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无法承受之痛
接下来的几天里，钟天浩和周琳他们在潜能方面没有任何突破。钟天浩每天都会和曾研见面，耐心地催促她进行一些速度方面的练习。
周子聪的焦虑和不安也一天天加重。
终于，星期五到了。
“你自己去吧，我不想去了。”发型已经能起到搞笑作用的周子聪用一点也不搞笑的半死不活的口气对钟天浩说。
“你真不去啦？要不你联系下丁艳的家里？”
“我没有她家里的联系方式。”
“实在不行你和她的辅导员联系下，叫她的辅导员去联系下她家里，看出什么事了。”
周子聪无精打采地爬上了床：“还是等两天再说吧，你去上课吧，我不去了，睡觉了。”
唉，看到兄弟这般模样，钟天浩想自己今天何尝不是要承受巨大的折磨呢。
一天课程结束后，曾研早已在校门口等待，看见钟天浩一出现就飞奔过去，挽住了他的手。
“我一定会好好表演的啦，我不会丢你的脸咯，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曾研--超级无敌美少女！”
看着曾研可爱的脸，钟天浩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甚至想逃脱这一切，现在就想把曾研带到没人的深山去，继续他们的幸福生活。
可是钟天浩不能，钟天浩不能因为两个人的利益，而让整个组织暴露在强大的敌人面前，他别无选择，他只有疯狂地去祈祷，祈祷自己的恋人能顺利地通过今天这可怕的一关。
带着充满好奇的曾研来到酒吧，穿过长廊时，钟天浩在一个门前停了下来，拿出两个面具：一个黑色的，一个蓝色的。
借着微弱的灯光，钟天浩将面具交到曾研手里：“把这个戴上玩游戏，这是我们组织的规矩。”
“好，太有意思了，嘻嘻。”曾研一把接过，摇着头将那个黑色的面具戴上了。
“你从这个门进去，我们的游戏要分开单独参与的，我从另一个门进去，到时候游戏结束了我们再一起走。”
“好！”曾研蹦蹦跳跳就进了那扇门，留下望着她背影发呆的钟天浩。
位置不同，心情也大不相同。这次钟天浩没有和那些会员站在一起，而是站在了周琳的身边。他是蓝色面具。
戴黑色面具的时候，钟天浩的心里除了疑惑就是不安，而现在蓝面具戴在他脸上，他已经有了和周琳前几次一样的感受，甚至这种感受比周琳更加强烈。
因为马上要接受生死考验的，是他的恋人。
和往常一样，周琳开始介绍会费制度和游戏规则：“今天我们这个游戏相当简单，就是看谁跑得最慢。在今天的活动里，希望大家都尽力去奔跑，尽量超越自己的极限。规则就是：首先大家自由分成两人一组，围绕我们这个大厅进行顺圈的追逐，被追上的或者是没追上对方的，将留下来继续参加下一轮的比赛并扮演被追赶的角色，而追上目标或者没被对方追上的，将不用继续参加下轮的游戏。今天晚上，我们将产生一名从开始到最后一轮，每次都被对方追上的会员，他将无法获得今天的会费。”
周琳刚说完，那些身材显得肥胖的会员马上成了抢手货，大家都抢着和他们分在一组，以确保在第一轮就能顺利过关。
钟天浩看着下面喧嚣的人群，心想，其实结果早已注定，我们只是希望这一次又一次的被追上的结果，能刺激曾研，让她在现在的活动或者在最终的暗杀行动中，突破速度的极限，最终躲过这可怕的灾难。
果然，曾研不断地被追上，不断地进入下一轮。
钟天浩看得出来，曾研已经尽力了，但是她跑得实在太慢了。
最后，所有的人都顺利过关，只剩下两个筋疲力尽的女孩。
她们今天整个晚上都和失败相伴，现在就要决出谁才是今天最失败的那个。
钟天浩走到那个一身运动装扮的女孩子旁边，说：“没事，坚持一下，试着超越自己的极限，你一定能行的，我相信你，因为我爱你。”
“嗯，好的，我说了不会丢你的脸的，我会做到的。”
在面具后面，钟天浩看到了一张绯红的，幸福的脸。
这是钟天浩最后的希望，他似乎看到了曾研突破了极限，摆脱了那个可怕的杀手，然后飞奔到自己怀中，从此每天和他在一起，一起起床，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训练，一起组织基地的活动，一起发展会员，一起对抗那股可恶的势力。
但是钟天浩感觉到了周琳她们的绝望。
是的，超越自己的极限，几率太低了，曾研没有做到。
钟天浩呆了，一如第一次周琳在看到刘洋波的失败后那样，呆了。
“你得控制自己的理智，不要因为个人感情而导致整个集体的覆没。”周琳走了过来，拍了拍钟天浩的肩膀，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他。
所有人在三个蓝色面具女孩的指导下领取了今天的会费并离场，大家都兴高采烈。只有曾研独自站在大厅中间。
钟天浩朝她走去，周琳一把将他拉住：“你想做什么？”
“我叮嘱她两句，送她出去。”
“我知道你的痛苦，她还有最后一次机会，你可不要把这最后的机会给毁了。”
“放心，我不会的。”钟天浩此时已不想多说。
来到曾研身边，大厅已经基本没人了，钟天浩一把将曾研抱在怀里：“没事的，宝贝，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只要想到，有我在等着你，度过了那些难关，我们就天天在一起，好吗？”
“呵呵，不就是没拿到500块钱吗，我没事哟。”曾研笑着说：“现在游戏结束了，我和你可以把面具拿下来了吧，我都半天没看到你的脸了，有点想念哦。”
此刻的钟天浩，已经泪流满面：“我在这里还有点事情，你先回去吧，随便哪个门都可以出去的。”
“啊，我还以为你可以陪我一会儿呢，我今天要回家去了，今天是周末。”
钟天浩的心又是一惊：“你家在哪里？”
“离学校好近哦，坐个巴士，十五分钟就到了，就是凤凰路那站下咯。怎么啦，想到我家去拜访家长呀？”
