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离开
原太守府的下人们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在平阳王来接两位小姐的那天下午，原本大吵大闹不肯走的二夫人忽然带着三个少爷屁滚尿流地消失了？没人知道他们为什么忽然改变了主意，也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只知道她被王爷休了，以后和王府没有半分关系。
明天就是白月迟动身离府的日子，这一日，府上来了一位贵客。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庆国的储君太子殿下。
白月迟模模糊糊记得以前的事情，对这位年轻英俊的太子比较客气，再怎么说也是原主曾经有过小情愫的初恋对象不是。
“殿下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白月迟笑着招呼了太子坐下：“不知殿下今日来，有何指教？”
太子微微自嘲一笑：“你贵为御剑门弟子，不用对我这么客气的。”
白月迟认真地看着太子说：“我听家父说过，母亲去世后，殿下经常私下派人问候我们姐弟，还送了很多东西来，虽然全都被那一伙贱人吞了，但仍然是殿下的一片心意；并且这次星耀的世子之位还是殿下您争取过来的，您是我们姐弟的恩人，自然应以礼相待。”
“恩人……”太子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随即想起自己此行来的目的，严肃地对白月迟说：“我今天来，的确有事想和你说。”
“哦？殿下但说无妨。”
“不知你可曾听说过，这次拔剑大会所选的合格者中，有一位熙国的灵雪公主。”太子神情略带忧虑：“如果不是你，她就是这次弟子中的第一名了。”
白月迟想了想：“模糊听说过一点，其他的并不了解。此人有什么不妥吗？”
太子点点头，半天才委婉道：“恩……这人不简单，你多加小心。”
白月迟一愣，见太子这个样子，猜出来他应该不好直说原因，就慎重道：“多谢殿下，我会注意的。”
太子看着白月迟，她穿着玫瑰红织金的软缎裙，星眸点漆，肤白似雪，宛如一朵娇艳盛开的鲜花，不由得心中一动。
幼年第一次见到她时，她还只是个美丽的庸人小女孩，一转眼竟然成了这样一个意气风发的天才女子。
离开筑城后，隐隐约约听说她过的似乎不怎么如意，可惜他虽是太子，却母家势力衰微，其他几个皇子虎视眈眈，自己尚且无法保全，怎么能救她于水火呢？
好不容易靠自己的努力坐稳了储君的位置，他还没来得及提亲，她就已经像翅膀长成的鸟儿，飞向了更加辽阔的天空，他，已经跟不上她的步伐了。
太子留恋的目光过于直白，白月迟轻咳一声，对方才一怔，回过神来。
“御剑门深如海，我虽被他们谬赞一声天才，进去后也不过是小鱼小虾，不能自由自在。”白月迟对太子说：“殿下，星耀他就拜托你了。待我有所成下山归来，一定涌泉相报。”
太子没有说话，只是慎重地点了点头。
白月迟一眼看出太子是一个可靠之人，虽然他没有口头许诺，可这一点头，她便放了心。
次日清晨，御剑门来接的人客客气气地候在了王府门口，因有侍卫清场，围观的无关群众一个也没有。
白月迟披着带帽斗篷，回头看了哭成泪人的白星耀和周嬷嬷一眼，又看了看白亲王与太子殿下，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御剑门的马车和车夫外表平淡无奇，可当马车行驶起来后，白月迟才感受到了这个神仙门派的与众不同——马跑着跑着忽然飞了起来，整个车厢都随之腾云驾雾！送行的人群不禁发出膜拜的惊呼，还有人下跪的。
这可是古代版的飞机啊！
白月迟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略有些兴奋，扒着窗户往下面看。只见地面上的王府，街道，甚至整个京城都越来越小，像是一幅袖珍图画，地上的人群与车马都成了蚂蚁，缓缓蠕动着。
“坐稳咯小丫头。”驾车的车夫花白胡子，看起来约莫有六七十岁：“这要是掉下去，可不是好玩儿的。”
白月迟笑着说：“神仙就是不一样，平常出行都是用飞的。”
“你当人人都和你一样呐？要不是上头特地吩咐，你也得和其他人一样坐鹿车在地上颠簸个十天半个月才到，我这金翅马可不是那群又蠢又笨的灰鹿能比的。”
“原来这个叫金翅马呀。”白月迟兴致勃勃地问：“多少钱？我也想弄一匹玩玩儿呢。”
“钱？我们那里用不着钱。”车夫慢悠悠地说。
原来，在修仙者的世界里，黄金白银的价值并不大，作为货币流通的是一种叫灵石的东西，灵石根据品质被分为下品，中品，上品，极品和仙品五个等级，等级越高，购买力越大。不同品质之间兑换的比例大概为一比一百，偶尔属性的市场需求会影响兑换率，但浮动不大。
灵石实际上就是一种固态灵气，可以用来提取灵液，恢复灵力，驱使法宝，炼药炼器等，还能摆下启动法阵什么的，用处多得说不完，堪称修仙界的第一能源，品质越高效果越好。
“那这匹马要多少灵石呢？”白月迟还是不放弃没事在天上飞的想法。
“大概一块中品灵石，也就是一百块下品灵石。”车夫打破了白月迟的幻想：“如果你能顺利离开升仙原进入门派，每个月就能领到一块下品灵石，攒个七八年就可以买咯。”
“等等，”白月迟敏锐地抓住了车夫话中的意思：“离开升仙原？”
“升仙原是咱们大陆东边一带修仙者聚集的地方，一些修仙世家和中小门派都在那里。”车夫语气中满是得意：“不过咱们御剑门可是四大门派之一，早就突破禁制将门派定在了升仙原以东的清辉山脉上，非修仙者无法上山。你现在还没有入道，是入不了御剑门的。”
“这样啊。”白月迟沉吟道。
“不过你也别担心，我听说过了，你可是头一个把龙吟剑全部拔出来的人，想必不出五六年就能入道了吧！”
“五六年？”白月迟顿了顿：“一般情况下，有灵根的九层习武者多久才能入道？”
“看资质咯，一般也就五六十年吧，好点的三四十年，差一点的七八十年，甚至一辈子都卡在习武九层入不了道，寿终正寝。”
白月迟嘴角抽搐了一下。
她前世从未考虑过炼气期以后的事情，如今筑了基，接触到这些真正的修仙者们，才第一次深刻感受到时间对于他们来说眨眼即逝，几十年就像普通人的几个月一样，不足为道。
当人的生命只有短短数十年的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节奏也变得极为快速浮躁，大家拼命往前跑，不知道自己真正要什么，抓着什么就不放手。
什么都来不及，什么都等不起。
可是如果她能活几百，几千甚至上万年呢？
白月迟看着窗外的浮云，云卷云舒去留无意，霞光变幻莫测，苍穹无垠。看着这绝妙而广阔的景色，她的心也渐渐平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