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被偷换的信物
接着又一巴掌重重落了下来,强大的力道即便头发被严雪柔紧紧攥在手里,严琳仙的身体依然又重重倒在了地上,白皙的脸蛋上早已红肿不堪,嘴角外侧更是被生生打裂出一道狭长的血口,鲜血正不断顺着流入地面。
现在的局面,脸上痛的早已麻木的严琳仙才明白过来,这就是一个局,两个所谓的名门闺秀在互掐而设的局,自己也只不过充当了一个,让严雪柔当众丢脸的棋子。
但这又怪不得别人,如若不是她一心想见严羽墨,又怎会卷到里面?如若不是自己太笨,老老实实在书院里精心读书学习的,又怎会被人当成了棋子?
天空中乌云越积越厚,沉闷的空气中,乍起的大风夹卷着地上的尘土呼啸着吹打在墙上,不时发出“噼啪”的击打声。
站在院落黑暗处的严羽墨衣诀凛冽作响,冷冷的看着门外的一切,看着那一身旧衣被打的满目红肿的女孩颤巍巍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仍旧倔强的站立在门外。
严琳仙强忍着头顶和脸上的剧痛,虽然心中已明了高颖这次恐怕送东西是次,想看严雪柔丢脸是真,微微颤抖着的双手却依然将锦盒抱紧,站了起来,努力睁大因脸颊肿胀而连带眼皮都觉得紧绷沉重的眼睛。
乌云遮月,笼罩在一片漆黑的院落,严琳仙一眨不眨的看着一处,那人孤寂疏离的气息让她印象太过深刻,她敢肯定,在那片黑暗中,他也正盯着自己。
严雪柔被侍女搀扶着在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揉着掌心一片红肿的手,双眸阴戾的盯着高颖,目光怨毒的想将对方生吞活扒,高颖居高自傲的侧眼讥讽的笑看着严雪柔,慢慢走到严琳仙身边,欲将她怀中抱着的锦盒拿回。
“呵呵,琳仙妹妹,这次有劳你了,这东西,还是我亲自送到羽墨哥哥手里吧!”鄙夷的瞥了眼一头凌乱散开的头发和满面鲜血红肿不堪的严琳仙,哪里还能看出这就是下午绝美的让人嫉妒的人儿啊!
心中无比得意的高颖将锦盒从严琳仙手中硬抽出来,却发现她目光直直盯着院落里,狐疑的顺眼望去,只见黑暗中,一个身形欣长的人影正慢慢朝门口走来。
一头乌黑长发只用一根竹簪固定,一身玄色对襟长衫,将他隐藏在这片黑暗的天地之间,只有在他缓缓移动时,衣服上镶绣的流云图案才会如波动的水纹般发出隐隐的光泽来。
“羽……羽墨哥哥!”高颖惊愕的看着院内走出的严羽墨,瞬间,怨愤的目光快速移到严雪柔的贴身侍女身上,不是说这个庶女在家里毫无依仗,严羽墨对她根本毫不理睬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严雪柔的侍女被高颖的目光吓的惊慌失措的挪到严雪柔身后,几不可见的冲着高颖摇了摇脑袋,她也不知道三少爷为什么会出来啊!
严雪柔被高颖的呼叫同样一惊,惊慌的视线看着慢慢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俊美的男人。冷漠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让她心里不由一颤,慌忙看向站在门口被自己打的面目凄惨的严琳仙。
严羽墨蹙眉凝望着站在自己对面低眉垂眼却依然挺直腰板,笔挺的站立在门前的严琳仙,一头黑亮的长发,此刻乱糟糟的斜垂在一边,本就不太合身的衣服还沾着大量的尘土,一脸的血污和红肿,眼神中清澈的闪烁着强韧,在严雪柔的殴打和高颖的讥讽下,却没有该有的怨恨和不甘。
“羽墨哥哥,请你收下我的一片心意吧!”
几人之间无语的对望,让高颖和严雪柔觉得尴尬和紧张。高颖快速的反映过来,一整刚才的刁钻,含情脉脉的走到严羽墨的身边,将手中的锦盒举起。
锦盒外,层层包括的锦布早已解开,严羽墨漆黑的双眸只盯着严琳仙,任由高颖举着锦盒半天,也没有看上一眼,冷漠道:“今天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此时的严琳仙心中充满了复杂,人见到了,但那个哥哥看到妹妹如此狼狈凄惨,却等同路人般漠不关心……自始至终都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这一刻缓缓流出,嘴角扯起的一抹苦笑,却瞬间扯动了伤口,此刻竟然觉得如此的痛。
“我……只是为高小姐送过来一样东西!”痛苦的压抑让嗓音如同撕裂般疼痛沙哑,拼命的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泄露出自己的软弱来。
严琳仙的话让高颖再次尴尬的看向她,换上怜惜的表情开口道:“这都是我的错,让雪柔妹妹误会了,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说着,还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对面再次扬起怒火的严雪柔。
此时的高颖只希望严羽墨只是刚刚从屋里出来,没有听到她对严雪柔讥讽的泼辣刁钻的模样。
看到严羽墨神色依然冷漠没有任何的改变,严雪柔再也压抑不了心中不断燃烧的怒火,既然事已至此,她也不能让这个高颖碎了心愿。心中想着,脚下不顾一切的冲上前一把抢过高颖手中的锦盒,高高举过头顶,狠狠的摔了下来。
“羽墨哥哥什么都不缺,不需要你这虚情假意的破玩意!”
