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生存之道
阿曼惊醒，她发现自己还在铁链上，脑袋还在脖子上，身体也没有受伤。
“圣剑会让人在身死之前心先死。”
阿曼抬眼，维克多·惠勒刚巧赶到拦住了举剑而来的诺亚·莫尔顿，两剑摩擦出刺耳的金属声响。
“你还好吗？”维克多问。
“脑袋还在！”阿曼很生气，她可是和死神擦肩而过，脖子上的血迹还很新鲜！
“维克多，你在干什么？这个女人掳走了欧蕊，她杀了欧蕊的孩子，我们得为欧蕊……”诺亚想绕过维克多继续砍杀阿曼，阿曼急忙做好保护自己的准备，然而，这些事情压根不需要她做，维克多再次阻挠了诺亚。
“让我千刀万剐了这个恶毒的女人，为我们的欧蕊报仇！”
“闭嘴！”维克多大声喝道，“一口一个欧蕊，老夫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费尔德南总是很兴奋，“呀吼——不死鬼畜阿曼·拉芙莱斯命悬一线的时候被维克多·惠勒救了下来，故事越来越有趣了，她和这两名圣剑剑主有什么关系呢？情妇吗？”
骷髅圣剑圣光一闪，几颗直播屏就被粉碎，仅剩的直播屏上，费尔德南显然是被吓着了，“呀、呀吼——我们来继续关注矮人国王亚历克斯·格雷和恶牛图塔……”
“诺亚，老夫怎么教导你的？”
“遇事一定要冷静，要看清事物本质。”
“你这头笨熊，亏你还记得……”维克多深深地吸了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瞅着诺亚，一直把他瞅到抬不起头来：“立刻向阿曼道歉。”
阿曼远比诺亚更吃惊，只是她比诺亚更善于掩饰自己的表情——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听谁说过“立刻向阿曼道歉”这样的话，无论她做得对不对，都轮不上别人向她这样一个在底层苟延残喘生活的鬼畜道歉。
“可是，为什么？”诺亚当然不干，他的表情委屈地像个被掀起了裙子却不能做什么的魔法布偶。
“因为就是这个恶毒的女人救了欧蕊，冒死把凤凰圣剑归位，和我们一起念了大地魔咒，这样火龙岛才能被顺利牵引了过来，要不是她，我们今晚就真正一败涂地！”
连阿曼都没想到她曾经念过大地魔咒，一定是当时迷迷糊糊中她跟着吸血鬼念的那一段不知名的东西，这样说来，火龙岛之所以能飘到广场上空确实还有她的一份功劳。她这个当事人都没想到，诺亚怎么会想到。
维克多·惠勒继续数着阿曼的功劳，“她还阻挡了准备攻击欧蕊的食尸鬼，她把欧蕊的孩子接生出来，把他们安顿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诺亚，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汗毛，老夫决不饶你！”
好吧，不管布伦特会怎么想，首先，乔伊就会因为维克多的这些无视她的话杀了阿曼。
“你……你怎么知道？”
阿曼也想知道问题的答案——维克多一直在战斗，他有几只眼睛来观察到广场上自己的一举一动？
“卫斯理·邓肯告诉了我！”
卫斯理·邓肯？阿曼想起费尔德南早先的介绍：卫斯理·邓肯和她的吸血鬼家族……是吸血鬼！自从作为斗场秩序维护者的噬魂怪离开之后，“报名”巴赫蒙的吸血鬼们就飞满了整个广场，怎么可能有他们不知道的事？
诺亚惭愧极了，他收起蛟龙圣剑，走到阿曼面前，“我……必须说声对不起，阿曼，我差点杀了一个对我们有恩的人，不论是欧蕊的事，还是……呃，火龙岛，我都该谢谢你。”
“谢谢？”阿曼认为诺亚之所以说这个词语是因为他还没有考虑清楚。
“我叫诺亚·莫尔顿，我想，我总会有报答到你的地方，对吗？”
“你们是为东方舍利而来？”阿曼问，其实她知道答案一定是肯定的。
“对，没错。”
“你们自信一定会得到那颗珠子？”
“对，是这样的，是。”
“如果得到后，把它交给我，通过这样的报答来感谢我……怎么样？”
诺亚被阿曼的条件噎得说不出话来，而维克多则放声大笑，“阿曼，你果然很像你老爹……”
“阿曼的父亲是？”诺亚看看阿曼，再看看维克多，谁都不打算告诉他答案——他只是从蓝眼睛上分辨出阿曼是拉芙莱斯族裔的鬼畜，但是姓拉芙莱斯的亡灵有不少，他们每个都可能和人类有几个私生子女，每个私生子女都姓拉芙莱斯……他已经头疼了。
维克多忽然收住了笑，表情严肃起来：“但是，东方舍利我们绝对不会让给你！”
“可我说过的报答……”
维克多截住了诺亚的话头，“只要我们可以在那里遇到，那么，老夫一定会向你承诺一条比舍利更好的报答。”
维克多指的方向，正是被御魔咒封闭的火龙岛。
攻上火龙岛就一定意味着终极斗的开始，一定是那样的。
