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私下授课
“哎，早知道这样就不把你打下去了！哎呀，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听着身后少年急的跳脚的声音，本还一肚子怨气的严琳仙嘴角扬起一抹坏笑，急死你好了，让你将我打下来！再也没有回头，拖着痛到麻木的双腿慢慢离开了少年的视线。
夜空中，一轮新月如钩，清冷的月光洒在大地，减去了盛夏的一分暑意。严琳仙一身轻薄的丝质薄衣端坐在书房内，认真的复习着今日偷听到的东西，摊开的小册子，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然而毕竟是偷听来的，距离又远有些听不真切，偶尔中间漏掉的部分，严琳仙单手托腮的皱紧眉头，认真的回想着当时自己偷听的情景，完全没有注意敞开的书房内，早已多出了一个修挺的人影。
看着书桌前愁眉不展的女孩，薄唇扬起一抹轻笑，轻轻走到女孩的身后，将手中的书本放在了她那本小册子的旁边。
“啊！哥哥！”
身边突然多出的手臂让严琳仙惊呼出声，骤然转身才看到严羽墨目光温柔的笑看着自己，再低头看了眼刚刚放在书桌上的书，正是今日里哥哥在南苑所教授的课本。
原来那一眼不是自己的错觉，根本哥哥就是发现了自己！严琳仙起身低垂着头站到了严羽墨的身边，书院明文规定两院课本不可互换学习，今天自己偷学南苑的知识，已经是犯了院规了。
“今天有没有摔伤，可有找书院的大夫查看？”
悄悄抬眼看了眼严羽墨，淡漠的表情看不出哥哥有没有生气，严琳仙的心中却惊诧，下午时哥哥竟然一直注意着自己，就连自己摔下墙头哥哥都发现了。
懊恼的挠了下耳朵，撅着嫣红的小嘴不知该怎么解释。
“琳仙，将手放下，淑女是不会用手这样挠耳朵的！”
严羽墨严厉的声音再次响起，严琳仙耳边的手快速收了回去。其实这些习惯都是和严羽墨和好后出现，以前在王府，严琳仙处处小心留意，约束自己的行为，根本不会有这样放松，回归本性的时刻。
见哥哥从身边飘然而过，从他身上不断飘来的兰香轻轻吸入，让她紧绷的神经舒爽放松了许多。紧抿的小嘴悄悄窃喜的看着严羽墨坐在刚刚自己的位置，双眸扫过桌上那本小册子后，飞逸的双眉此刻却因自己而微微蹙起。
“以后不许再做这样危险的事情！”
低沉的声音带着命令的语气，完全不容严琳仙拒绝。
严琳仙倏然抬起头睁大眼睛满是不甘，本想开口解释，再对上严羽墨深沉的视线后，没有平日里的温柔，冷冷的看着自己，心虚的头更低了一分，细细的汗珠偷偷从皮肤中转出，所有的话语在这目光中全又吞了回去。
“今后每日戌时来书房上课！”
陡然转柔的话语让严琳仙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惊愕的看着严羽墨，只见他双眼含笑的看着自己，仿佛对刚刚自己不甘又无奈的表情很是满意。原来外表冷漠的哥哥也有这样作弄她的时候。
突来的欣喜，严琳仙上前一步扑到了哥哥的怀中，激动的双脚不停的跳离地面，手臂也不自觉的用了最大的力量紧紧圈着严羽墨窄细而有力的腰身，没有察觉到对方片刻的坚硬，紧紧的将脸贴在了严羽墨的胸前。
“琳仙，再不放手，你明天就需要换老师来这里给你上课了！”
头顶上再次传来严羽墨声音轻柔而又透着似虚脱般的虚弱，处于激愤状态的大脑忽然闪出张大哥的话语，刚刚还满脸笑容的小脸立刻愣怔起来，不着痕迹的看了看自己胸前紧紧环抱着的男子窄细的腰身，对方胸腔里不断传来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严琳仙的小脸瞬间爆红，立即将手缩回到身旁，无措的揉捏着衣摆，目光游移在房间中，就是不敢再看向身前正温柔凝视自己的男人。
“怎么了琳仙，脸怎么这么红？”
完了完了，丢死人了，骤然发觉自己和羽墨哥哥并非亲兄妹，在此刻这样的动作在她小小的脑海中都显得如此的暧昧，然而羽墨哥哥却并不知情。
“没、没什么，是……天气太热了！”
说着，严琳仙不断手掌扇风，只希望脸上的温度能赶紧降下来，在这样，羽墨哥哥肯定会察觉自己的异样的，只好立刻转移话题。
“哥，那今天就给我讲讲外面的世界好吗？我一直都想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
