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一线营救
莫林·兰妮尔。阿曼无法形容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即使在记忆中她对自己什么也没有做过，阿曼依然愿意相信在分娩的一刻她会因为母亲的天性而亲吻过这个带给她耻辱的孩子；即使她现在已经死了，阿曼也愿意相信，人类那微不足道的灵魂可能会有挣脱地狱天堂束缚的能力，留下来守护着他们生前的牵挂，，阿曼愿意相信，兰妮尔的牵挂不是她的科学成果，而是现在正饱经风霜、备受煎熬的亲骨肉。
然而，她想错了，此刻莫林·兰妮尔的脸比当初丢进墓坑时候更令人心寒，她虽然睁着眼，却活像一具地狱里爬出的死灵。
“我讨厌你，你是亡灵的后代，你害我丢了性命！”
“是你自己要生下我！那是你自己的事，，别以为我会因为出生就感激你，我讨厌这个世界，我讨厌你带我来的这个世界！”阿曼暴怒地申诉着，手下却突然没了力量，她现在想抛开一切，找个黑暗的角落躲起来，没有人打扰。
“阿曼”、拉芙莱斯，兰妮尔的脸瞬间全部叠加在亚历克斯的后背，，“杀了我们吧！”
阿曼的手颤抖着，她想松开匕首，她暂时做不了主意，她可能下不了手，或许恨他们也没到那个地步。那个黑暗的地方在哪里？在哪里？
“阿曼……”
阿曼侧过头，克莱尔温柔地看着她，“就这一次，我们就解脱了，别让我去杀你。”
阿曼的心里再也承受不了了，克莱尔要杀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小曼，你在看什么？克莱尔在你身边，对吗？听我说，那不是克莱尔，不不，小曼，不要听她说，你睁大眼睛看看，我是巴斯顿，是真实的人，克莱尔不是这样……”
“啊，，”亚历克斯再次痛叫，显然戳到痛处，他和巴斯顿都明白，即使是一个国王，他的生死也系在阿曼的一念之间，也可能就在一秒。
一个被打倒的矮人士兵挣扎着站起来，扶着鲜血淋漓的手臂表情痛苦地看着亚历克斯，“陛下……”
“愣着干什么，纳什呢？我的魔法师在哪儿？”
“已经死了！”巴斯顿回答。
“该死的，毫无用处！”亚历克斯已经没有选择，他对着受伤的矮人士兵咆哮：“快，去把那个**带出来，啊，，该死的！是克莱尔，带克莱尔出来！快去！慢一秒我就杀了你！”
矮人士兵颠颠撞撞地跑开了。
“你、巴斯顿，你可一定要抓牢匕首！”
“闭嘴吧蠢货，这都是你自作聪明的结果！”
……
“小曼，快看，快看，是克莱尔，克莱尔就在那里！”巴斯顿像看到了什么救星似的大叫。
“阿曼，，”
阿曼抬起头去，燃烧的别墅为背景，克莱尔正提着裙子奋力向她跑来，脚下的灰烬飞扬着，红色的火星如同互相追逐的蝴蝶。
克莱尔到了阿曼的身边，她涕泪满面，捧着阿曼的脸颊。
“克莱尔，快把你的疯子本尊带走，快！”亚历克斯无法再忍耐了。
阿曼侧身看去，原先的克莱尔面目狰狞扭曲，渐渐消失了，留下一句模糊不清的“我要杀了你”。
“没事了，阿曼，没事了！”
克莱尔哭着，胡乱擦着阿曼的脸颊，与暖热有了对比，阿曼才发觉自己崩溃的泪夹。
“克莱尔……”她委屈地像个孩子，克莱尔拼命地点着头，把她拥入怀中，“我是克莱尔，没事了……”
克莱尔的胳膊上还有绳索勒出的血印，阿曼冰凉的双唇吻了上去，仿佛海中漂泊数日的人终于找到了一块浮木。
“阿曼，放开亚历克斯，我们不能杀他，放他走好吗？”
骄傲、暴躁的阿曼似乎只听她的分身克莱尔的话，克莱尔让她做什么，她就会去做什么。
亚历克斯趁机从阿曼膝下逃了出来，巴斯顿如释重负地跪倒在地，大口地喘气，受伤的手颤颤抖抖，他赶忙撕扯下衬衫的袖子，用力包扎着手上的伤口。
阿曼的头更深地埋进克莱尔的脖颈，她拼命地感知着克莱尔的温度，克莱尔的味道……什么都好，只要是真实的，，她已经受够了那些越来越折磨人的幻觉！
克莱尔则像哄着孝子，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那样的感觉真是温柔到了极致，你会感觉到一阵带着希望的春风吹进了自己冰冻的心野，于是，顷刻间，冰雪融化，绿草萌芽，细碎的花蕾遍洒开来，花香四溢。
这都是一眨眼的事，克莱尔用她的温柔抚摸一次，就会来一阵春风，阿曼就会感觉到更多的温暖和安心。
“没事了，阿曼，没事了……”
