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山人妙计
“走，我们去找点吃的。”女孩说道。
苏寒连头都不抬，手里捻着食腐鸟烧剩的一搓灰，感叹有余：“这里什么都没有，难不成我们吃树叶？”
女孩笑笑，背着手踱着步，气定神闲地沿着路向前走去：“还记得我们准备劫的那趟火车吗？你没去成，我可是去了。”
什么？
劫火车？
苏寒脑袋“砰”地一声炸了——丫的怎么这货能地还准备去劫过火车？他咋不上天呢！
况且，这个诡异的世界还像是能跑火车的地方吗？
想到火车，苏寒自然是想到了穿越之前像血管似的贯通祖国大地的铁路，随便哪条火车，随便哪个车厢，随便哪个座位，找不到一包两包好吃的就不科学。
薯片，鸡腿，牛肉干，巧克力，香蕉……
苏寒肚子里“叽里咕噜”一阵空响，臊地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你……都劫了些什么？”
“当然是必用品，”女孩回过身，一根一根地掰手指：“比如，食物啦、药品、武器……”
苏寒大手一挥：“什么都不要说了，我跟你走！”
这个时候苏寒觉得走在前面的女孩比总是给唐僧救急的观音姐姐还要神奇！
他起身快走几步追上了女孩，尽管全身肌肉又酸又困又疼，但想着前方就有大堆的食物，口水就化作力量驱使着他走一步再走一步。
“那……我们不找那匹马了吗？”他问，眼前晃悠着那匹瘦马的屁股。
“它本来就是匹野马，自然是它最好的归宿。”女孩说，她看起来心情很好，嘴角总是挂着一抹笑，头发简单地束着，扔到脑后，发尾正好能扫到腰际。
苏寒自然而然地想到那几句风靡全国的小诗：
待我长发及腰
少年娶我可好。
待你青丝绾正
铺十里红妆可愿
却怕长发及腰，少年倾心他人。
待你青丝绾正，笑看君怀她笑颜。
想来，这女孩容貌清秀，身材窈窕，一定少不了为之倾心的男孩吧？也不知道这穷乡僻壤之地有没有配得上她的人？就算有，也不知道她中不中意？
苏寒微微叹息：如果谁娶了她，做梦都能笑醒。
“所以……”苏寒挠挠鼻子，想办法活跃气氛：“你是怎么让一匹烈性难御的野马乖乖地给你驾车？”
“山人自有妙计。”女孩俏皮地卖了个关子，勾起了苏寒的兴致：
“怎么做到的？”他追问。
“我以前告诉过你吗？”
苏寒摇摇头：“不知道。”
就算告诉过，他怎么可能知道呢？又不能把附身到的这家伙的记忆挖出来。
“对了，你脑袋上的绷带脏了，一会也该换条新的了。”女孩补充说。
“啊？”
“脑袋还疼吗？”
“疼，浑身上下都疼。”苏寒叫苦不迭，这的确难为他了，又是角斗又是鞭笞又是和尚闹鬼的，身上哪一处没伤？
不过女孩却“噗嗤”一声笑了，搞得苏寒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笑千年的铁树开了花，万年的枯木发了芽。”
苏寒挠挠头：“什么意思？”
女孩忽然停了脚，认真地看着他，苏寒有点不好意思了：“你看我干什么啊？我脸上又不贴着金。”
女孩像是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事，眼神闪烁了下，别过脸去，大踏步地下了公路，进了庄稼地，大声喊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啊？女孩们总是一种莫名其妙、喜欢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生物！
