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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8章 各怀私心

    第六十八章

    次日,凌月去见王妃萧芸琴时,正见她在正苑花园里的湖边亭台小榭发呆。

    远远望去,一片湖景之上,她坐于亭中,手持一把团扇,低低压在胸前,举目远望,却是平添了许多寂寥之感。

    凌月在湖岸边驻足,远远望着她。且看湖面上清风徐徐,残阳浅照,晕染出一片温柔光圈,远处巍峨楼阁耸立,却将她的身影描摹的愈加单薄。廊上轻纱随风漫舞,朦胧飘渺,隐约中可见她的背影,恍然如梦。

    不由得有些痴了。或许也只有如萧芸琴一般的女子才能给人以这样的感觉。仿佛一副任意描绘的水墨,却教人在几笔之中能体会到她的深思,她的情仇,还有她那声来不及抒发而出的叹息。

    迈上亭台,萧芸琴似是已经知道是她,也不转身,只轻轻道一句:“凌月姑娘不必多礼了,今日这里也无旁人,你陪我坐坐可好?”

    凌月眼中浮起一层伤感,应一声:“喏。”目光撇上萧芸琴身边的石桌,只见上面放着几本翻开的诗本,还有一把古琴。微微蹙眉,心中暗道,她不会是在这整整呆了一天吧?

    萧芸琴轻轻拂袖,指了一旁的椅子让凌月落座,便不再说话,目光幽幽看向远处波光粼粼的水面出神。凌月这才注意到她今日的装扮,已经全然没有了之前的雍容华贵,倒是显出几分清雅脱俗,一身月白的长裙,头上珠饰寥寥无几,只有一双腕上各戴了一只通透翠绿的镯子,只让人移不开眼睛。

    “凌月姑娘找我可是有什么事么?”过了半晌,萧芸琴幽幽开口,惊得正在出神的凌月下意识一颤。

    抬眼对上她微微带笑的眼,只看到其中隐藏不住的疲惫。凌月这才突然想起,从方才开始,萧芸琴的自称一直是我,而不再是以前颇具气势的本宫。看来有时候人心变化可以从很多细节上面表露,只怕萧芸琴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被打入冷宫的妃嫔,表面虽没有厌弃自己,但那眼神的无望却是将她出卖了个彻底。

    “王妃娘娘可还想见到润玉姑娘?”凌月淡淡开口,声音很轻。她说话向来不喜欢绕弯子,况且她救润玉的事也没什么好隐瞒,更懒得去找那些文绉绉的辞藻说那些模棱两可的话。

    萧芸琴握着团扇的手莫名一紧,立刻转脸过来直视凌月,方才那寂寥之色顷刻间就不见了踪影,微微蹙眉,眼神中又满含期待,但是表情就矛盾的很,她阖动嘴唇,最后脸上的表情却是一瞬间冷了下来,阴阳怪气笑一声,道:“凌月姑娘这话本宫倒是听不明白了,润玉不是已经被王爷赐死了么,听说还是凌月姑娘亲自下的手。”

    顷刻间就仿佛变了一个人,如此大的转变倒是让凌月有些想笑。这么快就又变成本宫了,看来这润玉在萧芸琴心中所占分量的确不轻。如此咄咄逼人的兴师问罪,却不见她曾在被司马皓轩冷落是找自己来发泄,可见这次杀了润玉才是真正的戳到了她的痛处。凌月微微挑眉,道:

    “这话说的倒也不假。我是给了她一刀,但是却不至死,我今天来找王妃娘娘,是想问问您的意思,这润玉姑娘的后事该如何?”抬眉望向萧芸琴,却见她微微蹙眉,似乎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凌月不禁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她都说的这么明显了她还不懂,难道真要让她直白说了,自己没忍心杀润玉,现在把她偷运出王府了,王妃娘娘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样就更不行了!凌月四下扫视一圈,这湖中亭台除了她俩是没有旁的人在,但她不能不小心着。

    “难道、难道润玉她······”隔了半晌,萧芸琴才后知后觉的开口询问,声音颤抖,整个人都仿佛被定住了,手中的团扇更是直接掉落在地,发生清脆的一声响。

    凌月沉默,微微点头,伸出食指在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几乎是顷刻间,萧芸琴泪水就流了满脸,赶忙拿出随身的帕子胡乱摸了两把,声音呜咽的再次求证:

    “凌月姑娘可是没有骗我?”

