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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烽火断无烟(1)

    她该怎么办,情于何人而言都是白头难忘的东西,她这份对昭衍执着的情,让她带着血红的裙裳,一步一步走向无尽的深渊,除了想从他身上得到更多的爱,还想得到更多的尊重,她想堂堂正正地站在昭衍的身边,像寻常夫妻一般,没有炙烈的情爱,相视一眼,各自欢喜,就够了。

    可是她心中还有自私、还有憎恨,她对昭衍的爱,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纯粹,所以这份因,得不到结果。

    朵日剌轻轻咬住干裂的唇瓣,一双愈加绝望的眸子锁在秦羽蹊的脸上,她呢?

    若说负心,眼前的女子岂不是比自己更加可恨?秦羽蹊何曾真正在乎过昭衍,她的辜负对昭衍而言就是一场无法泯灭的灾难,可为什么,她会过的堂堂正正,她怎么犯错都可以得到原谅……

    “为了律铭,你还不能退一步吗?咄咄相逼得到的爱就是你真正想要的?朵日剌,我原本以为失去了王爷的自己才是最可怜的,现在,我看到了你,就觉得自己好过太多,我此生也许注定与陛下无缘无份,但至少我曾真心对待过王爷,我从不后悔这四年。”

    四年,于秦羽蹊而言就是一个短短的人生,她在其中的欢笑苦乐,都是因为她深深爱着夙恒。

    朵日剌的眼眶中溢满了泪水,真心……她就没有多少真心……

    “秦羽蹊,我今日若杀了你,恰如你所说,是愚蠢的。”

    朵日剌抬袖,擦去了将滑下面颊的泪珠,手中的短刀“哐”地掉落在地,她的身子晃了晃,背过身去。

    秦羽蹊望着她颓丧的脊背,想起第一眼见过的那个高傲的女子,她穿着如三千梅花开的裙裳,雪寒的剑光与晶莹的眸光深深融合,绽放出一抹难以忽视的光耀,她剑指昭衍,对他得意地扬起下巴,仿佛在对他说:“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你,我怎么会放过你呢,昭衍。”

    永福宫前穿破天空、枝桠满满的老树,在风中簌簌抖动,掉落下最后一片干枯的叶子,宫道上“哗啦啦”地一阵响动,秦羽蹊低眸,看见一卷风将一堆破败的叶子扬起,甩落……她不禁紧紧地握住袖口。

    夙恒,她这算是报仇雪恨了吗?她为什么总在最后关头心软呢?你会不会责怪她无用……

    秦羽蹊又自嘲地笑了笑,睚眦必报,不是夙恒的风骨,夙恒心大,还很心疼她,如果见了这些日子她的所思所做,八成又要发脾气了。

    皇城的冬天好冷,秦羽蹊的后背忍不住一阵发麻,鬓发上的冷汗凝成珠,滑落颊边,她木然地动了动僵硬的脚腕,往前走了两步,“朵日剌,我还有一句话。”

    朵日剌停步于门前,她吸了吸鼻子,囔着声音,“秦羽蹊,你还真是来劲了。”

    秦羽蹊无奈地冷笑,一字一句地说道,“长安的冬天干冷难耐,卫清可能更甚,但听说南峪不一样,南峪风景宜人,冬暖夏凉,比这个孤清的冷殿要好过许多,如果你不喜欢长安了,就走吧,天高任鸟飞,总会有容纳你的地方。”

    “南峪既然这样好,你为何不去?”

    秦羽蹊意料之内地笑了笑:“我要走的地方,也许还没有南峪好。”

    “你……”朵日剌猛地转身,瞪着秦羽蹊:“你真是个疯女人,你把陛下当什么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下人吗?你对得起他吗?!”

    “朵日剌,这是我的决定,与你无关。”

    她是要走,她只会比朵日剌走的更决绝!

    “好……与我何干……”朵日剌冷笑片刻,看了看在瑟瑟风中,变得愈发可怖的宫殿,握紧了拳头:“秦羽蹊,你听着,我会走,但不是因为你今日的这番话,是我受不了了,是我……主动放弃陛下了。”

    朵日剌的声音仿佛一片雪沫被扬撒在风中,带着微微的颤抖,秦羽蹊望着朵日剌一步一步,抬脚往前去,她挺直的脊背,是她一如既往的骄傲,血红的长裙随着风一阵一阵地翻起落下,瘦弱的朵日剌,就像一朵开败了的玫瑰,再无往日光彩。

    “秦羽蹊,朵日剌输了,陛下也输了。”

    秦羽蹊拉着律铭的手,沿着红墙慢慢往回走,见过了母亲的律铭,比往日看起来都有了几分精神,他边走边数脚下踩过的青石砖块,他细语慢柔,就像仲夏夜里的一场小雨,不温不冷,一寸一寸地滋润心田,秦羽蹊停下脚步,蹲下身子,给他戴上披风的帽子。

    “娘娘不冷吗?”

    “娘娘不冷。”

    律铭朝她甜甜一笑,随后搓了搓两只小手,放进口袋里:“搓搓手就会暖和起来的!”

    秦羽蹊莞尔一笑“嗯”,她举起双手,搓了搓,又哈了一口气:“律铭的办法真好。”

    他往前跳了两只格子,转过头,眉眼间都是温暖:“母妃教我的!”

