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茫然无措
第十三章
独自在书房坐了很久。
凌月走后司马皓轩沉闷了一阵重又穿上了自己的衣服,收好了棋盘,孤坐在榻上抿了一阵茶才又起身回正苑的寝室。
夜里的风有些微凉,丝丝吹在他脸上,说不出的舒服感觉。身体上的热气已经退去,但是脑海中有关于凌月的景象却还在萦绕。禁不住轻咳两声,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更加让他无法冷静的画面,努力的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抬头看了看天空,黑夜里天上的星星却是异常的亮,瞥一眼回正苑的路,狭长的石子路,路旁的灯昏暗的光芒笼罩在地上,不时的颤抖,仿佛很慌张一般。
低叹一口气,紧了紧衣领。想起昨日进宫去看病重的父皇,心中的疑云便凝聚起来。自己的母亲黎贵妃和皇后日日陪伴在父皇身侧,召集了所有的太医,依然找不到医治的法子。就那么无助且无奈的看着龙塌上的那个老人安详的睡着,却是做不了任何的事情。
昨日晚上在母亲那里用膳的时候听说二皇子司马浩也在晚些时候进了宫,结果今天早上没有见到就听皇后说他已经回去了。但是司马皓轩分明记得今天早上在父皇寝宫里有几个生面孔的太医正在给父皇请脉,而且皇后看他的目光里分明有着几分躲闪,似乎很害怕他发觉那几个太医一般。
如此说来,那几个太医根本就不是太医院的人,极有可能是二皇子昨日带进宫来的。
其实大家都清楚的很,父皇根本不是什么身染重疾,而是中了剧毒。仿佛还是在很长时间内少量的染上的毒物,且叫人不能察觉。现在毒发,便是整日整日的昏睡,朝里很多事情都交给了他和司马皓正处理。原以为司马皓正会抓住此次大好时机联络官员,没想到他现在却急于找给父皇医治剧毒的大夫。心机之深岂可见也。
现在储君之位空悬,司马皓正的目的不过是想在朝内获得更多支持,况且他的养母乃是当朝皇后,倘若这个时候父皇驾崩,遵循自古自长立嫡之说,他司马皓轩几乎没有胜算。那么,司马皓正此时如此大费周章是为了什么,真让人琢磨不明白。
明明现在的情势对他更有利,他又何必?难道,还有什么其他猫腻?
越想越觉得沉郁,现在的局势真的是扑朔迷离,仿佛眼前迷了一层大雾一般让人看不真切。迷茫中乱抓乱碰恐怕会影响今后的形势,更是需要谨慎。
再者说今日母妃也曾说过,最近司马皓正风头正旺,万不可与之硬碰,倘若哪一日父皇苏醒,得知他二人如此争执怕是有害无利,所以,必须得按捺住心思,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可是,父皇的毒······
前些日子放出去几路人马调查父皇所中剧毒和解药,现在依然没有消息。真真的是头疼,这些日子他亦是忙着处理朝中琐事,难得分出精力,眼下情势紧急,他难得掌控全局,实在有些乏术,可是并没有别的办法。处处提防着,处处小心着,就怕走错一步,陷入死局。
正苑的寝室内王妃已经换上了睡袍,正坐在铜花镜前卸妆,润玉在一旁伺候着,小心而谄媚。
王妃闺名叫芸琴,父亲乃是当朝左神武大将军萧庸,手掌京中兵权。自从十六岁嫁给司马皓轩为王妃自此已经过了七年。
时间恰如指间的流沙悄然逝去,萧芸琴望着铜花镜中那个面容娇媚的女子突然就觉得难过。
七年前她是否要比现在年轻漂亮许多?心中腾起疑问,引来一声叹息。已经七年过去了,为什么她还是没有为司马皓轩产下个一男半女?三年前大梁国初建时父亲就提醒过她,倘若日后想要牢牢锁住司马皓轩的心,必然要为他生下孩子。可是三年又过去,她的小腹却依然如初一般平坦,可是她的心,却是日渐惶恐起来。
不是没有看过太医的,那么苦涩的汤药不知喝了多少,可就是没有任何成效。原想着时间还长,日子久些总会有的,可是前些日子见大皇子带回来一个女子,她便再也不能安心等待下去。
倘若说起来,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寻常,更何况她的丈夫还是当朝的皇子。成婚至此都只有她一个王妃,萧芸琴心中不是不感激的,之前也曾想过有一日司马皓轩迎了其他女子进门,她应该如何自处,这些早在她未出嫁之前她的母亲便已悉心教导。女子当以贤德,这些她都记在心中。
只是匆匆七年而过,萧芸琴早已习惯司马皓轩只有她一人,如今突然有另一个女子进府她当真无法再假作淡然。原想着找个空暇机会去和那个名叫凌月的女子说些话,可是几日过去,她终究是没有那个心思,更是没那个勇气。她害怕,她怕一张口自己就先败下阵来,所以才让自己的贴身丫头润玉偶尔送些东西给凌月。
也是这几日过得太过平静,司马皓轩忙着进宫和朝务,没有过多理会府里的事,也没有过问过凌月的情况。萧芸琴才放下心来,当真以为那个凌月真的只是司马皓轩救下的寻常姑娘。可是当晚膳的时候,司马皓轩听说曹子客凌月下棋喝酒之时他脸上飘过的一丝不悦落在萧芸琴眼中,她心中已然明白许多。
司马皓轩对于凌月,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她怎么会那么傻,当真以为她只是他救回来的女子。就算是真是救了她,把她安置在其他地方便好,何必一定要带回王府来?