“是啊，具体位置呢？”
“就是凤凰路那里的阳光小区啊，不过我们家在小区的最里面，走进去要十几分钟哦，要不是小区保安系统特别好，那条又长又黑又没什么人的路，我才不敢晚上回去呢。”
钟天浩感觉到五雷轰顶，那条路，将是自己恋人的绝路吗？
“你怎么了，怎么好像呆了一样。”耳边传来曾研那清脆的声音。
“曾研，把面具拿下来吧，让我好好看看你。”
“好啊，呵呵。”曾研一把抓下了面具，露出明亮的眼睛和可爱的微笑。
钟天浩紧紧抓着曾研的肩膀，泪流满面的他已经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啊哦，时间不早了，再不回去我妈妈会担心了，我先走了哟，你真不能把面具拿下来让我看你最后一眼吗？”
最后一眼？钟天浩已无法承受将要发生的事情，他更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已泪流满面。
“你快回去吧，我还有点事情。”钟天浩毅然转身，离开大厅，生怕曾研会在身后叫住他。他疯狂地冲进一个训练房，蹲在房间的墙角，逃避着一切，不敢想象时间正在流逝，和一切将要发生的事情。
有人轻轻地抱住了他，那是多么熟悉的感觉，多么熟悉的香气。
“没事的，你要对她有信心，不到一小时就会有结果了，如果她突破了自己的极限，她一定会打电话问你怎么回事的。”周琳轻轻摘下钟天浩的面具，理了理他凌乱的头发。
钟天浩不愿周琳看到自己泪流满面的颓废，将头深深地埋入了周琳的怀中：“我害怕我等不到这个电话，我害怕时间在流逝……”
“没事的，我理解你的痛苦，我会在这里陪着你，一直等到她打电话过来，好吗？”周琳强忍住自己的泪水，不让它们滴落在钟天浩的头上，不让它们去浇灭钟天浩最后的希望，不让它们去给钟天浩脆弱的心灵更重的打击。
两个人，就这么依偎在一起，等待时间的流逝和结果的到来。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随着时间的流逝，周琳感觉到钟天浩开始抽搐。
泪水无法阻止周琳说出了那句可能会击溃钟天浩的话：“已经一个小时了，你给她打个电话吧。”
钟天浩颤抖着拿出了电话，按下了曾研的名字。
“嘟--”电话拨通的声音把钟天浩吓了一大跳，他甚至不敢继续去听这个声音。
嘟--
嘟--
无数个“嘟”的声音过去了，接着是服务台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周琳的眼泪终于无法抑制地流了下来。
就在周琳还没有想到如何去安慰钟天浩的时候，她感到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开，等她一屁股坐在地上，钟天浩已经飞快地冲出了训练房。
“钟天浩，你去哪里啊，快回来！”周琳的声音已经被淹没在黑暗中，无法再传到钟天浩的耳朵里。
冷静下来后，周琳心想，现在暗杀大概已经结束，杀手也已经离开，钟天浩即使赶到现场，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吧。
钟天浩忘了公交车是多少路，钟天浩忘了出租车到处都有。
钟天浩只记得凤凰路的方向，钟天浩只记得阳光小区的名字。
钟天浩向着那方向狂奔而去，他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在幻想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越来越快，他突破了自己奔跑速度的极限。
不过此时的他，只想做一件事，就是飞到她身边。
他到了，阳光小区，他飞一般冲了进去，门口的保安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太快了，他们都没有看到他。
那条漫长的无人的黑色的路旁的草丛里，他看到了她。
她静静地躺在那里。
钟天浩疯狂地冲到她的身边，跪下。
有温度，但是已经没有了呼吸和心跳。
你不是说要看我最后一眼吗，我来了，我来了。我不是说过吗，只要你度过这个难关，我们就天天在一起，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训练，一起发展组织的会员，一起对抗这可恶的势力。
钟天浩轻抚着那具尸体的脸，嘴唇机械地颤抖着，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悲伤。
电话响了，是周琳，钟天浩无法抑制的抽泣声让她明白了现场的情况，她顿了一下，说：“你不能在现场呆太久了，回来吧，把她留在那里，你必须这么做。”
钟天浩挂掉了电话，没有说任何话。
他不知如何去承受此刻心中的痛苦。
他突然站了起来，转身就跑。疯狂地跑。
他要逃离这一切，逃离这个现实，他甚至没有勇气再去看她一眼。
他忘了自己是如何回到寝室的，他忘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只想有人把他叫醒，告诉他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曾研的出现，真的是一场梦吗？
就像初吻的那个晚上，钟天浩站在她的宿舍楼下发的感慨那样。
初恋就这么开始了？我都还没准备好呢！
一切变化得如此之快。
在钟天浩同样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他的初恋，就这么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