“只是，阿曼，老夫还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我从来不拜托别人帮我做什么，也不接受别人拜托我做什么，欧蕊的事情是个例外，仅此而已，什么都没有变，我们还是你死我活的敌人。”
“哦，别，阿曼，别把可能成为你的朋友的人都变成你的敌人，其实这件事很简单，听说你有个朋友是洛克哈特族鬼畜，对吗？”
克莉斯汀·洛克哈特和乔伊·洛克哈特？
“你要做什么？”阿曼警惕起来。
“不，阿曼，别紧张，据老夫所知，她的族人们曾和火龙雷奥有过亲密接触，如果你能从她那里得知些关于雷奥的事并有所作为，那就事半功倍了，我们诺尔曼熊怪一族很愿意和你合作。”
“东方舍利只有一颗！”阿曼话里透出一股子“我们只可能是敌人”的气息。
“是啊，”维克多深深地呼出口气，手放在阿曼肩膀上，看着广场上还在拼死厮杀的魔族们，说道：“凭你现在的能力，能活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老夫这句话，你承认吗？”
阿曼没有说什么。
“老夫就当你默认了。那么，你还有自信活到晋级斗终场吗？老夫可以告诉你，晋级斗是我们诺尔曼熊怪的专场，在这里，我们所向披靡，顶多糊点泥巴，而你，不管有多少奇迹发生，也绝对不会活下来！”
维克多把话已经撂在那里了，就是**裸的威胁。阿曼咬紧了唇，她的懦弱无能让她感到耻辱，如果能变强、更强、最强，她何必乖乖地听别人为她宣判死亡而又无力反驳？
然而，维克多突然话锋一转，“可是老夫今天放你一命，任何熊怪、吸血鬼、矮人都会拼死保护你，直到你……”
诺亚·莫尔顿听得很兴奋，似乎维克多的这一系列仁慈的做法冲淡了不少他对阿曼的愧疚，阿曼看着他那张脸，拳头越攥越紧——人活一辈子，比生命还尊贵的是什么？从小到大，她和克莱尔辛苦维持的是什么？是尊严，是能够站起来行走、昂首挺胸的尊严！
“别说了！”她很坚决利落地打断维克多的话，从刚才，她已经听不进去他在叨叨些什么了。
“什么？”维克多一怔，奇怪地看着阿曼，诺亚也很奇怪，“阿曼，你觉得我们的实力还不够保护你直到晋级斗结束吗？”
“你们有实力保护任何人到晋级斗结束，广场上的每个人都会被你们蚂蚁般一脚踩死，那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们凭的是你们犹如四圣剑般光辉耀眼的实力。”阿曼意志坚定地看着维克多和诺亚，“但是，即使是我阿曼·拉芙莱斯，为了保护生命中最重要的克莱尔依然能够活到现在，我凭的是对自由的崇尚，是我绝不能失败的信念。换句话说，我们各有各的生存之道，就算是死在这里，那都比因为受到保护而活着荣耀几百万倍！”
“阿曼……”诺亚很着急，维克多摆摆手，“阿曼，你可要想清楚，这不是逞一时之勇，卫斯理·邓肯预见你一定会因为这颗舍利而死，你最重要的克莱尔应该是你的分身吧，你死了，她也会马上消失，即使……”
“即使这样，她也一定会以我为荣！”紧咬的下唇沁出些血腥味，但那让阿曼的决心更坚定——克莱尔一定会支持她的决定的。
阿曼看着维克多抚了抚扎成小辫的胡须，他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定，“维克多·惠勒，我一定会活着到达火龙岛，不是为了你那所谓的报答。”
“当然！”他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那么，阿曼·拉芙莱斯，祝你成功！”
阿曼点头。
“来吧，诺亚，休息够了，就让我们现在下去干掉那些猎熊人畜生！”维克多看起来轻松了很多，诺亚也兴奋起来了，跟在他屁股后沿着铁链向下跑去：“意思是终于可以干掉皮尔斯·波拉克那个畜生了吗？”
“不，老夫可没那么说。”
“为什么？他可是猎熊人的头领，擒贼先擒王。”
“为什么？诺亚，你想杀掉多少猎熊人都可以，唯独波拉克，你要让他精疲力尽！”
留着皮尔斯·波拉克有什么用处吗？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是欧蕊刚出生孩子的父亲？
阿曼看了眼直播屏，巨人费尔德南正心不在焉地解说着广场内的战况，小分屏上却是她的影像。
见阿曼已经注意到他这边，费尔德南急忙串珠炮般解说起来：“矮人国王亚历克斯·格雷一拳打中恶牛图塔的下巴，图塔飞出去了，它撞碎了地砖，吐出两颗门牙，图塔发怒了，它要进攻了！”话题陡然一转：“看来，不死鬼畜阿曼·拉芙莱斯与圣剑剑主要命的误会有惊无险地解开了，他们似乎交了心，达成了什么协议……哦，快看，图塔向亚历克斯狂奔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