越想就越觉得委屈,可是又不能哭出来。萧芸琴低头叹一口气,瞥一眼梳妆台上摇曳的烛心,问道:“润玉,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润玉微微一愣,小声回道,“王妃,已经过了亥时了。”
已经这么晚了么。萧芸琴抬眼看一眼镜子中的女子,满头的青丝披散在背上,身上只着一件丝质的长袍,细长的脖颈下一对不很清晰的锁骨,平软的肩膀显出几分顺从和柔弱。
到底是看得时间太长,有些厌烦了吧。萧芸琴暗自想着,许是今天夜里司马皓轩不会来她这里了,许是宿在了西苑······越想下去心口就越发憋的生疼。侧了头伸手让润玉扶住自己起来,缓慢的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王妃,不等王爷了么?”润玉在萧芸琴身边待得久了,甚是会察言观色,其实早就看出萧芸琴心中的苦闷,只是淡淡一句,略作提醒,万一司马皓轩回来看见她已经睡下,不知明日要怎么责罚她。
萧芸琴一怔,回头看了润玉一眼,走过去在床边坐下,一扬手,闷声道:“你出去吧,王爷回来我伺候就是。”润玉福一福身子退了下去。
空荡荡的寝室,烛光黯淡且忧伤,萧芸琴靠在床拦上,心中升起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明明已经早有准备了不是么,怎么心还是会疼,那样一下又一下,仿佛要抽掉她身上所有力气。
正在她晃神的一瞬,寝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抬头望去只见司马皓轩负手迈步进来,抬眼看她一眼,面无表情问:“困了么?”
突然间的欣喜充斥着胸膛,萧芸琴立刻起身迎上去,执了司马皓轩的手,微笑道:“臣妾等着伺候您就寝呢。”说完,手指从司马皓轩的手掌中抽了出来,滑上他右肩的衣带,手上的动作突然一滞,微笑亦是僵在脸上。
“怎么了?”司马皓轩微微皱眉,有些不解的看着萧芸琴。
萧芸琴定了定神,僵硬的一笑,摇头,“没事。让臣妾帮您更衣。”纤细的手指缠上衣带,指尖的蔻丹殷红似血,刺痛了她的双眼。
司马皓轩的衣带是由她每日为他系上的,这衣带的系法完全和自己系的不一样。萧芸琴不动声色的咬紧了牙关,微微垂目。他是在哪里脱下了自己的衣服么?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脱衣服呢?难不成是在宫里沾上了什么脏东西,需要脱下衣服来清洗?
思维渐渐混沌,萧芸琴的呼吸渐渐沉重起来。把外衣挂在木施上之后,又帮司马皓轩脱下了中衣,看见里衣上的衣带依然不是自己系上的之后,瞬间感觉自己的心仿佛沉入了冰冷的湖水。寒冷且疼痛,或者已经痛的忘了自己还有知觉。
许是她手上的动作太慢,司马皓轩有些不耐烦了,自己动手脱下了里衣,拿过木施上的睡袍自顾自的换上,走到了床边,躺上去。
“已经很晚了,早些睡吧。”司马皓轩沉声道,转身打了一个哈欠,平躺在床上。
萧芸琴愣了片刻,紧紧攥住了自己的拳头,纤长的指甲钳进掌心,她竟然不觉得疼,抬头扬起一丝苦涩的笑意,低声答一句,“喏。”缓慢朝床边挪动步子。
最终在司马皓轩身侧躺下,侧头看一眼他俊朗的面容,萧芸琴咬紧了下唇,缓缓闭了眼睛。鼻息间是他熟悉的味道,并没有沾染上其他女子的脂粉气息,悬着的心方才落下,突然又想起那个名叫凌月的姑娘本就是清淡面容,根本不曾施以脂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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