身不由已，苏寒也只好跟着一头扎进去。
这庄稼地早就没有过去欣欣向荣的样子了，反倒是杂草丛生，各种藤蔓植物缠绕着，在地上盘了一圈又一圈，为了和杂草争地盘而尽力绞杀着它们。
一拨已经废弃了的玉米杆歪歪斜斜，竟比一人还高。
苏寒紧跟着女孩，在这片地里一阵穿梭，不小的叶子不断地在他脸上“啪啪”地扇着耳光，挡都挡不住。
差不多扇了一百多巴掌后，他们最后终于来到一片比较开阔的地方，女孩终于停下脚步。
苏寒放眼看去，顿时跪倒在地，不只是被庄稼扇地头晕目眩，他感觉自己上当受骗了——这里哪有什么食物？
庄稼里没藏半粒米，前面环绕着一条原本用来灌溉的河流，难不成食物、药品、武器什么的还能藏在水里？
女孩快速脱下衣服，只留最贴身的内衣内裤包裹着精致的身体，苏寒看得眼睛都直了，这是要干嘛？
只见女孩“扑通”一声跳进河里，脑袋一下子就淹地不见了！
自杀？
不对！
苏寒赶紧扑到河边，头埋进水里看去——哎哟，真是小看这条河了，乍一看大概不足两米深，宽不足五米，实际上却是一个插花瓶子，瓶口小肚子大，水面之下大有乾坤啊。
可问题是女孩跳到这下面去干什么了？
不多时，苏寒便看到了一个胀鼓鼓、白蒙蒙的东西向上浮来。
他赶紧把头伸出来，后退几步，抹了把脸上的水。
那东西很快就浮到水面上，竟然是一个鱼鳔样的袋子。
袋子被扔上岸，女孩的脸从水里浮了出来，苏寒总算松了口气。
“你在为我担心？”女孩问，游到岸边，脸枕在手臂上，饶有兴趣地看着苏寒，活像童话中幸福地偷偷望着王子的美人鱼。
“食物呢？”
“袋子里呢。”
苏寒提起那袋子，果然有点分量，但就是看不清楚里面有什么，他看到拴起来的小口，便赶紧拿刀割了，提起袋子把里面的东西倒了一地。
果然就像女孩说的，食物、药品、武器都有，食物是些军用罐头、压缩饼干什么的，药品就是一盒消炎药和一卷绷带，武器……好吧，只是半盒黄铜子弹，总计不到十五颗。
“这东西藏在水底最安全了，”女孩说着走过来，湿哒哒的衣服上还在向下滴水，脚上糊着一层泥。
“就这？”
“还不够多么？”
“够了够了。”苏寒连声说道，肚子里又是“咕噜噜”一阵空响。管他三七二十一，他慌忙扯开一袋饼干往嘴里塞去。
“我自己一个跳上那辆列车，没人帮我，所以在他们发现之前只能拿到这些东西。”
女话孩说这话的时候已经上了岸，本能地，苏寒的目光跟了过去，却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赶紧回过头，面红耳赤，只好专心啃咬自己的压缩饼干。
过了一会儿，女孩回来了，只披着一件外衣，她把换下来的内衣裤挑在一根树枝上，而后又用其他几根树枝搭了个简易支架，借着太阳光开始烘烤衣服。
她在苏寒的旁边坐下来，把弄湿的长发简单束起，在鱼鳔包里摸了摸，找出一盒罐头，用力拉开拉环，开始享用那些流着油、扯着丝的肉片，惹得苏寒肚子一阵反抗。
“他们的食物真是不错，对吧？尽管在他们的保护下，我们的情况更糟糕了。”
苏寒怯怯地咬着压缩饼干，罐头上印着“保加利亚吐火龙”的字迹，下面还印着一只看起来怪吓人的巨龙，通体红色，嘴里喷出的火焰像颗燃烧的*一般，但却抵不过一个站在山头举着火箭筒的肌肉英雄！
苏寒趁女孩不注意赶紧偷了一大块所谓火龙肉往嘴里猛塞了进去。
不料，却正好被她看到了。
女孩也不嫌弃，拿出另一盒罐头，拉开拉环递到苏寒手里。
苏寒感激涕零。
这也是保加利亚吐火龙的罐头，包装和付书雪手里的一样，罐头下面还印着一行小字：白丘州二十四战区，T7850英雄成功杀死一头保加利亚吐火龙，现以它的血和肉果腹，激励后辈迎难而上、骁勇杀敌。