然而，阿曼瞳孔突然放大，她意识到了无可挽救的威胁，一把用力推开克莱尔，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什么东西刚巧以快得几乎看不到影子的速度钻进了她的腹部，击穿了她的皮肉、内脏和骨头，从腰部冲了出去！
阿曼身子晃了晃，眼前，亚历克斯用他完好的左手拿着一把人类制造的手枪，枪口正对着阿曼，“去死吧，贱人！”
“阿曼，，”
是啊，这个世界虽然被魔族取代了，但是人类发展了数千年的文明仍然被保留了下来，它们遭到了破坏，但你无时无刻都会感觉到它在影响着你的生活。
就像枪支和子弹，似乎魔族并不屑使用这个“不需要伸展拳脚就可以让敌人倒下”的玩意儿，但它确实给了阿曼致命的一击。
阿曼看到血液不断地从腹部一个小小的伤口里流出她的身体，她看到克莱尔正全力向她扑来，想抱住她，而巴斯顿则把亚历克斯吸附到自己面前，夺下他的枪扔到一边，挥拳狠狠地揍到他的面部。
阿曼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抽空了，恍惚不已。血腥的味道涌到喉头，让她很反胃，她伸出手去，想让克莱尔拉住自己，可最终克莱尔也一点点地消失了，乌黑色的天空再次占领视线。
“阿曼，，”
奇怪的事情再次发生，，恍惚过后，阿曼觉得自己的意识空前清醒，她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清楚地看到克莱尔的脸，耳朵里能听到她痛心疾首的呼唤和哭泣，她甚至能感觉到克莱尔正吃力地把她搬坐起来，但她只能看、听和感觉，她说不出安慰克莱尔的话，无法抬手帮她擦眼泪，什么都做不到。
这绝对不正常，，即使是巴赫蒙斗场她濒临死亡的那一刻，也没有这样清晰的感觉，，看不到、听不到、摸不着、感觉不到……如果老天可怜你的话让你听到一点自己逐渐衰弱的呼吸和心跳，但是这种听觉也不会持续太长时间，，这才是最正常的。
可现在是什么？
“阿曼，阿曼，你不是可以冷冻自己的伤口暂时止血吗？你现在就来做啊！”
手被克莱尔拿起了，又无力地垂下去，拿起了，又垂下去了，克莱尔哭得更大声了。
“克莱尔，你在干什么？快去帮她把弹头取出来，快去止血！”
这是巴斯顿的声音，这个时候他在做什么？
“哈哈，她快要死了，你们救不活她！”
这是亚历克斯·格雷的诡笑，接着他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发出“呜呜”的痛叫。是巴斯顿在教训他吗？
“闭嘴，你个冲动的蠢货！你不是还准备利用她拿到你的舍利吗？她死了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克莱尔，克莱尔你怎么样？”
“我……我的身体开始消失了……巴斯顿，怎么办？阿曼真的……”
“你不是曾经和塞弗勒斯在一起吗？独角兽的血具有魔力，能快速愈合伤口，快去找它！给我老实点，亚历克斯！”
“我是国王陛下……”
“再张嘴我就打碎你的满口黄牙！”
“那是黄金，你个穷鬼！”
“嘭！”
这一拳头打得结实，阿曼心里暗暗叫好。
“我的卫士亲自守卫着，难道你真的以为克莱尔能打倒他们吗？”
“她一定能！”
“凭什么你这么自信？”
“你只是一味追求那个什么力量，你根本不知道世界上最伟大的力量就是爱，从古至今都没有变过！”
等她听到这句话时，自己已经被克莱尔折腾上她的脊背。
“克……”阿曼感觉到一阵眩晕，刚张嘴血就淌了出去，克莱尔的肩膀湿湿热热的。
“阿曼，阿曼，我这就救你，坚持住，拜托了！”
每一步都异常艰辛，阿曼知道，克莱尔和她不一样，从小被阿曼宠着惯着的她并没有做过什么粗活，自然也没有练成多大的力气。怎么说呢，她极力拧干的毛巾阿曼只要轻轻一握照样能流出水来，阿曼一个指头可以轻松提起10磅重的一桶水，而克莱尔两手齐用才能勉强提起半桶。
“坚持住，阿曼……”克莱尔更像是勉励自己一定要坚持。
“拦住她……”亚历克斯叫道，阿曼听到周围窸窸窣窣的动静，她知道那些受伤的矮人士兵就像不死族般又重新站起来了，真是一群顽固的家伙。
“我来教教你嘴巴怎样才能亲吻到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