“外面的世界？！……现在，外面的世界很危险……”
说话间，严羽墨的视线也越过窗户凝滞着远方失神，声音轻远的仿佛从远处飘来，整个人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
“危险？”
“是啊，很危险！所以，琳仙不要长大，永远做个天真的孩子，这样就能永远待在哥哥的身边，让哥哥保护你！”
严羽墨的视线没有收回，视乎还沉浸在脑海中那片残酷的世界中，只是一只手抚上了严琳仙垂在后背的长发，幽幽的低语着。
“呵呵，人怎么可能不会长大！琳仙还希望快点长大，保护哥哥呢！”
严琳仙不以为意的笑道，拉过另一个座椅坐在了严羽墨的身边，单手托腮，清莹的大眼中不断溢出对外面世界的向往。
“茫茫无垠的沧漠大陆，千年来一直由众多国家占据，国与国之间不断发生着割据与侵略，直到四百多年前，被一名勇猛的霸主，号称狮子王的男人扫平各国并建立东睿国，从此后，沧漠大陆才真正的迎来了统一，流传百年！”
被严琳仙灼灼的目光凝视，严羽墨不禁摇头轻笑，并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清冷的嗓音叙述着沧漠大陆久远的历史，严琳仙眼前仿佛已呈现出四百年前那宏伟的一幕幕。
“战场上所向睥睨的狮子王，性格也是叛逆不羁，自建立东睿国后，不禁解放了奴隶，更是启用女性为官吏，东睿国再无男尊女卑，有能者皆可为官。现如今玉堂署的女子书院，也是继承了东睿国书院的某些特质。”
“四百年来，东睿国一直秉持着狮子王留下的传统，皇位一代代传承中，甚至有公主继承皇位的先例。就在一百多年前，东睿国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昌盛，直到另一位女帝继位后，因荒淫无道而破国，沧漠大陆再次演变成群雄争霸，后一分为二。”
“是现在的沧岚过和漠锋国吗？”
严琳仙睁大流光潋滟的双眸，盯着严羽墨，已然深深沉醉在沧漠的历史长河之中。
“不错！就是四季如春，气候宜人的沧岚国，和由沙漠和冰寒之地组成的漠锋国。”
“两个月前，你在后山遇到的人，就是漠锋国最小的王子，勇王陆瑾坤。”
“漠锋国如它的名字一样，那里的环境，一半炎热，多为岩石和黄沙，水源缺乏；而另一半则冰寒刺骨，多为冰川。刮出的寒风就如锋利的刀子切割在了肉上，而天地之间，只有白茫茫的一片。虽然漠锋的国土面积要比沧岚大了不止两倍，然而人口却只有沧岚国的一半，并且食物匮乏，就连平日里饮用的水都算是极为奢侈的东西。”
“因此，漠锋国每年都会有流兵进犯沧岚国边境，强取食物。直到三年前，漠锋国主将这个小儿子送来沧岚作为人质，并以沙漠里产出的稀有玉石来沧岚换取粮食，才平息了两国多年的战争！”
严羽墨收回远眺的视线，看向身旁早已身临其境，迷茫的大眼还沉浸其中，酷暑时节，严琳仙双臂环抱着身体冷不丁打了个冷颤，想必漠锋国的寒冷，让她如置身冰寒之地了。
遥远的声音拉近，也变得低沉而轻柔，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好笑的点了下严琳仙小小的鼻头，看着她嘟起的小嘴，蹙眉望着自己的样子，眼中是满满的宠溺。
“所以说，外面的世界是很危险的，收好你的好奇心，那里没有你想象中的美好！”
严琳仙嘟起的嘴歪了歪，低头躲避了严羽墨注视的视线，在她看来，不真正去一趟外面的世界，那自己才会真的后悔呢。
自那晚后，严琳仙果然大大收敛了好奇心，每天从书院放学后，都会乖乖的守候在书房中等待严羽墨的授课。
“好了，今天就先学到这里吧！”
寂静漆黑的院落外，一轮明月被飘来的青云层层遮起，只偶尔传来蝉鸣声，突来的布谷叫声在这个夏夜里很是突兀。严羽墨阖上手中厚厚的书卷，望了眼窗外，淡然的收回视线，看着俯首认真记录的严琳仙，公正的写完最后一个字后，才仰起了头，转动了下麻木的肩头，一个多时辰不动的听哥哥讲下来，身体都僵硬了。
“将东西收拾下就赶快回去休息吧。”
“哥哥，你又要出去吗？”
看着严羽墨即将踏出房门的脚步，严琳仙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投入到黑暗之中的严羽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