苏寒挠挠脑袋，“哪家的伙食，这么牛掰？”
“军队！”
这地方还会出现军队！印象中为人民服务的解放军形象瞬间出现在苏寒脑海中，苏寒高兴地差点跳起来。
倒不是因为苏寒有多留恋过去的生活，而是现在的生活对他而言实在太过恐怖，和他以前预想的都不一样。
过去他预想的是什么？《哈利·波特》里的生活，或者《魔戒》，总之，即使被迫要杀掉一个人也不需要太残忍，有时挥挥魔杖就OK了。
可是现在呢？
他刚刚穿越过来就经历了许多人的生死：一个人的脑袋掉下来了，他还又亲手杀了一个人。一个伤者被医生杀死了，一个男人被扭掉了脖子，一个强壮的男人活生生地被从内到外地烧死了，而他苏寒也差点被胡子一顿鞭子打死了，被女孩救了的路上还差点被一群鬼和尚弄死！
死，都是死，而且都是十分恐怖的死法！
苏寒甩甩头，打消对过去噩梦的回忆。问题是，这个时代还会有解放军吗？军队又是怎样的军队？还会保护像他这样双手沾满鲜血的人吗？
“你在想什么啊？怎么脸苦成这个样子？”女孩问。
“我自己。”苏寒老老实实地回答，忽然想到：“对了，你在胡子面前伪装的是谁的样子？”
“一个奸邪、残忍的人。”看女孩的表情，她应该是并不愿意提及这个人，苏寒只好作罢。
“我想也是。”
“为了救你，我可是把我全部的家当都贡献出来了，你要还我哦。”
“二百魂币？”
“少一个都不行。”女孩认真地说。
苏寒才不在乎什么钱，他从小到大就没把钱当回事，那东西来得容易去得快，可谓是最佳叛徒。
苏寒想了想，还是再确定一次比较好：“你确定我是风什么，风追？”
“当然了，我不可能花大价钱去买一个陌生人回来。”女孩说着，忽然抬起脸：“为什么这么问？”
“我……那个，你……”
“是不是……觉得能活下来不可思议啊。”女孩说着，还向他眨了眨眼。
“哦，对！”苏寒赶紧胡乱应承，他不想让女孩觉察到什么不妥的地方，毕竟自己人生地不熟，万一让女孩知道事情真相，搞不好他连这搞笑的吐火龙肉都吃不到了。
“你是因为脑袋被撞坏了所以才忘记自己的名字了吗？”女孩问。
苏寒再次摸摸自己的脑袋，额头上还缠着一条绷带，伤口处仍隐隐作痛，但他可以确定没有别的什么问题：“能不能因为脑袋被撞坏了所以还忘记了你的名字？”
女孩被逗乐了，手指轻轻擦擦嘴角的油渍：“付书雪。”
“付……付什么？”
付书雪找了根小木棍，想了想，在土地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苏寒算是见识了，即使握笔姿势不正确也能写出漂亮的字。
“付书雪。”苏寒看着地面说，感叹：“真是好名字。”
付书雪笑笑，又在地上画开来，写了“风追”两个字。
“这就是我的名字？”
付书雪点点头，面容仍泛着笑意：“所以，你还忘记了什么？”
“太多了！”苏寒脱口而出，他紧接着意识到，付书雪只是认为他在开玩笑，这个时候如果能趁机多问几个关键的问题……
“如果你还有点力气，去帮我们弄点水解渴，我已经累死了。”说完，付书雪身子向后一躺，倒在地上，胸部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然后，又往嘴里塞了片肉，眯着眼睛看着在湛蓝天空徐徐漂移的云朵。
即使刚刚经历了狠抓胸纪摸大腿事件，但她似乎对苏寒没有防备，反而还很信任。
苏寒找了一个水杯，向河边走去：“我们……以前很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