    秦羽蹊带着律铭没有走多远,就看见云草迈着慌乱的小步子往这里赶,看见她们一大一小地立在原地,云草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娘娘无事吧?”

    秦羽蹊接过云草手中的两只手炉,一只放在律铭的手心儿里:“让你担心了,没有什么别的事,你瞧南王殿下,见过母亲之后,多么欢喜。”

    云草对着律铭一福身:“殿下吉祥,殿下好气色啊。”

    律铭跑去拉住云草的手:“我以前跟你说过吧,我母妃只会做一种粟城才有的酥饼,里面填着花生碎,特别好吃,今天我就吃到了,好开心,开心的想哭。”

    云草看了看秦羽蹊脸上温柔的笑,嘴巴一弯:“奴婢听着,就很想尝一尝,可是尝不到,奴婢也想哭!”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哭着回去,引得别人以为,我欺负了你们。”秦羽蹊伸出手:“来,娘娘拉着律铭。”

    “好!”律铭伸出小手,将要拉住秦羽蹊的瞬间,从他袖管中滚出一只圆圆小小的酥饼,“啪”地掉在地上,摔得四处是渣,律铭看直了眼,连忙兜起袖管,查看了一番,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自责道:“都怪我不好,只剩下了这两个,还坏了一个……”

    云草连忙捡起来,不知所以地安慰律铭:“没事没事,殿下赏了奴婢,也不算浪费。”

    律铭摇摇头:“掉在地上的,你就不要吃了,我改日给你更好的,也不是浪费……只是……不知道剩下的这一个给淇璋,她会不会不够吃……”

    秦羽蹊带着感动,轻抚律铭的小肩膀,安慰道:“娘娘会告诉淇璋,不是哥哥拿得少,是不小心掉了一块,淇璋一定会理解哥哥的。”

    “好吧,书上说了,礼轻情意重,她会明白的。”

    孩子之间的情谊,就在于这一丝一毫的惦念上,律铭对淇璋的爱护,是秦羽蹊感动不已的,回永定宫的一路上,云草都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直到进了宫门,看律铭跑去寻淇璋,才急不可耐地对着秦羽蹊八卦道:“王妃这下该放心了吧?咱们公主殿下的终身大事,怕是都解决了!”

    “你说律铭?”

    “当然啦!青梅竹马不就是这样吗?古来多少青梅竹马终成眷属,王妃怎么迟钝了?”

    秦羽蹊朝她挥了挥拳头:“你才迟钝了,你怎么不想想,淇璋是公主,律铭是皇子,名义上可是亲生兄妹,还终成眷属呢,你开天眼了?”

    “诶……好像是这个道理……”云草遗憾地摇了摇脑袋:“亏奴婢还得意洋洋的,以为……”

    “别以为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淇璋的终生大事,还早呢。”

    秦羽蹊看着椒风堂点起的灯,忽地蹙了眉头,问云草:“我也想知道,淇璋的真命天子,此时在何处逍遥呢?有没有青梅竹马呢……”

    云草“噗”地笑出声,“没想到王妃也心急。”

    “那是当然。”她眯眼看了看云草:“你就这么闲?”

    “啊……”云草眼珠滴溜溜地一转,一手指向别处:“忘了忘了,奴婢还要给公主殿下准备吃食,先退下了……”

    云草走后,本应在乾清宫服侍昭衍左右的喜田出现在永定宫门口,他看见秦羽蹊正巧立在院中,笑眯眯地走过去问安,“夜晚天寒,王妃怎么不在屋中?”

    秦羽蹊并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行踪,尤其是探望永福宫的事情,她抿唇一笑:“出来看看,给公主置办些吃食。”

    喜田往小厨房瞅了一眼:“下次就让云草姑娘一手包办吧,王妃贵体,疏忽不得。”

    秦羽蹊点点头:“从前不知你这么会说话,真是三日不见,刮目相看了。”

    喜田摇摇头,摆着手:“从前是姑娘,如今是主子,高高在上,奴才喧灵猴子的名号,也不是白得的呢。”

    这还是她时常笑骂他的外号呢。

    秦羽蹊笑道:“罢了罢了,是陛下又事吩咐?”

    喜田面目肃了肃,秦羽蹊便紧张起来,喜田悄声道:“陛下想问一问王妃,王妃可认识朵甘府邸的王子?”

    乌塔?

    秦羽蹊的心“嚯塌”地凉下半截,她紧张地握紧了拳头:“认识,他曾是永安学府的博士,还是王爷最信得过的外臣,陛下现在问起这事,是何意?”

    喜田为难地看了一眼秦羽蹊的脸色,犹犹豫豫地还是说了:“陛下偏袒朵甘妃,不与处置,外廷的谏官与臣子们心有不甘,屋漏偏逢连夜雨,今日又一位大人上奏,请奏陛下处置逃离卫清的这位……博士,群臣激奋,陛下先行按下了,陛下仿佛知晓王妃与博士的一些往事,所以让奴才来问一问。”

    她肯定不能让人伤害乌塔和盈婀,他们久离卫清,与朵甘族长没有丝毫关系,乌塔为人坦荡,一心向学,不能被人诬陷遭受这种无妄之灾!

    她定下心来,昭衍想问她这些事,自然是尊重她的,想听听她的意思,秦羽蹊看了眼天色,对喜田说道:“陛下在乾清宫吗?方便……本宫过去一趟吗?”

    “方便方便,陛下吩咐了,王妃有需要,随时来乾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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