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死城（二）

    大地荒凉，没有风，没有植物，满眼黄沙，满眼尸体，瘦骨嶙峋的尸体，一堆堆，枯涸的鲜血侵染了城门外整片土地。

    “这······”就算清冷如白玉离，也露出满满惊讶，悲伤，难过。

    “这就是柳州了，曾近我们柳州可繁华了，好些京都人前来游玩，我们的桃花酿出名的好喝，可惜现在人去楼空，这柳州城成了死城，里面到处是尸体，爬满了虫蚁，没有人家。”老妪牵着孙女，许是干旱，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奶奶，城里一户人家都没有了吗，城守呢，那些当官的不管么，朝廷难道没有拨赈灾粮食？”心酸，心疼，莲歌挂着满脸泪珠低低啜泣，这里太荒凉，太凄惨，见者落泪。

    “就百年前给我们发了小袋米，可那怎么够吃啊，粮食被城守扣下来，要就去买，我们哪儿有钱买，家里孩子多的会把孩子卖了换钱，可是也不够，也不过，这城守府不是人，太不是人。”老妪气的浑身发抖不停咳嗽，身边孙女受到惊吓，哇哇大哭起来。

    “奶奶您别急，告诉我们，城守怎么了？”

    黄沙弥漫，模糊了人的视线，高高的土堆旁，老妪盘腿坐着，脸上时而悲切，时而愤怒。

    “本来我们可以在城里居住，最开始只是家中断了水，可以拎着桶去后面河中取水，没米了，可以拿着鸡鸭去跟城守换，但鸡鸭总有没有的那天，死人越来越多，城里闹起瘟疫，城守怕瘟疫扩散到他那，先是怕我们剩下的人轰出了城，在派人将尸体抬出来，你们看见的那些，估计是最近死的，年轻酗会去给城守打工，总不能避免被城守府的人打死的。”

    愤怒，满腔愤怒，五人捏紧拳头红着眼瞪向城门，这样的败类怎么能存活在世上。

    “难道朝廷不管？”

    “管什么，大难当头各自飞，瘟疫过后这柳州城在无人问津。”

    自己的子民生活如此艰辛，自己的手下居然有如此残忍之人，白玉离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如果他们不来，这里会不会变成真的死城。

    “岂有此理，玉离哥哥你亮出腰牌去收拾了那城守。”枫婉银牙紧咬扬起匕首就要冲去。

    “哎，婉婉莫急。”莲歌难得严肃，柳眉轻蹙，怪异，这里的一切给她的感觉都十分怪异，不知为何，她直觉这样贸然去城守府不但不会受款待还可能被囚禁起来。

    “奶奶，城守曾经信誉如何？”

    “好，城守大人曾经爱民如子，家中什么好东西都会分给我们，自从一年半前他出游回来就变了，凶残视人命如草芥。”想当年，她们一家子还受过城守大人帮助。

    这就怪了，人性怎么变化如此之快，她可以肯定城中没有妖气，那城守就不可能是被妖魔附身，除非······

    “奶奶，城守可有什么兄弟姐妹？”

    “有的有的，他有个双胞胎弟弟，可惜一年半前死了。”

    死了，一年半前，下意识与白玉离对望一眼，双方眼中黯光闪过，显然，阿离与她猜的一样。

    “奶奶，能否将这城守府与城守的一切告知我们？”

    起风了，混着黄沙的风挂在脸颊有些疼，几人听着老妪描述不时点头，对着柳州城也算了解了些。

    这柳州城城守名唤古方，今年三十有二，家中世代在柳州为官，他弟弟古正生前在他身边当差，一年前与古方出游遇袭被杀。按老奶奶所说，古方曾经只有一房太太，夫妻二人也十分恩爱，但是自从他弟弟死后，他似乎受了打击，开始好男风，抓了好些城中俊美男子去。

    至于柳州城，曾经繁华过，天灾虽有，但若没有城守作祟也不会变成这样，那城后的河，不是全干，只是一年前被划分了，城守抓了男人扛着石头去河里筑墙硬是将河分了开，城民们分到的水源是死水，被堵后根本流不出来水，没有水浇灌植被农作，没有水喝，柳州城才会变成如今模样。

    这城之所以成了死城，没有人居住，是因为瘟疫导致城守不得不联合城中富豪商人举家搬到那有水的河岸边，一年功夫，那处已成了不小的镇，镇口有人把手除了城守府富豪商人能随意进出，其余人必须交钱，镇里时而招短工，被抛弃的城民就会乘此机会去赚些米粮。

    难怪，莲歌了然，难怪她在空气中嗅到了水的味道。

    “这城守可恨，太可恨。”枫夜怒目圆瞪铁牙咬的咯吱作响。

    “奶奶，那镇里可有客栈？”

    “有，自然有，听说那镇可漂亮了，有不少游客去玩。”

    这真是，白玉离挑眉，倒是会赚钱。

    既然这城守如此可恨，他们怎会放任不管，估计就是瞧着柳州城旱灾已久又远离朝廷才敢如此放肆。

    掏出怀中银两又拿了些粮食，一骨碌塞进老妪怀中，“奶奶，你可要收好别被抢了，快去找你儿子去，这天高人远路上千万小心。”老妪儿子儿媳常年在外，这会儿也算有去处。

    颤着手捧着那小袋银两，老妪哽咽着跪下，“谢谢姑娘，谢谢各位。”

    “奶奶快起，路上小心。”

    送老妪与她孙女出了难民群，莲歌几人这才掉头向河边小镇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