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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杀的散伙酒

    西川,锦城市。

    “老子不干了!万恶的资本家!买单!呃……结账!呃……总之把工资结了,哥立马走人!”韩风七窍生烟,大声咆哮道。透过紧闭的经理室,声音居然传得满公司都是,引来无数八卦男女尽折腰。

    资深美女经理鼓了鼓金鱼眼,眼角出现一丝裂纹:“你确定?……自己去找人事……什么人嘛!”

    “你管哥是什么人!至少老子没有更年期!”以一当万的暗出两根中指,韩风转身拉开经理室的门,立马撞上一堆人头。看着N多只眼睛,自己仿佛已被八卦之火炼化。

    “看个毛啊!”众人立即做鸟兽散。韩风皱紧眉:妈的,也不知道是骂了谁,嗯?好像是自己……

    从人事部出来,捏着薄薄一迭钞票,韩风一边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一边还在嘴里碎碎念“!@#¥%……&*(……)()(……”不得不说西川话语言丰富,绝不重复。作为从小就抢幼儿园女同学徐花的优秀“社会闲杂人员”,韩风现在正把自己的口才发挥到了极致!只是音量嘛,嘿嘿……

    “疯子,解放了哈!晚上请兄弟伙喝酒噻!”一个白白净净、英俊清秀的青年走过来,扶了扶鼻子上的眼镜,拍拍韩风肩膀:“怎么也要喝顿散伙酒嘛!”

    “滚!柳帅,老子现在是失业人员!晚上你们几个自己看到办!有美女要去了就AA,没有的话你们几个买单!”话音刚落,大办公室便齐齐林立一片白嫩中指……

    …………

    冷淡杯是西川特色,尤其是夏天的夜晚,男男女女或两人成双,或成群结队,大呼小叫,不得安宁。烧烤、铁板烧一样样的端上来,餐盘的空当里见缝插针的摆满了冰冻啤酒,桌子底下同样滚满了空瓶。空气里都弥漫着烧烤的味道,温热的夜风里,男人们或敞胸或半裸或蹲坐,女人们……呃,都淑女都美女,当然,除了喝酒以外!

    “疯哥,干一杯!姐姐祝你一路顺风前途似锦!”韩风的眼睛里,一个双头四臂长发怪物张牙舞爪的对自己举起酒杯。嗯?有怪兽?摇摇头,努力眨眨眼,哦,是人,是熟人,那就好,找到杯子:

    “干了!放、放、放心!哥、哥会……一路走好滴……”

    …………

    倒下之前,迷迷糊糊中,韩风好像听到有人说“柳帅,你负责把疯子送回去哈,当然,今天这个单……”

    ※ ※ ※ ※ ※ ※ ※ ※

    揉揉酸涩的眼睛,韩风模模糊糊听到了“唰……唰……唰……”的声音。

    “嗯?……我靠!天都亮了,扫地的都出来了!嗯?我是在哪里?穿越了没有?不过房子到是熟悉。咦?脚底下是什么?”

    韩风试着又蹬蹬腿。

    纳尼?一咕噜坐起来,韩风立马被吓了一跳!自己居然躺在自己楼下的药店门口,而自己蹬到的,是个正背靠药店卷帘门坐着的老头。

    虽是盛夏,老头依旧裹件看起来是棉袄的东西,也不知穿了多久,上面已经油光发亮。老头脸上鸡皮鹤发,双目暗淡无光,一动不动的瘫坐在那里。

    韩风浑身寒毛立马竖起:

    “妈妈呀,死人啊!”

    幸好那老头的头微微动了一下,嘴里似乎也发出了点声音。韩风壮着胆子上前仔细听听,好像是在说:“额…………”。

    韩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拍拍自己胸口——还好还好,还是活的,那就不怕不怕啦……还是闪人的好!

    韩风是不敢去碰老头的。现在的社会,话说做好事都要先拍照。韩风可是不想这个“他大爷”变成“我大爷”。刚准备走,却站不起来,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脚腕被抓住了。

    “晕!这是咋回事?他要做什么?”韩风心慌了,仿佛看到一群男女老少围住自己,不给医药费不准走人的情景,顿时浑身汗出如浆,再无一丝酒意。

    “大爷,你拉我做什么?我们没有关系的哈!你慢慢坐,我要走了!”那老头却充耳不闻,死不放手。

    韩风一时脱不了身,只好慢慢的、轻轻地去掰老头抓住自己脚腕的手。终于脚自由了,不料手又被抓住,还隐约听见“额……哪里走……不要走……”

    韩风已经懵了。

    怎么办?怎么办??苍天啊!大地呀!我马上就要被讹了!报警电话是多少来着?咋记不起来了……晕啊!一咬牙,干脆拼了!

    “大爷,你到底想怎么样?”

    那老头终于微微抬了抬头,艰难的转动了一下浑浊的眸子,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

    “娃子……额已经、几天、没有吃东西啦,你做做好事吧,给额……”

    果然如此!听着那不知道是豫南使是西山省的口音,韩风确定自己要被倒霉了!算了!当是破财免灾吧!抽出所有的大钞,数了数,也不过几百块。

    “怎么只剩几百块了?!……天杀的散伙酒啊!天杀的柳帅!”

    一张一张的数着,心头血流如注,给自己留一张吧?留?还是不留?这是个问题……只是这老头的眼睛,让人看了害怕啊,还是算了,家里还有方便面……

    那老头眼睛一亮,又很快回复了黯淡。只是颤颤巍巍的从棉袄里掏出了一样东西,塞在韩风手里:“娃子,好人啦……我只有这个了,就给你吧……”

    “我靠,一个小放大镜!就弄了我几百块?!”

    反正,钱财一空,浑身轻松!总算脱身了,还“赚”了个放大镜+风也没有勇气再呆下去,脚化风火轮,转眼上七楼还真不带喘气!

    …………

    随手把放大镜扔在了抽屉里,韩风便再也睡不着了。准备休息一下,然后回家看看老妈——呃,嘿嘿,打死都不能说是回家蹭饭……

    两袋方便面下肚,总算恢复了精神。想起早上的遭遇,韩风恨恨的拿出了放大镜,插在窗台上,以此警醒自己:以后再也不吃散伙饭,再也不喝酒,再也不夜不归宿,再也不扶老太太过马路,再不准放过柳帅那贱人!再也不准……

    N多的诅咒和决心之后,韩风打算去银行看看自己卡里还有没有钱。刚下楼,一转弯就看见药店围了一大圈人,作为一个优质八卦男,马上就打听到了消息:

    有个老大爷死在了那里,手上,还紧紧攥着几张大钞!

    那可都是我的钱啊!

    ※ ※ ※ ※ ※ ※ ※ ※

    是夜,月光温柔如水,空气炙热如火。小风扇懒懒的转着,没有一点凉意。韩风已经冲了几回澡了,还是没有冲掉心头的懊恼!又回到阳台乘了会凉,好在七楼没有蚊虫,竟晕晕乎乎的睡了一觉,醒来看看手机,还不到晚上11点。

    睡眼朦胧的邑了屋里,眼前时不时的有光线晃过。韩风使劲揉揉眼,才发现原来是窗台上那小放大镜折射的光亮。

    “呵呵,想不到几百块换回来的东西,还是有点用处滴!”韩风心中自嘲着来到窗前,月亮又圆又大,难怪会那么晃眼!

    “再过一个月就中秋了,钱都给了那死老头。老子拿什么买礼物回家啊?!”

    韩风越想越气,抬手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了那面价值几百大洋的放大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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