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殉国公主1

    十二月初六，陈国。

    皑皑白雪掩没了整个陈国，冽冽寒风在狂乱的雪舞中吹着哀嚎般的乐曲，这是陈国今年的第一场雪。

    陈紫音踏出承乾宫，一身红衣衬得那边雪地泛起红晕。风吹得她眯起了眼，整个陈国皇宫都被这场雪覆盖，除了隐约的暗红宫墙，连一个脚印都没有。

    这座宫殿寂静得诡异，如死一般。

    不知何时，一抹翠青色出现在这片茫茫白雪中，一点点朝着承乾宫移动着，急迫却缓慢。

    “属下参见主子。”青衣女子终于走到了陈紫音的面前，握拳跪下，风雪吹得她的脸庞通红，头发也零乱地在脑后乱舞，额头和衣襟还沾着干涸的血，无比狼狈，眉目身形之间却不减英姿飒爽。

    “九儿，你来晚了。”陈紫音语气严厉，面上却没有不悦。

    “属下该死，请主子责罚。”慕九儿垂着头，声音还是一样坚毅。

    她一收到主子的号令就赶来，可……还是来迟了一步。她眼看着陈皇宫被周国大军层层包围，宫里的守卫兵和御林军生死挣扎着，死死守着宫门，还是危危可及。她用尽了一切方法，拼尽了全部的力气，孤身杀进皇宫。除了皇上，皇后，太子和三皇子在指挥着守卫兵和御林军做垂死挣扎之外，早已都人尽鸟散了。无论是那些得宠的妃嫔，皇子公主，还是得势的宫人。她不顾满身的伤痕，用最后的余力走在空荡的皇宫里，走向她主子的宫殿——承乾宫。

    陈紫音看了一眼慕九儿手边沾满了血的青玄剑，弯身将她扶起来，看着她如血一般通红的双眼，眼底闪过一丝波澜，“你不能死，你还要活着替本公主办最后一件事，怎么舍得你死？”

    慕九儿扬起头，张张嘴，并没有说什么。

    “跟本公主来。”陈紫音拂袖转身，如烈焰一般扫过空中的乱雪，仿佛又留下了一团团火苗，只是转瞬间便消失了。

    慕九儿紧跟在后面，一红一青消失在这片茫茫中，只留下那一点痕迹。

    承乾宫里早已空无一人，今日午时，连宫中最后一个忠心的宫女也被陈紫音赶走了。

    陈紫音领着慕九儿走进自己寝殿的最深处，那张雕着蔷薇花的红木梳妆台处，捧起同样雕着蔷薇花的木匣子，朝着慕九儿，无比庄严，妨若神灵，“九儿，从今以后，你就是所有玄音暗卫的主子。”

    慕九儿呆愣，看着陈紫音打开木匣，拿出一块半个手掌大小的紫金相融的晶石，上面雕着玄音二字。

    “属下不敢。”慕九儿垂下头，她知道她接下这块能号令整个玄音暗卫的晶石代表着什么。她没有这个能力，也不愿意。

    “陈国将灭，九儿，你知道我应该是什么样的下场。”陈紫音眼中这才闪着一丝悲戚，好似从行尸走肉变成了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你自小就跟着我，应该知道玄音是我的心血，即便是死我放不下的心血。只有将他们交给你，我才能放心。”

    慕九儿本能排斥着，不言不语，却也不去接。

    “怎么？看本公主是将死之人，连最后一件事都不愿意办了吗？”陈紫音见她不接，闪烁着不悦，话语中也透着失望。

    “主子，九儿……不想担这么大的责任，也不想主子……”慕九儿跪着，声音不自觉地哽咽起来，她从未如此不能自控。

    “九儿，我是如何教你的？”陈紫音突然又平和起来。