    心中不忍,凌月微微叹气,躬下身子拾起萧芸琴方才掉落的团扇,吹吹上面的灰,重又递还给她,再度摇头:

    “我为什么要拿这种事来骗您。我也是于心不忍,私心里觉得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但是这王府里王爷才是天,他说什么便是什么,我也违逆不得,为由除此下策,算是救润玉一回。”

    “你这是可怜她么?”萧芸琴低头拭泪,抬眼看向凌月,那眼中的情绪凌月看不明白。

    “算是吧。”凌月坦然说实话:“对她是有些可怜,却也敬佩她的勇气,这样的事情,怕是我此生都做不出来。”这也是实话,相较之下,倘若将凌月放在同样环境中,她怕是绝对没有如润玉一般的胆量来杀自己。

    但是从私心来讲,她更可怜的却是此时正坐在她对面的萧芸琴,明明贵为王妃,却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甚至要为了虚妄爱情卑微到尘埃之中。更况且事到如今,却是连自己的陪嫁丫头都救不了,那种无力和无助,才是让她觉得绝望的源头。可是她本就不是心狠手辣之人,除了承受之外,怕是没有其他的选择。

    萧芸琴听着凌月的回答,目光一黯,唇角牵起苦笑,问:“姑娘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可怜?”

    凌月微微一愣,眉头一紧,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瞧姑娘这样子,我自然已经明白了。”萧芸琴嘴角苦涩渐深,抬目想远处天边望去:“就算姑娘不觉得,我自己都觉得可怜。我比不了姑娘的胸怀,更没有姑娘的胆识和武艺。如果把姑娘比作天上自由飞翔的鸟儿,我只能是放在华丽宫殿里的一个花瓶而已,终究是个死物,就算做工再精致漂亮,任人看得时间久了也会厌倦。”

    一声叹息,“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没有经历过太多事情,从我嫁给王爷之后,他便是我生活的全部,是我人生中的太阳。我只是想默默在他身后罢了,却不想······”

    萧芸琴没有再说下去,又长长叹了一口气。凌月只觉得自己心口堵得慌,别开头深深呼吸两口。脑海里一个声音在一遍一遍提醒她,万万不可再让萧芸琴说下去了,她现在正是难受的时候,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愿意听她发牢骚的主,她难免不会把自从嫁给司马皓轩之后的事一一说给她听。凌月自知自己没有那么好的耐心,更何况对于她萧芸琴和司马皓轩中间发生过什么,她真的是一点都不想知道。

    “王妃娘娘的心思我都能理解。”凌月略有些局促的开口,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鼻梁:“对于王妃娘娘而言,王爷便是您的天下,但是对于王爷而言,天下才真的是他的全部。孰小孰大王妃娘娘心中自有定夺。在王爷心中,王妃娘娘地位旁人不可撼动,娘娘实在不必如此伤感,且娘娘知道现在陛下病重,储位空悬,王爷自有心以天下为先,娘娘必然要以大局为重,切不肯因此失彼,因小而失大。”

    这不过是一些换冕堂皇的话,任谁都会说,凌月也不过是借此来转移萧芸琴的注意力,不要再伤怀悲秋罢了。

    萧芸琴微微发怔,旋儿惨然一笑,点头:“凌月姑娘说的极是,相比之下我就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凌月不敢。”凌月单膝福神低头,做出谦卑姿态。

    “罢了,罢了。”萧芸琴摆摆手,让凌月起身,脸上浮起疲惫:“既然凌月姑娘都已救出润玉,我自然是感激的。润玉虽是我陪嫁侍女,但她觊觎王爷且迁怒于姑娘,这王府肯定是再也回不来了。她现在何处,姑娘告诉于我,我命人去寻了她,把她送回我母家便是。”

    凌月再度落座,长舒一口气:“这样是最好。只是有一事凌月思量再三,还是禀告王妃娘娘的好。润玉假死,胸口有一处伤口,虽未伤及要害却也是需要好生休养些时日,凌月当时为求逼真,用银针刺了她头上两处大穴,日后可能会出现耳聋或者声哑,倘若严重些,可能还会影响到以前的记忆。”

    萧芸琴眉头微挑,倒像是不是十分在乎,右手抚上左手腕上的翠玉镯子转了两转:“她能活着已属万幸,相对于保命而言这些也都是小事。凌月姑娘所说,我已经记下了,到时自会告知母家,也会请母家尽快为润玉寻一处好人家。只是从现在开始,凌月姑娘需得记得,我身边的润玉已经死了,凌月姑娘今日什么也不曾对我说,你我只是观赏湖光山色,弹琴说诗罢了。”

    “喏。”凌月低头应着,顿了片刻站起身来告退。她如来时一般迈出亭台,不曾看到身后的萧芸琴一双空洞的眸子死死瞪着她,那隐藏在目光里的恨意并不比润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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