱。”岑永伦有点后悔这段时间忽略了严飞雨,如果自己亲自过去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也没有。”何熙看着岑永伦焦急的样子,也束手无策。
“我出去一下有什么消息通知我。”岑永伦外套都来不及拿就向外跑去,其实他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找,但是他没办法什么都不做只是坐在那里等。
电话突然响了,岑永伦没有立刻接听,他拿在手里好像在害怕什么,持续的铃声不断地催促他接电话,“喂,”
“岑永伦,”电话里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你是谁?”
“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要知道严飞雨在我手上就行了。”
“她在哪?她现在怎么样?我警告你如果她有任何不测,就算是挖地三尺我也会把你找出来。”
“你放心只要你合作,她不会有事。”
“我要听到她的声音。”岑永伦虽然慌张但还是保持着清晰的思路。
“不相信,好,你等着。”
很快电话那头发出了严飞雨的呼救声,“永伦救我,他们抓了我不知道想干什么,永伦我好害怕,救我……”
很明显严飞雨的话没说完,电话里又出现了那个陌生男人的声音,“现在你相信了?!”
“你说要我怎么做?”
“晚上八点富豪酒店4103号房,记得一个人来,被我发现有其他人就等着给她收尸吧。”说完就断了。
岑永伦知道这是个局,对方不为钱,是冲着自己来的,这一去也许就真的回不来了,自己这些年的心血昔日的抱负,将全部化为乌有。可是他还是决定了要去,没办法不去,他欠她的太多了,如果这次严飞雨因为自己而送命,那自己永远都会活在内疚里。
时间似乎穿梭回三十年前,父母离婚后,岑永伦被判给了母亲,他跟着妈妈回了老家江门,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严飞雨。他们住在同一个村子,那时候岑永伦的妈妈早出晚归打工赚钱供他上学,因为母亲经常不在身边,也没有父亲的庇护,作为一个外来的穷小子,岑永伦在学校总是受人欺负,唯一真心对他帮他的人就是严飞雨。他学习成绩不好,严飞雨就帮他补习;他被人欺负,严飞雨就和他一起反抗;他没饭吃,严飞雨就从家里带吃的给他,不管碰到什么开心或者难过的事情,都有严飞雨陪他一起分享,岑永伦早已把她当做了最亲的人,这个世界上除了母亲就只有她值得信任。
他们就像同一个人的两个影子,一起上小学,读初中,考高中,两人还一起考上了当地的大学,在入学的前两个月岑永伦的母亲病重,不久就去世了,岑永伦不得不偿还母亲住院期间借来的医药费,哪还有钱交学费,所以他决定外出打工不念书了。严飞雨不忍心看着比自己成绩还好的岑永伦因此丧失大好的前程,毅然决定代替他外出打工赚钱还债,把自己的学费给了岑永伦。岑永伦没有辜负她的一番心血,不止以资优生毕业,而且还获得了香港大学硕士的录取通知书。岑永伦不想再增添严飞雨的负担,决定不念下去了,他想去广州找份安稳的工作,这样小雨就不用再这么辛苦了。
可是严飞雨知道他的决定后坚决反对,岑永伦记得她说,“你这么辛苦才拿到录取通知书,只是三年而已,不是很长啊,等三年你毕业之后会有更好的前途,到时候找份更好的工作在报答我啊。”
虽然严飞雨说的很轻松,但是他知道这份担子很重,他不想她一个人扛着,“三年太长了,我现在也可以找份工作,其实不一定要读那么多书才有用的,如果我和你一起赚钱,那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不行,如果你不去我就再也不理你了,你这是辜负了我这么多年的期望。”严飞雨假装赌气的说。
“可是,我担心你,你已经为我付出太多,我不能再继续……”
严飞雨没等岑永伦说完就用手捂住了他的嘴,“我愿意的,只要你别让我失望,我会等你,等你回来。”
岑永伦感动的没再说话,只是紧紧的抱住了她。很快他就去了香港,为了省钱他们只是每星期通信从来都不舍得打长途电话,鸿雁传书一眨眼就是三年,岑永伦一级荣誉毕业后,原本以为可以大展拳脚有所作为,结果重重挫折处处碰壁,连住宿吃饭的钱都没有,他试过睡在公园,去捡人吃剩的面包,不管多难他还是省吃俭用,坚持每个星期都写信给严飞雨,但是却从没告诉她自己的艰难。他只是在信里说自己的老板多么器重自己,自己现在又有了什么样的成就,就这样在这善意的谎言里过了两年,突然严飞雨不再有信寄来,所有寄出的信件都石沉大海,再也没有了音信。岑永伦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经济的拮据让他无法回乡究其原因,他以为她已经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他以为他又一次失去了最亲的人,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要知道原因,之后他便跟了陈孝风。
这十几年来他从没停止寻找,可惜一直杳无音信,直到帝豪夜总会外重遇,之后因为偷渡,严飞雨被遣返回内地,他追去江门才使这十几年的误会浮出水面。原来当初由于岑永伦善意的欺瞒,让严飞雨误以为他之所以不接自己去香港,是因为他已经移情别恋,早已忘了当初的承诺,十年后的解释才打开了两人之间的心结。
虽然岑永伦对她的感情不同于他对她,但是她还是那个他最亲的人,三十年前他已经把她当做了一家人,他不能让她有事,即使用自己的命去换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