“啪!”包裹密实的盒子应声而落,在地上一份为二,将里面的东西全部散落在地,狂风中,被吹的满地都是,空气中也逐渐飘散出淡淡的香麻味道来。
“这,这是什么东西?花椒?”看着被风吹到满地翻滚的花椒,严雪柔首先一愣,随手捡起一粒被风吹落在胸前的东西,脱口喊道。
“好个宰相千金啊,原来已经急不可耐的想嫁入我严家,替我羽墨哥哥传宗接代啊!这也是姐姐你在书院学习了四年的成果吗?”
严雪柔怎么都没有想到高颖会送这种东西,但凡大家贵族子弟之间的传情信物,怎么不也是个香囊荷包,玉佩玉簪,就连普通富商家族里的小姐也没有送花椒的啊,真是急着为严羽墨生孩子,毫无女子的矜持,丢死人了!
锦盒里的东西,让严琳仙也是一愣,更让她关注的,是一直冷眼旁观的严羽墨。在打翻锦盒时一瞬间,严羽墨的的僵硬和深藏在眼底深处的那份晦涩的杀意,全身散发而出的寒意也让离他最近的严琳仙如置身寒冬般冰冷起来。
这一刻,严琳仙看到的,仿佛是一只伤痕累累,躲在暗处独自舔舐伤口准备随时反击的凶残野兽。
被高颖气了一晚上的严雪柔,瞬间转变了笑脸,用刚刚高颖的话反过来嘲笑着她,心中复仇的畅快无以复加;而高颖的脸则早已羞的涨红发紫,在被严雪柔句句讥讽下,反身甩手狠狠给了贴身侍女一记耳光,厉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前戏剧性的转变,让侍女也发了懵,被打的趔趄一下后才突然反应了过来,语带哭腔的连忙说道:“小姐,我放进去的明明是您从小就随身佩戴的芙蓉玉佩,不会有错的……”话语恳切,不像有假。
突然间侍女一愣,瞪大的双眼突然看向一边沉默的严琳仙,“小姐,一定是她!是她中途换走了玉佩!”
“说,你把小姐的玉佩藏到哪里了!”话语间,侍女急匆匆地跑到严琳仙的身边,拉扯着她的衣服,呲裂着牙齿,甚至就要在这里要将严琳仙的衣服给全部扒下来,为小姐寻找到那块丢失的玉佩。
“怎么,现在觉得不好意思了,就要反口诬赖人吗?省省吧,她不是和你们……!”严雪柔斜眼笑看着严琳仙被人撕扯着衣物,落井下石的继续说着,满是讥讽的双眼却蓦地瞪大了,不可思议的看着严琳仙。
从小到大任由她打骂的严琳仙,此刻竟然一把将拉扯她衣服的侍女推倒在地,突然的举动甚至让那倒地的侍女都愣怔的坐在地上,茫然的看着刚刚还低声忍气的严琳仙。
“东西我是原封未动的带来这里的,被严小姐打骂,是我自己分不清状况,理应该受的。但我却不能接受你们强行冠以我偷窃的罪名,在这里收身辱我名誉!”
虽对严羽墨的变化忧心,但眼前的污蔑让严琳仙无法忍受。低沉沙哑的声音冷冷传来,让那名侍女身子不由一颤,眼中莫名的恐惧看着迎风而立的严琳仙。
散乱的发丝在大风中风扬的肆虐,满脸的红肿,浑身的污垢仍旧从容,湛清的双眸中绽放着不容忽视的坚贞,让两边的严雪柔和高颖都不由心中一惊。
“够了!”突然的冷喝打破了几人心中的惊异,循声望去,只见严羽墨双眸阴沉暗淡,紧抿的双唇因过分用力而略显苍白,俊美的容貌在这一刻却让人感到阴森恐怖。
身后漆黑的院落仿佛一下变成了一个无底的黑色漩涡,源源不断的戾气从他周身向四周散发,要将所有人引入死亡深渊之中,就连到处肆虐狂风此刻也安静了下来,周围一片死寂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